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鸣野苦笑着勾了勾唇,心里也很后悔:“林医生怎么说,我还能恢复吗?” 程玉书张了张嘴,实在无法对他说出残酷的现实,话锋一转:“他说这边资源有限,让你明天转回北京,让那边的医生给你看看。” 没说能不能恢复却让他直接转院,路鸣野又不是白痴,哪能不懂他话里暗含的意思? “我是不是……是不是永远都动不了了?” “能动,过几天就能动。”但还能不能滑冰,这很难说。 “能动就行,能动就行。”路鸣野松了一口气,上手揉了揉腿,明白他一直不提短道速滑可能是因为他希望渺茫,索性不问。 程玉书呆呆望着他,心疼又无奈,仿佛看到了当年躺在病床上不得不接受现实的自己。 可他不能让现在的路鸣野成为过去的他自己,他明白与冠军失之交臂的遗憾,也明白与梦想无疾而终所要承受的痛苦,他不希望也绝对不能让路鸣野成为那时的他自己。 他知道,尽管路鸣野挣扎着不愿承认,但他对短道速滑的认真和热爱,他是有目共睹的。 他知道他不甘心他的职业生涯就此结束,也不甘心用失败来为短道速滑画下一个充满遗憾的句点。 于是,程玉书踌躇片刻,情深意切地对他说:“我一定会让你再次站起来,重新回到赛场上去的。” 路鸣野扔掉果核,神色冷峻镇定,朝他淡淡一笑,没再说话。 路鸣野伤势加重这事瞒不下去,程玉书半夜回了趟路外婆家,替他简单收拾收拾了行李,随后去医院探望了一下镇定下来的程珈安,对她轻声细语地交代了一下现在的情况,最后他给宋辞打了个电话过去。 翌日下午,路鸣野回到北京,住进积水潭医院。 由于程玉书的提前告知,路家人很快在医院里全部聚齐。 医生再次对路鸣野做了一次全面检查,拍片子、做核磁、查血常规等等等等,能做的检查他全做了。 在检查结果没出来之前,路鸣野其实是抱有一丝侥幸心理的,但当他看到医生神色凝重地看着单子,又极度惋惜地看了看他的右腿,不用她开口,他便彻底明白,他这次有可能是真完了。 医生并不想隐瞒他,直截了当道:“你这个情况有点复杂。” “上次受的伤还没好吧?”医生放下报告,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抬头看了一圈站在路鸣野身后的人,平静道:“河州那边的医生没说错,恢复倒是能恢复,就是什么时候能恢复,以及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这很难说。” 路鸣野不记得他那天是怎么离开医生办公室的,也不记得后面那医生又说了些什么,只记得他整个人像是被人从高空扔进了大海,拼命想挣扎,却怎么也抓不住东西,只能被无尽的海水一点一点吞噬。 他整个人有些晕,仿佛天地在那一瞬间倒转了过来,让他不受控制地想吐。 他坐在地上,趴在马桶边,吐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吐到胃里再无东西可吐,他这才被程玉书搀扶着回到病床,用矿泉手漱了漱口,极力克制情绪,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 “鸣野……”路母坐在他旁边,双手紧紧拉住他,安慰他:“没事,有妈妈在,你肯定能好起来的。” 路鸣野心里难受,可他不能再让他家人,再让程玉书为他伤心,索性强装镇定道:“没事,也许真的到了我该退役的时候了。” 程玉书了解路鸣野,他要是真想退役,那他就不会偷偷加练导致现在受伤,他这么说,无非就是想安慰在场的他们。 晚上,路鸣野送走路父路母,独留程玉书和他挨着。 程玉书抱着他,把他紧紧锁在怀里:“你要是觉得心里难受,别憋着。” 路鸣野嘴唇动了动,身体蜷缩成一团,声音闷闷的:“我只是不想让自己输得太难看。” 程玉书拍拍他的背,顺了顺他的头发:“你放心,会好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难道我的职业生涯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 “我现在真的只有退役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吗?” “玉书,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路鸣野絮絮叨叨地问着,程玉书静静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双眼殷红地把他抱得更紧:“有我在呢,没事的,我们会找到办法的。” 在河州待了几个月,路鸣野好不容易才调整好心态,找回站在冰场上的快感,却不曾想他这才刚好了一点点,就被现实无情地拉入了下一个深渊。 “程玉书”路鸣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声音低沉而沙哑,“我是不是也逃脱不掉受伤退役的命运?” 程玉书有过这样的经历,对他的遭遇感同身受,心脏像是被人死死攥住,碾得难受。 他说:“不会的,路鸣野你不会的,你会好起来的,医生说了,只要你好好配合治疗,好好恢复,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好了。” “过不了多久是多久?半年?一年?两年?五年?还是更久?”路鸣野迷茫地望着他,问他:“我已经二十四了,在短道速滑上我还能有几个几年?” 程玉书无法回答他,静默着一言不发。 “可我不想放弃……至少不要让我就这样放弃。” 听说路鸣野受了伤,回北京住进了积水潭医院,王林和李峰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跑来了医院。 