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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他们的耳边是淅淅沥沥的春雨，小区里面的杨柳丝丝飞入寻常家，李戈陵闻到外边的雨混着泥土香味，他趴在楼昭身上感受到了春季的浓厚氛围，听温和的鸟叫声，任由鸟爪落在他们的露天大阳台上，而过了几分钟，一只脚还探出床笠勾在男朋友的腰上，这次的楼昭和李戈陵真的有信心去打败现实了。 他们在旧家呆了一夜就要走，走的时候带走了两把水壶，十几个衣架子和一卷编织袋，李戈陵说他俩在一起，可不能少了这些东西。 就说他们二次元人士搬家需要保护谷子的这回事吧，难道搬一次家就买一次编织袋吗，不，一个宅男会为纸片老婆们考虑到位，他可以死，周边必须没有刮痕。 至于网上的闹剧，大不了他们一块装死到底，谁先急谁就是菜鸡。 但他们也有所准备。 回学校的李戈陵预感他的现实会被波及到，他没猜错，有人给他导师和学校的好几个领导打电话了，还说他坏话。 S大学本就代表了全国超一流学府的，其校内拥有丰富的学术资源可科研条件，不仅能为学生提供全方位的升学就业发展机会，它给人的感觉就是社会精英和院校高知的孵化地。 匿名举报的人说什么他用cos委托非法盈利更是扯淡，老张压根不信，导师亲爹让李戈陵到办公室喝茶，他俩不穿马甲地聊聊天。 系里办公室迎来了一场著名coser老师对学校老师的掉马甲。 一关上门，李戈陵还没找到凳子，桌上的论文被导师的手掌一拨开，他怀里接住了两个扔来的春见大橘子。 李戈陵完全不怕地说了谢谢，又摸住鼻子致歉道：“师傅，怪我进你门下的时候没告诉过你……我吧，从小喜欢二次元和cosplay，这得追述到我本科考研究生的阶段，虽然说动漫文化是日本那边的，可酷爱追番让我领悟到了一个人内心深处永远藏着一种向上的人生力量……” “去，你是不是要给我写一篇《警惕二次元青少年深陷幻想思维迭代的进与退》的社会学论文？你小子啊，差不多得了，我不是老封建。” 哭笑不得的老张已经送走院里的大领导和主任团，他心里根本不想怪李戈陵跑出去干这个新型网络兼职的事，小老头甚至嘴上调侃道： “你从你那个娱乐圈出来都多久没好好打扮了，瞧，这头发往脑瓜子一扣多新潮，小伙子好看得不得了，就是出门要注意安全，有事找学校，别主动惹刚刚那种事，弄得被动受气。” 老张的话让李戈陵震惊了，他的马甲这是又掉了？这回是谁特么告状的！ 老头特别淡定：“怎么了，李陵？” 李戈陵眼圈儿红了，恍惚地摸摸脸颊：“没事，就是好多年没人这么叫我了。” 教授笑呵呵：“我有一个大明星徒弟，我很骄傲。” 一老一小十分坦然，李戈陵站起来决定先回宿舍告诉楼昭一声，他的脸色也没有惧怕，等到年轻的身影走了，老张把李戈陵的专属茶杯和凳子收收好。 助教问：“张老师，您真不觉得这事需要录入档案？” 张教授：“这还用问？其实我不是不计较学生给院里惹事，是这小子，我放心，他干什么事，有目标，都能成，而我始终也认为，现在的高考制度下，孩子们已经很难，更不能像以前那样把动画，追星这些当成不良因素，万一压力过大夭折了呢。” 一位系院新留校的年轻助教正好也感慨说：“老板，说起来咱们院的这个小伙子真是履历优秀，这位同学，也让我终于确信，以前网上那个梗是真的。” “什么？”提起眼镜框的张教授露出想听听年轻人笑话，哦，不，是叫彩虹屁对吧。 撑住侧脸的助教笑了笑：“小时候，我经常纠结，自己长大后，是考名校好，还是早成名好呢？爸妈总让我快醒醒别做梦，哎，长大后，才发现我真的想早了，真有人可以做到两面人生，全能王者。” 就是这个人间绝色被师长和学校保护的也太好了，看看现在的社会，人人长了八百个心眼子，有责任感的好人难做，优秀正面的人容易被现实伤到啊。 …… 李戈陵的报平安和提醒微信让楼昭在路上也提高了警惕。 楼昭一回到b市最熟悉的三次元环境，他马上就通知了一下自己的人。 在检查机关的帮助下，警察稍后带着工作证来到楼父的艺术生画廊。 几人当天的谈话记录是保密的，没立刻就拘捕的警方只是介入调查，又带走了一些灰色地带的画像，楼昭的父亲却乱了阵脚。 一开始，老奸巨猾的他打了几个求助电话，那边的上家失联了，他只能赶回家找蒋钦，心里想着联系大儿子和老爷子争取骗点救命的资金。 蒋钦冷着脸子，看着他回来的老脸说，找他们干嘛，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家老爷子都不许我们回去了。楼父的视线放到妻子身上，终是露出中年花花公子的真面目，他冷笑一声。 猝不及防的，穿金戴银的贵太太直接就被摔得跌坐在地。 还没说话，蒋钦狠狠地挨了一巴掌，她怒急攻心地还手打楼父，梳子还差点划破摔丈夫的脸。 在现实经济压力的拷打下，一辈子都在受父辈好处的两夫妻把所剩无几的家当打得掉到地上。 蒋钦很能吵架，她嗓门尖利，楼父的气势不输才怪。 “你敢打我！你忘了啊，我给你集资！