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繁沉默,其实这种问题从王筱至的嘴里问出来就是自取其辱。 但没想到商繁却回答,“不会,他不会这样要求。” 王筱至看着他,继续吃饭了。 提到甘霖,话题总能半路终止。商繁掏出手机准备给秘书发明天的开会内容,页面突然弹跳出一个陌生来电,电话号是美国的,他皱了皱眉头,接听,那头一片喧闹。 “喂,哪位?” “商,商繁......”甘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出现在听筒中,商繁大脑一怔,背过身去,“你怎么了?那边怎么那么吵?” 甘霖那头传来阵阵戏耍的起哄声,还有男人打口哨的声音,他们好像在调戏甘霖,而甘霖很明显是喝醉了,挣扎不开。 “商繁,救我,有人......有人......咳咳咳......”甘霖话没有说完,紧接着“嘭”的一声从手机里又传出来,甘霖从酒桌前摔倒在地,他在那几个调戏自己的男人的凌乱站位中找掉出去的手机,在桌子底下摸到,声音也变得急促起来,“乌龙酒吧,救我......” 电话被挂掉了,商繁“喂”了好几声再也没有得到回应,虽然他不知道甘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的,但眼下找人要紧,万一真碰到什么危险的事情,甘霖出了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看商繁捏着手机着急忙慌的样子,王筱至问: “你怎么了商繁?谁的电话?” 商繁攥了攥拳,“甘霖给我打电话好像出什么事了,我得去找他!” 间商繁如此紧张,王筱至顿然新生妒忌,他放下餐盒,一把拽住商繁的手腕,商繁回头诧异地看着他,王筱至咽下一口不知所措的唾液,低下头去,“商繁,别去,别去找他。” “留下来陪我好吗?就这一晚上。”王筱至说,“你和他已经是过去式了,何必再继续跟他纠缠,他有什么事也不关你的事,管他干什么。” 商繁第一次听到他讲这种话,不是说生气,就是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他慢慢掰开王筱至的手: “抱歉,就算我跟他没可能,他有事我也得管,他是我弟弟。” “但你们现在不是了,你们不是恋人,更不是一家人!”王筱至的情绪激动起来,双手抱着他的腰,继而声音又变软,他央求: “商繁,算我求你的,留下来陪我好吗?就这一次,我不想别人打扰我们。” 商繁心里乱成一团麻,像被猫抓了一般,迟疑过三秒,他扯开了王筱至抱在自己腰上的手,甚至没有转身就道: “对不起,他不是别人,他是我爱的人。” 那种强烈的被暗恋的感觉在商繁的心头持续传来,他拦不住王筱至对自己的喜欢,只能一遍遍跟他划清界限,说清关系。曾不止一次,他向王筱至表明了立场,是王筱至一心要撞南墙。 商繁匆匆跑出病房,王筱至从床上下来站在病房的门口,目送他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转角, 王筱至嘴角噙着一抹自我嘲讽的笑,自言自语: “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是那么不怕死。” 商繁对甘霖的念念不忘是他退出最好的理由,没有之一。 商繁开了车,搜索出那个叫“乌龙酒吧”的地址,距离这里有五公里,他提了速度,一刻也不懈怠地冲向目的地,不知道甘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必须第一时间赶到。 此刻的乌龙酒吧,甘霖被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压在沙发上,趁着他喝醉酒,没有多少力气挣扎,肆意的调戏着他,带头的男人倒了一大杯烈酒,让另外两个人把甘霖架起来,掰开嘴往里面灌,甘霖拼命甩头把嘴里辛辣的液体吐出来,浑身都被这烈酒浸透,湿哒哒地沾在皮肤上。 “放开我,快...放开我!”甘霖低吼。 带头的男人坏笑,“小家伙一个人到酒吧喝酒,不就是找人约P的,还装什么清高呢。” “哥哥这有三个人,都是你们这种小gay喜欢的类型,你就别装了,乖乖从了我们,待会给你吃大香蕉!”他们说着带着颜色的污言秽语,叉腰大笑,甘霖躺在中间,外套不知道被扔到了哪去,身上的白衬衣也被扯掉了两个纽扣,凌乱的挂在半腰,胸腔一览无余。 他扶着沉重晕乎的脑袋,后悔自己喝了太多,现在连反抗这种基本操作都困难。 还好之前他被困在公司的时候,在前台瞥到了商繁现在的电话号,这才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想起找他。 只不过商繁到底会不会来还是个问题,都过了这么久了,也不见他的身影,甘霖心里失落,比起失落,更多的是委屈。 三个男人还在互相讨论着待会怎么把他带到酒店去,甘霖盯着手机屏幕,那串他再没勇气打过去的电话号,泪眼朦胧间,那三个男人准备把他架起来往酒吧外面带,他没有挣扎,被两个人一人一条胳膊,双脚时不时悬空着,走出这个半开放式的包间,准备绕过舞池。 甘霖意识模糊,耷拉着脑袋,隐约中,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但他没有力气抬头,哪个声音不停重复,逐渐清晰,直到架着自己的两个男人重新把他扔回沙发上,他斜卧躺着,眼睛微微眯开一条缝隙,虽然看不清人脸,但轮廓他大概能认出来,是商繁。 “商,商繁......”甘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唤了一声。 商繁把带头调戏甘霖的男人打了一顿,他指着男人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他妈敢碰我的人,不想活了!” “趁我没报警之前赶紧滚,小心我弄死你!”