王林坐在他旁边,担忧地看着他:“你上次不是说你好了吗?怎么又受伤了?” 除了程玉书,路鸣野对谁都不想说实话:“……就不小心又摔了一跤。” “你怎么这么不长记性?”李峰恨铁不成钢地骂他一句,随即关心他:“医生说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路鸣野定定看了会儿站在旁边的程玉书,踌躇着组织语言,回他:“情况不太乐观,可能……可能我只能走到这了。” “你瞎说什么呢?”程玉书皱眉,“医生说了,只要慢慢来,一切都是有希望的。” “慢慢来?有希望?”路鸣野长吐一口气,“体育竞技一天不练,成绩就有可能下降,你告诉我慢慢来?我怎么慢慢来?” “我也想慢慢来,可我没办法慢慢来。” 王林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神复杂地看了他片刻,而后拉着李峰走了,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路鸣野的肩,严肃认真地对他了句:“先好好配合医生治疗,剩下的,等你想好了我们再说。” 不舍得路鸣野就此放弃,王林从医院离开,立马打电话联系了他在国外的朋友,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路鸣野现在的身体情况,祈求对方能给他一个更好的治疗方案。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路鸣野因腿伤住进医院的消息不胫而走,同时,关于他和程玉书的真实关系也被曝光在了最新一期的体育时报上。 ---- 生病吃药好难受,思绪混乱全身无力,所以写得又慢又拉,等我完结后再来改吧。
第54章 希望 当宋辞拿着报纸来找路鸣野时,路鸣野正单腿蹦跶着从厕所出来。 她把报纸甩进他怀里,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从回北京住进医院的那一刻起,路鸣野就知道他受伤这事肯定会被爆出来,所以当他看到新闻标题时并没有多大反应,直到他看到那版块下面放了一张他和程玉书的牵手接吻照,并且里面描绘的内容不堪入目后,他这才有了些情绪波动。 路鸣野不惧怕那些记者怎么曲解他,朝他泼脏水,可他容忍不了他们这样对待程玉书。 “玉书呢?他看到了吗?”路鸣野坐在病床边,抬头问宋辞。 “这事今天直接爆了,你说他看到了没?” 路鸣野扫了眼报纸上本期记者的名字,咬着牙捏了捏拳头。 艹,又是刘默,当初就不该那么轻易放过他。 宋辞对他两的事心知肚明,也明白程玉书一个普通人被网络曝光后所要承受的巨大心理负担,再加上路鸣野本就处于风口浪尖之上,现下又出了这样的事,所有支持他的粉丝都急需一个替罪羊为他开脱,因此,一些不理智的粉丝便把矛头指向了无辜且好欺负的程玉书。 微博、论坛、各大网站,首页全是关于他两的帖子。 路鸣野滑动评论区,脸色越看越难看。 “他们了解玉书吗?知道玉书是什么人吗?知道他为了我付出了什么吗?”路鸣野扔了手机,义愤填膺,“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凭一张嘴造谣。” 宋辞认同他的话,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骂回去,而是要把他们对程玉书的伤害值降到最低,“事情已经发生了,先想想怎么解决。” 路鸣野笃定道:“我要替他澄清,我要开发布会替他澄清,我不能让他因为我平白无故地受到诋毁。” “你知道的,他们这样做就是为了引你出面,然后……” “既然他们想知道,那我就让他们都知道”路鸣野打断她的话,垂头看了一眼无法动弹的右腿,“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我退役。” “你退役?那你有没有考虑过程玉书的感受?” “你身为一名国家级运动员,最重要的是成绩,而你冬奥失利已经让有些人觉得生气对你感到失望了,再加上你现在恋情又被爆了出来,对方还是个男的,你知道世人会怎么看待你两吗?特别是他们会怎么看待程玉书?” “如果这时候你又说你要退役,你有没有想过会给程玉书带去多大的压力?你让他一个普通人怎么去承受你那些脑残粉和吃瓜群众的恶意揣摩、无端谩骂?” “你是个公众人物,网友们的嘴有多毒,说的话有多难听,你比我们更清楚,如果你真想保护他,就绝对不能提退役的事,知道吗?” 路鸣野小幅度地点点脑袋,他听明白了。 宋辞有些心疼地看着他,继续说:“鸣野,你爸妈那边你不用担心,有小姑在,没事的,你现在就在医院好好住着、好好配合医生治疗,然后再多观察观察程玉书的状态,其他的,你别操心,我会去找你教练慢慢协商的。” 路鸣野心里难受,忍不住拉了拉宋辞手腕:“小姑,我是不是做什么都不行,只会给别人添麻烦?” “说什么呢?”宋辞抬头拍拍他脑袋,“你做什么都不行那你还能有不败之王的称号?还能有世界各地的运动员把你当成偶像,想要和你一较高下?” “而且,你要真是只会给别人添麻烦,那你觉得程玉书他能看上你吗?” 知道她这是在安慰他,路鸣野淡淡勾了勾唇,没再说话。 宋辞低头看了眼手表上显示的时间,忙着上班,走之前叮嘱他:“等玉书回来,你让他最近别出门,我怕有记者过来蹲点,你们需要什么,直接和我说,我得了空就给你们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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