还帮你去国外拉客户！” “……” “艺术馆上的那么多流水，可都是不走楼家的，你把我打死了，咱们俩后半辈子就坐牢吧！” 盛怒之下，真有点怕蒋钦的中年男人把门大力关上了，俩人在里面的争吵声传了出来，吵的很激烈。 他们两口子在家大打出手，已经对外界吐露出一丝破产前的迹象，楼下的月嫂趁机行事，联系了楼一俊。 二公子接到电话赶回来看看他妈，房内挨打的蒋钦看到小儿子，起初还以为他会脸上挂着泪水哭着喊着帮自己。 结果……楼一俊特别没眼色地看着他爸说，“爸，你干嘛，我妈就算多买了几个名牌，你也不能这样，咱家有的是钱。” 楼父狗急跳墙，杀他的心都有了，他把巴掌落到了小儿子脸上，楼一俊也被打得嗷嗷哭了。 慈母化身的蒋太太顿时就心疼了，“快放过他，我的宝贝儿，怎么能吃这种苦啊呜呜……他也没说错啊，你到底发疯什么！咱家有的是钱！” “妈……妈……我到底做错什么了！我最近也压力很大啊，为什么要打我！” 蒋钦看到儿子脸上的巴掌印，看着丈夫要找出答案。 楼父也不说话，凶神恶煞地用眼神示意楼一俊滚出去。 蒋钦打了个冷战。 楼一俊还没有b数，他一时赌气出去了，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月嫂已经不在楼下。 而此时，东窗事发的时候到了，两口子终于着急摊牌了。 蒋钦开始还不信。 楼昭的父亲狠狠地看着蒋钦，低着头不顾一切地拉她一起逃跑，又躲着警察连夜乱加带走了所有的东西。 楼一俊根本不知道，他和妹妹被抛弃了。 直到两天后，他被警察通知了这个消息，将宿醉的表情揉揉散，他高强度卡壳的大脑一片空白，还是被警车从酒吧带走押送回了家中。 豪宅里面有人，这个影子不是母亲，而是他根本不在意的月嫂刘姐，选择正式离职的她将楼一俊的东西收成一个红蓝编织袋，连同两本书和二百块钱放在了桌上，她还把弟中弟被老爷子一并放弃的事说了。 屋内不过多时传来一阵嚎叫，楼一俊要找他妈。 警察不得不摁住，无奈地转头找同事帮忙：“还哭，小伙子，你妈不要你呢！带人先把这里查封，别晕了，你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难不成你也想逃跑去外边做通缉犯啊你。” 通缉犯三个字把楼一俊吓傻了，他的父母明摆着触犯了很严重的法律，可他不能跟着坐牢啊！他还要做出道明星的，他必须做证人抓罪犯！ 二百块钱被拿走，楼一俊原本的高颜值被猥琐的气质覆盖，才十八岁的他把手伸进去裤兜，老练地抽鼻子找香烟。 “警察叔叔……您别急，我……我老实交代，你们没拿错人！我妈肯定是搞诈骗了……她在外边的外国奸夫可多着呢，我可以找证据出来，我妹是不是我爸的都说不好，还有我爸也是这样，烂人一个——” 警察都被这家的教育震撼他妈了。 母亲这十来年的养育和偏心，根本没换来小儿子的报答，满身名牌的帅气小少年发泄式诟病母亲的私生活，父亲的烂人品。 忽然，楼一俊着急推锅出去的脑子有个心虚的想法划过去，他心惊胆战地想，父母犯法的事，自己没参与，可如果警察知道他勒索敲诈，还给一个人的学校寄了匿名信…… 一切都得说回源头。 那天的他闯入楼昭的住宅，他哥的三楼房间开着。 楼一俊还当这是自己家呢，他也不怕楼昭发现，到时候被抓就说是亲哥的家，他帮忙就好了。 鞋子也没换的他进了楼昭的私人空间，双手没礼貌地摁了摁墙缝旁边的灯，楼外楼的整个私人世界对他弟弟曝光了。 楼一俊一开始想过他哥可能会喜欢看书，运动，旅游，或者实在不行养个宠物当当好爸爸，可他被眼前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弄傻了。 整整一个屋子的动漫手办。 谷子。 海报。 这活脱脱就是个老二次元的幻想症私人仓库！ 更离谱的是房间中间还有一个新放进来的等身大抱枕，是一个上次他在抖音刷到过的男版初音未来和很多属于某个眼熟爱豆的海报。 楼一俊有种荒谬绝伦的感觉，又生出来了看笑话的心态。 他大哥是谁啊，那么一个自尊心强烈的人，原来一直背地里藏着秘密。 他不仅是同性恋，还是一个coser？这太可笑了，真是什么人都能当网红。就凭他大哥那张不帅的脸也能有粉丝吗？ 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现在反而撞枪口上了。 周围都是警察，弟中弟恐惧了一瞬，脚立刻软了。人家也觉得楼一俊的眼神很奇怪。 一个警察正好在说， “你大哥让我们转告，他可以亲自扶养你，只要你愿意去，他会24小时照顾你。” “不，不要找我大哥！！！”二公子连忙趴在地上打滚撒泼，楼一俊现在的想法只有如何把那段视频销毁。 如果警察抓他，他就毁了，他把楼昭放上网，可没想这么多啊这！ 另一边的楼昭可不打算放过他。 父母的双双跑路，对楼昭来说就像是一个小石子掉进了水里，他只是听取了案件的追查经过，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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