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跟晚餐一起送来的还有生日蛋糕。 六个人围坐在一楼的餐桌旁,热热闹闹的吃完晚饭后,又兴致勃勃地张罗起给温有衾吹生日蜡烛的活动。 “有衾有衾,来把生日帽戴上。” 经过一下午的熟悉,庄延甚至已经改口不喊哥了。 温有衾接过生日帽,放在手上端详着。 巴掌大小的圆锥帽色彩鲜艳,帽子的两边分别垂挂着两条白色带子,用于固定在头上。 这个帽子温有衾看过很多次,但从来没有戴过。 正出神时,手中忽然一轻,盛璟珩从他手里拿走了生日帽。 “我帮你戴吧,学长。” 温有衾没有拒绝,转了点身子,将头略偏向那边。 盛璟珩比他高出半个脑袋,毫不费力地抬手将生日帽压到了温有衾头上,额前细碎的头发被压的得往下刺到了眼睛,温有衾条件反射闭了闭眼。 “抱歉。” 盛璟珩胸腔微震,伸出一根手指,将他眼前的两簇头发拨开。 没有了扎眼的头发,温有衾睫毛轻颤了两下,复而睁开。 他的睫毛并不算茂密,但根根分明,每一簇都在它该有的地方,颤抖起来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一下一下,足以在盛璟珩的心里扇动起一场狂风。 白皙细润的脸颊上没有丝毫瑕疵,细腻如羊脂玉般清润透亮,盛璟珩从上至下俯瞰着他,这个距离能将他脸上细小的绒毛看得一清二楚。 喉结不自觉地上下一滚,捏住那垂着的两根白条,在温有衾下颌出系结。 略带着些凉意的手指轻轻勾过脸侧,旋即汇合之下巴跟喉结的中间,温有衾站着的姿势逐渐僵硬,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好奇怪。 温有衾垂下眼眸,甚至不敢让自己的视线里有盛璟珩的一片衣角。 这明明是个再简单不过的举动,他感觉自己像是被衔住后颈的动物,从心底生出一种被捕猎者盯上的胆寒。 下颌处的修长手指灵活翻转,似有若无地触碰到那层细腻皮肤。 接近喉结的敏感部位不断被手指刮过,温有衾垂在身侧的双手忍不住轻轻攥起,从锁骨到一整条手臂,颤栗地泛起一层密密麻麻鸡皮疙瘩。 “好了。” 终于在如同酷刑般度日如年的一段时间后,盛璟珩终于收回了手。 温有衾喉咙有些发干,喉结一滚,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谢谢。”他舔了下嘴角,声音干哑。 咔嚓—— 打火机的火光猝燃窜起,盈盈暖调的烛光照着昏暗的别墅,火苗跳跃映出的微弱光亮将温有衾眼底点燃。 “学长,该闭上眼睛许愿了。” 盛璟珩定定地注视着温有衾,出声提醒。 温有衾抿了下唇,缓缓闭上了双眸。 他终于有资格双手合十放于胸前,对着独属于自己一个人的蛋糕,做出那个期待了很久的许愿动作。 周围不知道谁率先起头唱起了生日歌,温有衾在一片热闹的欢庆声中想—— 愿身边的朋友健康快乐。 愿明年的生日依旧热闹。 愿sci顺利发表。 愿……盛璟珩的脚快点痊愈。 - 别墅房间很大,完全足够让他们六个人一人一间房舒舒坦坦地睡上一觉。 他们在别墅里狂欢了一天一夜,一直到周日下午才返回学校。 大二周日晚上统一要上晚自习,于是他们在停车场分道扬镳。 温有衾没有立即回寝室休息,而是去了实验室查看昨天进样的数据。 等到他再一次从实验室出来时,已经是晚上的十点了。 回到宿舍后,他刚拉开自己桌下的椅子上,忽然对面已经上床的胡涞却掀开了床帘。 看着温有衾问:“你昨天去哪了?” 温有衾下意识回答:“去过生日了。” 胡涞闻言一怔,“哦”了一声后,很快又补了一句: “生日快乐。” 温有衾也愣了一下,随即莞尔:“谢谢。” 这两天他收到了很多祝福,比之前十九个生日加起来还要多。 他想,今年或许会是幸运的一年。 A大的宿舍没有统一熄灯时间,但他们宿舍一般十一点就会关灯。 温有衾回来的本就有些晚了,他看了眼时间,动作迅速地收拾完洗浴用的东西,快速洗完了澡。 当他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却发现阳台上立着一道人影,不知在这站了多久。 申呈背对着阳台门口,他眼底颜色深暗的与外面的天空几乎融为一色。
第36章 这是两人自上次发生冲突后,第一次打照面。 温有衾浅淡地移开目光,并没有对申呈这副明显有话要说的模样做出反应。 他不紧不慢地依照着自己原有的节奏,将洗好的衣服晾起,将盆里的水倒干净,最后又转身回到浴室,从里面拿出沐浴露洗发水放回到置物架上。 等到将这一切做完之后,他才徐徐停下动作,站到申呈面前,抬眸看向眼前人。 申呈生出舌头舔了下嘴唇,踟蹰片刻后,终是主动开口,低声道: “有衾,那天......我说的话有些过了,对不起。” 温有衾没有立即说话,继续无声地注视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申呈见温有衾什么反应都没有,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捏了捏,移开视线,看向旁边窗户大开的外面。 片刻后,他重新将目光看向温有衾,咬咬牙:“但那不是我心里的意思,我发誓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当时我只是被气昏了头。” 