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还不用。”晏常之说,“公司这边会帮忙处理的。” 陶凛对这些流程不太了解,不疑有他:“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晏常之出声叫住了陶凛,“饼饼好像不想走。” 酥饼此时趴在晏常之的胸口上,晏常之单手托住它毛茸茸的屁股,让它保持着平衡。 陶凛走近了两步,试着叫狗的名字,酥饼动了动耳朵,没有回头。 “那它就待在这吧,我走了。”陶凛这几天刘海长了些,稍微垂下头就会遮住眉眼,从晏常之的角度来看,像只委屈的小狗。 “我下午要出去一趟。”晏常之说,“你过来把它抱走?” 陶凛上前,接过了酥饼。晏常之桌上的文件难得摆得有些乱,酥饼刚洗完澡的蓬松尾巴一扫,就把边缘一个文件夹扫到了地上。 蓝色的文件夹里掉出一张薄薄的纸,陶凛俯身去捡,要递还给晏常之时,他一瞥纸上的字,霎时怔在了原地。
第四十章 陶凛不是不识字,他认得出上面的字,也认得出晏常之的签名。 起诉状上是以个人名义起诉的周杭,而签名是晏常之的。 被挂上的热搜的从头到尾只有陶凛一人,和无辜卷进来的Z。 以前忽略的各种细节在脑里串成线,陶凛指尖发抖,故作镇定地退后一步:“我走了。” 从晏常之的口型来看,他大概是想叫住陶凛的,但陶凛没给他这个开口的机会,牵着酥饼快步出了这间大过头的办公室。 走到休息区时,有道身影挡在了陶凛的面前。 “陶凛?”那人比陶凛高了点,仰着下巴不屑地看向他。 “有什么事情吗?” 近距离一看,陶凛大概能知道周杭平常直播开了多大的滤镜。 周杭头发乱糟糟的,不像他直播里那么精致,他这几天因为晏常之要告他,愁得一直没吃好睡好,脸上爆了好几颗痘。 今天是想过来再求个情,可惜这位晏总一点面子都不给。 周杭之所以敢做造谣同公司主播这种事,就是仗着李哥说晏常之很忙,不会关心底下的主播,就算出事了,看在周杭直播收益的份上也会保他。 谁能想到,在半小时前,晏常之直接告诉他没有和解可能性,还警告了他下次做亏心事前先查查对象惹不惹得起。 晏总的形象向来都是温和有礼的,周杭来公司次数不多,也是第一次见到他那副冷下脸的面孔。 ……全都是这个陶凛的错,周杭想,他拉住陶凛,想找他讨个公道。 他可不信陶凛和公司内部真的没什么交易,不然怎么解释他一个本来粉丝都不到自己一半小主播,能拿下PK赛冠军。 休息区的人不多,周杭往旁边看了两眼:“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就在这里说吧。” 陶凛说着这样的话,语气也是淡淡的,听在周杭耳朵里反而更恼火,他压着火气:“你要怎样才肯和解?” 陶凛拉着酥饼的牵引绳,酥饼弓身对着周杭,喉咙里发出低吼声。 “你可能弄错了一件事,”陶凛安抚地摸了摸酥饼的脑袋,他抬眼看周杭,眼底一片清亮,“要起诉你的不是我。” - - 街边的咖啡厅里,酥饼抱着狗坐在靠窗的皮沙发里,对面是一脸忧愁的林汿。 团建回来之后,林汿总一副不太开心的样子,他喝了口拿铁:“叫我来什么事?热搜的事公司都处理好了吧,我看现在你名字后面跟着的都是夸你的。” “不是那个,”陶凛捏着酥饼的两个爪子把它从桌上扒下来,“另一件事。” “晏总终于和你表白了?”林汿拿咖啡店放在桌面的装饰物逗着酥饼,看它眼睛左右转。 “没有……” 室内不流通的空气显得有些闷,陶凛把衬衫袖子往上翻了两折,眼珠子不自觉跟着林汿手里那朵假花走。 “那是有什么事情要和你亲爱的林汿哥哥商量呢?”林汿放下假花,用手腕上的皮筋随手把脑后的头发扎起,严肃地坐直看着陶凛。 陶凛和酥饼一左一右坐着,表情如出一辙的无辜。 陶凛喝了口牛奶,借这个时间把思绪整理清楚。 “我刚在他的办公室,看到了一张东西。”陶凛组织着语言,把起诉状的事和林汿说了。 “所以你怀疑你那个大老板就是晏常之?”林汿抓住了重点,见陶凛点头,他又说:“挺合理的啊,那不是很好。” “啊?”陶凛不明白林汿怎么这么轻易地就接受了这件事。 此时的酥饼把头架在桌面上,鬼鬼祟祟地把假花偷到了嘴里,陶凛余光看到,拍了它的后脑,让它吐出来。 “这不就证明了他是真的很喜欢你吗?”林汿看起来恨不得往陶凛头上也拍一下。 陶凛双手转着杯子:“Z看我直播很久了。” 林汿示意陶凛继续说,他扫码点了个蛋糕,服务员没两分钟就端了过来,林汿吃了好几口,陶凛才蹦出下一句:“他也会看别人的直播吗?” “不知道,反正不会来看我,好歹我也是平台一哥呢。”林汿换了个叉子,切了口蛋糕递到陶凛嘴边,“可能我们老板比较喜欢扶贫吧。” 陶凛含下那口抹茶蛋糕,听出林汿是在打趣他。 “可……可我和他以前都没说过话。” “你不是和我说,面试那天是他和你谈的吗?”