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公众人物,路鸣野不方便把他的私人联系方式透露给别人,于是临走前,他给了对方一个程玉书的电话号码,说他明天到了旅馆,直接那打上面的电话就行,反正旅馆的最终方案,还得对方答应了才能实施。 设计师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说他一定会尽力劝对方答应他两今天商定下来的方案的。 得到满意的结果,路鸣野走出了装修公司,打车去了医院。 医院里人多嘴杂,他害怕又遇到上午那样的事情,因此在进门前,他压低了帽檐,跑去对面的生活用品店买了个口罩戴上,而后才安心地走了进去。 挂骨科的人没几个,检查很快就轮到了路鸣野。 拍CT、抽血、做核磁共振……能做的检查项目,他都做了。 因为要的是加急,当天晚上他就拿到了所有结果。 医生皱着眉举着他检查报告反复看,面色凝重,说他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路鸣野知道自己大概是怎么回事,也明白摆在他面前的解决方法就只有那么一个,手术,尽快手术。 不过他同样清楚,除去手术有风险这件事以外,像他这种半月板和跟腱都有问题的,术后的康复过程不仅会很煎熬,而且能恢复的程度也难以预料,所以他心里还是有些犹豫,可不管怎么说,这的确是他现在最好的解决方法。 如果不尽快治疗,尽快让伤口恢复正常,那么,别说是继续参与短道速滑了,恐怕就是单纯的跑步和打球,他都有可能无法做到。 “路先生,你最近平常走路应该也挺难受的吧?你这腿的情况是无法自愈的,只会越拖越严重”医生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劝他:“你要是现在还不抓紧时间治疗,后面再想恢复,就很困难了。” “如果我做手术,那我什么时候能彻底恢复?” “术后好好做康复训练,没彻底好之前不做剧烈运动的话,一般来说也就三到四个月,最多半年。” 路鸣野嘴唇抿成一条线,接着又问:“恢复后我还能继续参加滑冰吗?” “可以先试试低强度的训练,如果低强度的训练没出现什么不适,那就再试试高强度的训练,如果高强度的训练也没出现什么不适,那就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知道他身份的特殊性,医生再次耐心提醒了句,“但你千万不要在没彻底恢复之前就参加剧烈运动、恢复高强度的训练,那样会很容易造成二次伤害的,到时候,你的情况会比现在更严重、更复杂,腿也会更难恢复。” “医生,我真的只有做手术这一条路可以走吗?保守治疗一点也不行吗?”路鸣野还在挣扎。 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反问他:“路先生,你应该也不是第一次受伤了吧?对于你们这种顶尖的运动员来说,你觉得你的病情能靠磨时间来慢慢恢复吗?更何况现在采用保守治疗对你来说也根本没用。” “……”路鸣野低了低头,眉毛拧成一团。 “路先生,如果你还想回赛场继续参加短道速滑的话,那就尽快做手术吧,拖得越久,恢复越难。” 要不要因此彻底放弃短道速滑? 丢掉以前的所有光芒,把自己变成一实实在在的普通人? 这是路鸣野现在最纠结的事情。 短道速滑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到底是什么? 短道速滑在他心里到底处于什么位置? 他是不是已经做好了这辈子都要耗在短道速滑上的准备? 他无从得知,或者说,他在刻意回避这样的问题。 “要不你再回去好好想想吧?”瞧他还不愿意现在就做决定,门外又有新的病人在等待,医生把手里的检查报告稍微整理了下,递还给他。 路鸣野明白他这是在赶他走,起身接过检查结果,轻声道了句谢,便往门外走。 但他刚走到门口,手刚握上门把,那医生就又叫住了他。 “路鸣野”那医生尴尬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请求他:“你可不可以给我签个名?” “什么?”对方突然变换的态度和形象让路鸣野有些懵。 “我女儿是你的粉丝,你的每场比赛她都看,她一直都很喜欢你,所以我想……”说着,他拿起桌面上的药盒撕开,“你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这还是路鸣野第一次遇到有人拿药盒来要签名的,他轻轻笑了笑,接受了这别致的签名纸,甚至还附赠了对方一张完美的合照。 末了,那医生又说:“希望你的身体能尽快恢复。” 把自己严严实实地掩盖在口罩和鸭舌帽下,路鸣野这才放心地走出了医院,在马路边随手招了辆出租车。 他脑袋抵着车窗,觉得自己这一天都过得无比玄幻。 先是被孩子们的冲劲儿勾起胜负欲,滑了三圈后又差点在大庭广众之下摔倒,接着被儿时的速滑老师发现病情,强迫着去看医生,却在半路偶遇到“狗仔”,幸好得了程玉书的帮助,得以成功脱身,最后帮他看病的医生,居然还是他粉丝的父亲。 他这一天,当真是享受到了人生中的各种滋味,过得那可真叫一个无比充实。 ---- 申榜成功了,本章随机掉落红包,欢迎大家多多评论