声音放得很低,跟前几天叫嚣着骂温有衾伪君子的模样大相径庭。 “有衾,我们从大一开始就一直在一起做课题,这几年配合得不是挺默契的吗?我不明白为什么你突然不跟我组队了,我至少还是药学的,能帮你配个液点个板*,盛璟珩一个外行的体育生,他能帮到什么忙呢?” 在经历昨天的相处后,盛璟珩已经彻彻底底被温有衾划分进了自己这边,他听到申呈在提到盛璟珩时语气带着贬低,终于忍不住开口,疑惑地问: “体育生怎么了吗?而且你为什么一直认为他是体育生?” 申呈一顿,避开了前一个问题:“因为只有体院的人才能负责体测吧。” 说完,他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反问了一句:“难道他不是体育生?” 温有衾一时语塞,半晌后才说: “他是计算机院的,负责体测只是因为他同时还是学校篮球队的一员。” 盛璟珩是计算机系的学生。 盛璟珩是温有衾请来帮忙做课题的人。 这个回答有些超过了申呈的意料。 他一直认为盛璟珩是一个没什么头脑、四肢发达、只知道蛮力的体育生,所以尽管温有衾在他跟盛璟珩之间选择了后者,他却依旧保持着优越感。 可现在却告诉他,盛璟珩其实并不是一个空有力气的蛮壮废物,而是A大王牌专业计算机系的学生,他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一瞬。 短暂地深呼吸一次,他从这波冲击中回过神来,并很快调整好脸上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那是我误会了。”他艰难露出一抹笑,“当时我态度确实不好,我向你们赔罪。” 晚间的风吹得有些寒凉,刚洗完澡的温有衾穿得单薄,寒意让他密密麻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有点没耐心继续跟申呈耗着了。 “我没有办法代表他,” 温有衾看向申呈,“你若是真要道歉,去计算机院当面跟他说吧。” 申呈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又扬起一抹笑,手心几乎要被指甲嵌烂。 “好,那我改天亲自去登门道歉。” 他看着抬眸看着温有衾,并没有察觉到后者想要结束对话的意思,依旧自顾自地将人堵在阳台上,为自己接下来的话继续做铺垫。 “但现在我先跟你道个歉,你能原谅我吗?” 温有衾想要回室内披件衣服,不欲再跟他多费口舌了,于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就好。” 申呈声音立马轻松了下来,两人仿佛即刻又回到了吵架之前的相处状态。 “我就知道你没有真的生我气,不然也不会在英语的presentation上留着我的名字。” “......” 申呈继续目光熠熠地盯着温有衾,顿了片刻,又道: “对了,你之前说的那个课题——” 他拖长了话音,似是想等温有衾主动再提一次。 但温有衾没如他所愿,站在原地,平直双眼皮耷成一条线,眸光漠然地注视着申呈。 “......能给我吗?” 见他不搭茬,申呈咬咬牙,最终将话补齐,“我的综测分不太够。” 温有衾站在原地,目光直直盯着申呈,他想,或许申呈从来就没有把自己当成朋友过。 对于申呈来说,自己不过是一个称心的蹭分工具罢了。 但他还是点头了。 这个课题对他来讲并没什么用,不管怎么说,他的大学前半段好歹也因为申呈的存在而不孤单,那么现在就以这个课题为终结,在两人之间划上一个彻底的句号吧。 温有衾释然地长叹一口气,决定不再跟他在外面耗着时间了。 申呈在看到他点头后松了口气。 “谢谢你,有衾,你真好。”他情感充沛地感慨了一声。 真好骗是吗。 温有衾没什么表情地想。 他不欲再跟申呈说什么,移开视线,往宿舍里看了一眼,随后开口: “现在我能进去了么,刚洗完澡没穿衣服,外面风吹着冷。” 申呈一怔,旋即连忙让开一条道,还亲手帮他把阳台的门拉开。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忽略了这回事,你快进去加衣服吧,别着凉了。” 温有衾从他身边经过,没有给他留一个眼神,披上外套后,表情平静地坐回座位。 从别墅里拿出的气球花被放在桌子旁边,温有衾伸手捏了捏这束花下面的绿色叶子,随即收回手,打开了电脑。 找到课题相关的资料和数据,打包压缩发给了申呈。 对话框中很快就弹出对方已接收的标识。 温有衾盯着这行灰色的小字,半晌后,关上电脑,上床睡觉。 - 早晨的微光穿透纱窗透入屋内,温有衾徐徐睁开了眼睛。 自从一个月前答应把课题给申呈后,他果然没再来缠着自己了。 耳旁难得变得清净,温有衾徐徐吐出一口气,翻身下床,一大早便来到了实验室。 一整套开仪器、配流动相、进样的操作下来,他坐到电脑前开始处理昨天跑出来的图谱。 中控室跟液相室只隔了一道薄薄的透明隔板,机器运作的嗡嗡声一下一下有规律的传入温有衾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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