蓝辞想,如果可以,他愿永远不要对上宁渡的眼睛。 天地暴雨冲洗,冲打所有的污秽和过去,一扇玻璃,隔绝黑暗和光亮的两个世界。在天地的交响乐里,蓝辞看着宁渡的眼睛,提出他向宁渡要的第一件东西。 “我想进伊甸园。” 宁渡直视蓝辞的眼睛,完全没有犹豫:“可以。” “收购什么时候会成功。”蓝辞接着问。 “不确定。”宁渡认真。 “我不想去留学。” “可以。” “找人来教我,我想以最快的速度成长,尽快进入伊甸园的高层。” 一问一答,简单干脆。你提出要求,我来解答;不掩饰,不躲藏,直接说出自己的欲望,有能力就通过,能力欠缺,就补拙。 宁渡欣赏蓝辞的野心,他也想看看,自己选的人,有怎样的期待。 “没问题。” 宁渡说完从沙发上站起,灯光从他头顶洒落,伊甸园的执行官年轻、沉稳、果断、带着久经商场的杀伐。 他是天之骄子,也是从商场血海里杀出来的万人之上的存在。 他识得透人心,看得透阴谋。 这样一个人,如果被骗,究竟是他的演技高超,还是宁渡甘心信任。 一句我喜欢你,想和你拥有一个共同的未来,看似说的随意平常,可是否也承载了宁渡的一腔认真。 蓝辞不敢想。 胸腔里的心一声一声,清晰的跳动。 没有退路了。 蓝辞和宁渡在灯光下对视,真诚的、饱含爱意和信任的,欺骗的、隐藏的、不能说的,多少情感交织在眼中,被雨一淋,埋进土里。 宁渡被蓝辞复杂的目光看的发笑,他笑了起来。 “怎么?是被我的真诚打动到了吗?目光这么复杂深沉?” “没有。”蓝辞敛起目光,嗓音沙哑,说道:“不是偏头痛吗?还不快洗澡睡觉。” 不会骗人可以学,蓝辞忽然发现,自己拙劣的演技在宁渡这里竟然还会有一席之地。 宁渡也知道时间不早了,事情解决,知道蓝辞的决定和目标事情就好办很多。物质他不缺乏,感情他可以和蓝辞好好培养,而培养的第一步,就是亲密接触。 “我去洗澡,你困了就先睡。” 说着,宁渡解着扣子进浴室,蓝辞也起身,走进卫生间,简单的刷牙。 等宁渡一身水汽从浴室出来,发现蓝辞还没有睡。 宁渡掀开一边的被子,问道:“怎么还没有睡。” 蓝辞坐在床头,手里依旧是那本《情人》,可他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脑海里尽是宁渡洗澡时的水流。那水流和窗外的大雨共同组成深夜盛大的交响曲,落在寂静的春夜,让蓝辞想到淋雨的花蕊和野渡的舟。 如果知道真相前所有的接吻抚摸是情到深处,那么知道真相后,是否所有的意乱情迷都增加一份清醒。 他从不掩饰对宁渡的喜欢,但他也不会再掩饰自己的野心。 他想拿回伊甸园,即使它握在宁渡手中。 伊甸园属于宁渡,他也属于宁渡,但没关系,这种局面很快就会改变。他从墓园回来,他对宁渡对自己的感情并没有多大的把握,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纸上谈兵。可今晚宁渡的一番话,让他确定了自己在宁渡心中的地位。 宁渡,所爱之人越多越脆弱。 那么你是吗? 蓝辞合上手中的书,把它放在床头柜。 转过身,灯光下,他换了睡衣,穿了和刚刚不一样的衣服。 朦胧的灯光打在银色的丝绸睡裙上,随着蓝辞跨开腿,骑到宁渡身上的动作,睡衣带散开,露出里面同为银色的性感蕾丝睡裙上。 迷迭香和桃金娘的熏香淡淡的袭来,宛如诱惑的引线,在深夜里引诱着年轻的执行官。 蓝辞的气息轻而易举包围属于宁渡的清冽,白净的指尖抚上太阳穴,在宁渡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蓝辞就已经放轻了力道,轻柔地揉着宁渡的太阳穴。 “不是头疼吗?等着做你的药。”
第40章 曾经无意说出的一句话,终于在数月之后回旋镖一般扎在自己身上。宁渡先愣了数秒,随后轻轻笑了起来。他系好蓝辞银色的睡衣系带,整理好月色流光的好风光。 “我们之间不是交易,你不用刻意穿这些来诱惑我。”宁渡道,“感官的享乐只在某些时候对我有用,我希望你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挑起我的欲望,只有你。” 偌大的房间只开了床灯一盏,橘色的暖光照过来,把宁渡的面容照的清晰温柔,他和蓝辞共同处在半明半暗里。 深夜、大雨、同处一室。 本就是暧昧旖旎的气氛。 加上体位的原因,明明身处下位的人,却半仰头,如同虔诚的信徒,望着高高在上,他亲手托上去的神明。 他把自己无坚不摧铠甲后的柔软和温柔,一一献出给蓝辞看,甚至舍弃了占有的欲望。 “所以我们不着急这一时。而且我今天喝了酒,累了一天,还在偏头疼,你急,我还怕自己发挥差。” 宁渡的话让蓝辞眉心半跳,原来坐怀不乱柳下惠,说的就是宁渡这种理智至上的人。 “谁告诉你我急?”蓝辞的表情一下难看起来,眉头微微皱起,教训一样,指尖稍一用力,让宁渡看他,“而且,男人不能说自己差,明白吗。” 话音落,房间安静,宁渡没忍住笑了起来。 “我的发挥差只是字面意思,如果你实在担心,今晚我依然能让你爬不出这张床。”宁渡笑的云淡风轻,但蓝辞却知道宁渡做得到。 