商繁像发了疯一样恶狠狠地警告那三个男人,带头的脸上挂了彩,一瞅商繁的那双眼睛就浑身打颤,灰溜溜的带着两个小弟东逃西窜去了。 商繁很少发这么难看的火,他一进来看到甘霖衣衫不整的被两个男人架着,带头的那个还摸他脖子,强烈的占有欲迅速布满全身,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将他们碎尸万段,这才有了他后面疯狂暴揍三个男人的场面。周围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停止各自的欢愉朝这边看戏,眼巴巴的看闹剧结束,又重新恢复自己的节奏。 赶走了调戏他的男人,商繁这才又恢复了平静,微微皱着眉头走到甘霖身边,他勾腰拍了拍甘霖的发烫的脸,轻轻唤: “甘霖,甘霖?” “醒醒,我们回家了,甘霖?” 甘霖用残存的意志撑开双眼,炫彩昏暗的灯光下,商繁的脸他看不清,他只是一只手无力的抬起,试图触摸他,但很快又垂了下去。 看甘霖不省人事,商繁只好把他拉起来,深吸一口气,把人整个颠起来横抱在怀里,继而绕过炸脑子的舞池,向着外面走去。 他把甘霖放到后排,随后开车往自己家的方向驶去。 回到家,甘霖继续昏睡,商繁帮他换掉了身上脏兮兮的衣服,打来一盆水为他擦洗身体,忙完一切后给他盖好被子,随后跑到厨房开始煮醒酒汤,还是以前的配方。 这样的闹剧在他们之间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如此平静的过去,商繁此刻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是一个劲埋头煮汤,站在灶台前,或者调整火候,或者发呆,一刻不离步。 不知过去了多久,甘霖猛地从噩梦中惊醒,揉了揉黏糊的眼睛,眼前赫然出现一片精致的天花板,他从床上爬起来,脑袋里像是被人放了一颗炸弹,随时要炸开似的,难受至极。 甘霖走到门口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商繁家,商繁把他带回来了。 “商繁......”甘霖自言自语着,从深处发出长长的叹息,准备照顾厕所解决一下尿急的问题。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时,商繁正端着一个盘子,上面呈着一个水晶碗,甘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刚好,他们的目光对视上了,甘霖心头一紧,想要转身。 商繁放下盘子,走到他身后,“醒了?过来吃点东西。” 甘霖蓦的转身,小心翼翼抬起头,商繁盯着他的双眼,眉间隐隐透着点心疼,他问甘霖: “那几个男的没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甘霖摇头,“他们一直在灌我酒,其他的没做。” “那你的衣服怎么被扯开了?” “他们...往我身上倒酒......” “没了?” “没了。” 商繁松了口气,“那就吃东西吧,完了喝点醒酒汤会舒服些,以后别再一个人去那种地方了,人多混乱,什么垃圾都有。” 甘霖再也忍不住自己内心的委屈,他从后面紧紧抱住商繁,商繁挪不开,欲言又止。 “你......” “你明明心里有我,你一直都是爱我的,为什么就是不跟我和好呢......”甘霖吸了吸鼻子,心里很酸,“哥,勇敢一点不好吗?你到底在怕什么?” 商繁闭了闭眼睛,怕眼泪掉下来,他强忍哽咽,“有些事情你不懂,人生不是一帆风顺的,事与愿违才是常态,因为你遗憾,才这么不甘。” “甘霖,你25岁了,该长大了。” 甘霖不依不饶地哭喊:“可我很成熟!我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我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糊涂的是你!” 糊涂的是你,商繁。 甘霖真的搞不懂,一遍遍的纠缠有意思吗?为什么不痛快一点。 倘若商繁真的能忍住不管自己的死活,那他大可以选择彻底离开,可商繁他放不下,他们谁都放不下彼此。 在僵持中,甘霖的手伸到商繁的腰带上,动作凌乱急促,他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 “甘霖!你要干嘛?!”商繁慌了,立刻按住他的双手,他把甘霖控制在墙边,甘霖挣扎不休,想要将自己的冲动继续下去,嘴里还不清不楚的说着: “既然你看不清自己的心那就跟我再.睡.一次,睡完你就清醒了,你不是最喜欢和我这样吗?那就再做一次啊,这样你就会跟我和好了。” 商繁抓着他几近疯狂的手,“你冷静一点,甘霖,你冷静一点!” “别废话,快点走,去房间,快啊......” “甘霖!你冷静点,甘霖!”商繁一着急,把人推出老远,跌坐在沙发上,“你先冷静点,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甘霖喘着粗气,呆滞地坐在沙发上,回忆起自己的所作所为,觉得太过好笑,好笑之余,又好讽刺,他抹了把眼角的泪,伸手捏着边上的一个抱枕,身体敞开,四仰八叉地躺着,盯着天花板又哭又笑。 商繁觉得他是真的疯了。 看到他如今的样子这不是商繁想要的,他想要的一直都是甘霖活得风风光光,叱咤风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 “你喝多了,还没清醒过来,吃完东西就赶紧去休息吧,我睡了。”商繁说完就回了卧室,背过卧室的门他听得见甘霖持续的哭声,自己则是一肚子的坏情绪无处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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