第10章 答案 吃过晚饭,洗过澡,路鸣野把自己锁进了房间。 他坐在床边,低头看着浮肿的脚腕,脑袋里循环播放着那医生的劝告,以及他曾经夺冠时来自观众和媒体的呼声,两种相差巨大的声音撕扯着他的神经,拉扯着他的理智,让他顿时觉得他自己仿佛掉进了海里,耳朵嗡嗡作响,房间里平白生出一股莫名的窒息。 他心里很闷,很烦躁,很想要找点什么事情来做,好让他转移对疼痛的注意力,以及让他从这无边的焦虑里快速逃脱。 于是他和往常一样,打开了手机,再度登上微博,点开了那个名叫“漆器之树”的博主的主页,但很不幸的是,对方依旧还没更新,这为他心底里的郁闷和惆怅,又加了一把烈火。 正当他压抑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突然听到客厅电视传来了几声撕心裂肺的吼叫。 这时,他想到了程玉书。 他扫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晚上十一点半。 这对开旅馆的人来说,算不上早,也算不上晚。 他估摸着对方应该还没休息,从床上站起来,穿上衣服,关掉电视,叫醒了睡在客厅的外婆,然后慢慢踱着步子去了拾光客栈。 他到的时候,程玉书正坐在前台打盹,忽然瞥到他走进来,还以为是他又在做梦,索性勾着唇轻笑,呆呆地盯着他看了两秒。 路鸣野伸手在他眼前晃晃:“你笑什么呢?” 程玉书一下子清醒过来,震惊得从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我这来做什么?” “不欢迎?那我走了。”他转身佯装要走,程玉书立马拉住他,“我就随便问问。” “家里太闷了,我过来坐坐……”说着,他往后退了两步,拉过椅子坐下,往四周环视了一圈:“你今天准备什么时候关门?” 程玉书抬头看了眼时间,从柜台里走出来,回他道:“再等会儿吧,五楼的那对小情侣还没回来呢。” “你这有酒吗?要不你陪我喝一杯?”看他不急,路鸣野提议。 “嗯?”对方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找他喝酒,这倒是个新鲜事,“你遇到什么事了?” “没,就是觉得闷,心里堵得慌。”路鸣野不知道他应该如何向他倾诉他心中的烦闷,打算先喝点酒热热身,再次问他道:“玉书,你这儿有酒吗?” “有倒是有,但是我并不打算给你,你那腿还没好,喝酒伤身,对恢复不好”他走到冰箱前停下,拉开冰冻层从里面取出来一盒冰激凌,“你吃这个试试。” 路鸣野没接,疑惑道:“你该不会是觉得我还是个小孩子吧?” “我要是真把你当小孩子就好了”没办法,他又转身回前台取了几罐啤酒出来,“你尝两口就得了,别贪多。” 初春的河州渐渐回暖,街上的积雪开始慢慢融化,大街上偶尔会有几个闲人经过,道路两旁亮着的彩色霓虹驱散了刺骨的寒风。 路鸣野拉开拉环,背抵着墙,眼睛盯着对面的商铺,仿佛在考虑他该从何说起才好。 他不说话,程玉书也不主动问,就那么静静地坐在他旁边陪着他,一口接一口地和他碰着杯猛灌。 但他到底还是关心路鸣野的伤,害怕他喝多了对身体不好,于是在他准备开第二瓶的时候,他伸手夺走了他手里的酒。 “说了就给你两口的,这都喝一瓶了。” “不喝点我难受。” 听他这么说,程玉书再度把冰激凌推向他,“吃这个是一样的,解压。” 看他好像真的不会轻易松口,路鸣野只好拿起冰激凌盒拆开,从里面夹层里取出一个全新的勺子,刮了层甜腻腻的雪泥来吃。 入口的一瞬间,一股浓烈的香芋味在口腔内蔓延开来,冰凉的刺激感侵袭舌尖,让他忍不住身体一颤,觉得有些丢脸。 “好冷啊!” “怎么样?心情好点了吧?”瞧见他发抖,程玉书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唇,接着自己拉开了手里的啤酒罐拉环,喝了口,正经道:“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路鸣野不声不响地又吃了两口冰激凌,心里的压抑感减轻了些,一团乱麻的心绪也似乎找到了新的出口。 他看着程玉书,眼神幽幽的:“我今天早上去训练馆的时候,没忍住上冰滑了会儿……程玉书,你知道我滑了几圈吗?” “三圈,我只滑了三圈”他伸着手指头朝程玉书比着数字,整个人看起来即气愤又难受,“我才滑了三百米就又差点摔了,我以前可是个世界冠军,拿过奥运会金牌的,整整六年,我就没输过,更没有滑不动过,可是现在,我居然……” 他红了眼眶,深深吸了口气,长长呼出,接着往嘴里狂塞了两口冰激凌,“……下午我去了趟医院,医生说如果我再不去做手术,那我以后就不能再滑冰了,甚至连走路都可能会成为问题。” 程玉书皱着眉咬着牙,轻轻捏了捏手里的易拉罐,有着生气,“那你还在犹豫什么?” 他仰头看着天花板,拼命克制眼底的泪水,哽咽道:“我害怕……” “你个大男人,做个手术有什么好害怕的?你小时候大半夜跑去墓园也没见你害怕过啊?怎么现在胆子变得这么小了?” “要是我做了手术也没恢复呢?要是我以后也跟今天一样只能够滑三百米呢?”他吸了吸鼻子,侧头看着他,“要是我要是再也回不去了,我该怎么办呢?” 这毫无逻辑的发言让程玉书眼前一黑,“路鸣野,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你现在拖着不去治疗,那你以后老了走不动路了应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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