宁渡太善于克制,也太理智,想让这种人耽于美色,比登天还难。他太善于控制自己的欲望,以至于他刻意的诱惑在宁渡面前没有任何优势。 如果我付出的色相你都不需要,那么宁渡,我又该付出什么来换取你毫无保留的信任呢…… 蓝辞抵在宁渡鬓角的指尖轻轻抖动,他垂下目光,不再敢和宁渡对视。 “闭眼。” 活跃气氛的玩笑话开够了,宁渡也闭上眼睛,任蓝辞给他揉太阳穴。 高强度的工作和天气的变化,再加上喝酒,宁渡并不怎么好过。只是他早就适应了这种高强度无休的生活,他受虐起来,圈子里除了也没几个人能比。 蓝辞给宁渡揉了会儿太阳穴,帮宁渡缓解偏头疼,一室安宁。 所以当电话进来,蓝辞的手停下,和宁渡共同看向床头亮起的手机。 这么晚了,谁会打电话给宁渡。 蓝辞缓缓放下手,坐在宁渡身上并没有动。 宁渡拿起手机,蓝辞瞟了一眼,看到上面的联系人。 宁季。 宁渡没有避讳蓝辞,直接接通了电话。 这个时间的电话扰了宁渡休息放松的时间,难得让他不悦。可更不悦的是手机对面的人。 电话里传来酒吧蹦迪的骚乱,在安静的卧室和噪音没有任何区别,所以宁渡的语气也算不上好。 “什么事。” 电话里的人明显醉了,语句颠倒,说出的话不成逻辑。 “宁渡.....姐有件事要告诉你,我.....理我远点,别动我。”电话里声音杂乱,宁渡皱起眉,“你在哪?” “我在哪儿?我当然在C城啊,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怎么样,惊喜吗?” 对方醉醺醺的,一听就是喝多了。蓝辞不动声色地听着宁渡手机传来的声音,快速在商言给他的资料里对上了信息。 宁季是宁渡的姐姐。 宁渡有两个姐姐,大姐在欧洲帮助宁渡的父亲打理公司,二姐是国际知名超模。 而宁季,就是宁渡的二姐。 “你在哪个酒吧。”宁渡问,“我让人去接你。” “不用,我明天去公司找你好不好?” 宁渡没有和醉鬼聊天的癖好,说了句随你就挂了电话。 “怎么了?”蓝辞问。 “没事。一个醉鬼。”宁渡说着,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定位宁季的手机,看她在哪儿,接她回来。”宁渡吩咐。 不过三分钟的时间,所有的旖旎都被打破,烟消云散在两个人之间。见宁渡挂断电话,蓝辞问:“几点了。” “十二点多了。” “嗯。”蓝辞问道,“还揉吗?” “不用了,我好多了。” 宁渡既然拒绝,蓝辞就从宁渡身上下来。他今天感冒,本就困,和宁渡虚与委蛇也累,宁渡说睡觉,他求之不得。 灯光落,他靠在宁渡怀里,黑暗里,他清楚地听到了宁渡的心跳。 从今晚开始,和宁渡每一次的相拥都以欺骗为底色。 喜欢是真的,贪恋是真的,背叛也是真的。 放在床头上的手机在黑暗中亮起。 商言:很高兴我们能成为伙伴。 - 早上八点半。 长桌上早餐撤去,蓝辞和宁渡在餐厅分别。 林舟在九点出现在了家里。 管家引着这位特助来到书房,蓝辞也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 “林特助。” “蓝先生。” 林舟和蓝辞第一次见他时一样,穿着黑白西装,年轻干练。他是伊甸园监察委员会的主席,负责监察伊甸园所有部门的工作,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伊甸园。 宁渡找他来为蓝辞辅导功课,蓝辞知道,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蓝辞想尽快进伊甸园,宁渡也不会让他从基层做起,最好的办法就是制定针对性计划,任务重,能学多少,全看蓝辞自己。 全身心投入之后,时间会变得非常快。日升月落,一瞬朝暮。蓝辞再看手机,发现宁渡给他打了电话,他没有听到。 宁渡:临时出差,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宁渡出差了,林舟依旧每天来辅导他。蓝辞没想过工程有那么大,好似总也学不完。窗外的树木逐渐抽着新芽,万物复苏,寒来暑往,且等春风。 深夜红楼安静,大门打开,一束明亮的车灯照进别墅,黑色的迈巴赫停在别墅门前,有人从车上下来,随即,别墅一层的灯被打开,一室通明。 足音被名贵厚重的地毯吸收,二楼的走廊只有一间亮着灯。 推开门,粲然的灯光从头顶洒落,书房的桌子上伏着一道清瘦的人影。 穿着白色松软的居家服,黑色的头发柔顺安静,月影清寂,窗外凉风吹进,桌子上纸页哗哗作响。 宁渡出去了半个月,他工作的时候不会分心,回来之后,才发觉自己有多想眼前的人。 林舟每天都会给他汇报蓝辞的学习进度,他经历过高强度的学习和工作,也知道蓝辞学习的强度有多大,他没有安慰过,也没有问过,因为他相信眼前的人能做的到,也能做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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