林汿说,“说不定和你见了一面就犯花痴一样,晏总也对你一见钟情呢。” 陶凛又想起了他和晏常之的初见,那时他在手机上看到招聘,牵着狗就去到了公司。 先前失败的工作经验让陶凛十分忐忑,他幻想了好几种和面试官对话的情形,唯独没有预想到,那个面试官会既好说话,又温柔。 那天签完合同,再和林汿去看房,整个过程陶凛都有些飘飘然。 直到入睡前,他都还在脑内一遍遍重复和晏常之的对话,确保自己没说什么会导致印象不好的话。 找到工作后,陶凛其实打过一通电话回家里,想报个平安,但直到自动挂断,电话都没有打通。 孤立无援的陌生城市,陶凛抱着床上还瘦小的酥饼,靠着晏常之那几句鼓励的话过了半个月,后来林汿开始和他亲近,他的生活才逐渐步上正轨。 刚才那口抹茶蛋糕的味道还没完全从口腔里消失,先前的苦味过去,清甜的香气在嘴里扩散开来,陶凛抓着酥饼背上的绒毛,深吸了一口气。 - 告别林汿,陶凛回了晏常之的家。 酥饼估计早把这当成了自己家,站在玄关一眼看过去,沙发地毯和柜子里,都充满了狗的玩具。 那自己呢?陶凛不禁想,他换下鞋子,走到了窗边,手搭在玻璃上,看着窗外平静的江面。 他在晏常之这里住了几个月,房租是用的直播赚的钱,那笔钱里一大部分也是Z打赏给他的,这算什么? 陶凛心里生出迷茫,酥饼在底下舔他的脚踝,打断了陶凛的胡思乱想。 “饼饼,”他盘腿坐下,把狗搂进怀里,“如果现在搬家,你会和我走吗?” 酥饼歪了下脑袋,轻快地叫了一声。 “我要怎么做比较好?”陶凛像面对着世纪难题,他一根一根挑着酥饼的毛,想通过这种方式理清自己的想法。 到傍晚阿姨来做饭,陶凛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怎么坐在那里?”晏常之开门进来,看向窗边的陶凛问。 酥饼趴在陶凛腿上睡熟了,他把酥饼搬开,动了一下,又坐会原地:“腿麻了。” 晏常之笑着走过来,朝陶凛伸出手。 陶凛看着晏常之干燥的手心,把手搭了上去。 晏常之没有直接拖陶凛起来,而是把另一只手伸到陶凛后背,用一个半搂的温和姿势把他带起来。 好闻的气息扑面而来,厨房的锅碗叮咚声在陶凛耳朵里远去,他发麻的小腿让他往前一倒,摔进了晏常之的怀抱里。 这不是陶凛第一次抱晏常之,但他今天刚得知了晏常之可能注意他已久的事实,这个拥抱就格外地叫人心慌。 “我听Lily说周杭下午在公司堵你了?”晏常之在陶凛耳边问,他按在陶凛腰侧的那只手收紧,把陶凛往他怀里又带了带。 阿姨背对着两人在灶台前忙碌,应该暂时注意不到这处,陶凛红着脸要往后退,腿又不合时宜地一阵发软:“他没说什么。” “没欺负你吗?”晏常之的头发扫过陶凛的脸颊,“我们小桃看着那么好欺负。” 陶凛的手还被晏常之牵着,一小股电流从两人交叠的手直蔓延到后颈,酥麻得让陶凛心脏一阵发酸。 “嗯?”晏常之见陶凛不说话,偏过头,嘴唇堪堪擦过他的耳垂。 打破沉默的是睡醒发现晏常之回来了的酥饼,它在晏常之腿边蹭着,像在问他怎么不抱自己了。 “要可以吃饭了。”陶凛的腿终于不再发麻,他从晏常之怀里退了出去,踩着拖鞋小跑进了卫生间洗手。 阿姨离开前和晏常之请了个假,说家里人住院,下星期要回老家一趟。 晏常之关心了几句,又叫阿姨有什么要帮忙的记得说。 “哎,”阿姨答应着,看向陶凛那边,“小陶上次说好吃的那个果脯,我这次多带点回来。” “谢谢阿姨。” 阿姨走后,晏常之在桌边坐下,往陶凛碗里夹了一块虾饼:“下星期下馆子?” 连着和晏常之出去吃一个星期太费钱,虽然花得也不是陶凛的钱,可他的做饭水平就那样,喂饱自己可以,做给晏常之吃太过分了。 “还是要和我回家?”晏常之笑着说,“我爸妈出去旅游了,晏骏上学,别墅里只有晏捷在住,她不太爱说话,你不用担心。” 这比出去吃对陶凛的挑战更大,他刚想拒绝,晏常之就用一筷子肉堵住了他的嘴:“明天再说,先吃饭。” 晚上直播陶凛想着明天的事,心不在焉的,连观众都察觉了出来。 【小桃刚刚加过盐了。】 “抱歉。”陶凛做了补救措施。 【我们桃宝宝最近没睡好吗?】 【果然还是热搜那件事导致的吧?所以造谣的人查出来了吗,会给小陶造谣的我只能想到那一个人。】 【说起来杭杭这几天都没直播,不会真有关系吧?】 “不要提其他主播。”陶凛在玻璃碗上盖好保鲜膜,洗了个手。 周杭受到了多少影响,已经和陶凛无关了,他和弹幕随口闲聊了几句,把话题引回正轨。 晚上熄灯后,陶凛在黑暗中背对着晏常之,困意迟迟没有上来。 他想翻身,又怕和之前一样,被没睡着的晏常之抓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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