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裴坐在窗边的位置上,天阴沉沉的,简直像是傍晚,雨下的急了,玻璃窗上都是水痕。 李栖在徐裴对面坐下,徐裴把餐单推给他,“你来点菜吧。” 李栖点了几样招牌菜,根据徐裴吃饭的习惯加了一道汤,“这都是我们这边的菜,味道重,浓油赤酱,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惯。” 徐裴在跟人发消息,随便应了一声,菜上齐了,他才放下手机。 李栖看了看徐裴,问他,“怎么挑了这个餐厅?” “这么餐厅有什么问题?”徐裴抬起眼,“总不会你之前跟别的相亲对象在这里吃过饭吧。” “你都知道了,”李栖挠了挠额头,“你怎么知道的,我跟你说过吗?” “你敢跟我说吗,”徐裴笑了一声,道:“山人自有妙计。” 李栖心里不屑,道:“那你还选在这里,你故意的吧。” 徐裴撩起眼皮子看他一眼,“除了跟你的相亲对象来过,你还经常跟你爸妈来这里吃饭,所以我想来试试,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李栖给徐裴夹了一只虾,笑嘻嘻地讨好徐裴。 徐裴盯着李栖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跟李栖一起吃饭了。 一点也不乖的李栖,总是惹他生气的李栖,因为一句退而求其次,就委屈地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李栖。 徐裴低头剥了虾壳,把虾仁放回李栖碗里。 这一顿饭吃的很舒服,至少李栖很舒服。 外面雨还在下,行人很少,李栖吃饱喝足,一只手撑着头犯困。 饭吃完了,去哪里呢,这么冷的天,总不能在外面闲逛吧。 于是只好去酒店。 酒店前台看着两个人一起回来,多看了两眼。以前都是晚上来,这下好了,大白天的也来。 李栖没在意,他把外衣脱了,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眼中水光莹莹。 “你这段时间过得是舒坦,”徐裴捏了捏他的脸,“吃饱了就困。” 李栖脑袋贴着徐裴的腰,没有动静。 徐裴揉了揉李栖的后颈,道:“去睡一会儿吧。” 李栖如蒙大赦,脱了外衣外裤躺在床上。酒店的床一向柔软而弹力十足,李栖一整个陷进去了。 到下午四五点的时候,李栖醒过来,雨还在下,天已经黑透了,路灯下面的水坑反射着一点光。 李栖抓了抓头发,起来倒了杯水喝。 徐裴从外面回来,带着打包的饭菜。 李栖吃饱了就睡,这会儿还不饿。 徐裴手上另一个袋子里,有两根冰糖葫芦和烤红薯。 “外面下着雨呢,你去哪儿买的。”李栖拿过烤红薯,红薯还热乎着,香气甜蜜。 “随便转了转,碰见就买了。”徐裴脱下外衣,看李栖拿两张纸垫着红薯,一边吹气一边撕红薯皮。 他剥了一半,却递到徐裴面前,“你吃。” 徐裴咬了一口,红薯是甜,比那些只有香味而没味道的烤红薯好吃。 “好吃吧,”李栖说:“我们家这边种红薯的可多了,味道特别好。” “你来的不是时候,”李栖说:“如果你夏天来,家里就有很多瓜果成熟,现摘先吃,滋味很足。” “那明年夏天,我们可以再回来一趟。”徐裴看着李栖。 李栖的话题戛然而止,他低着头,不说话。 好在徐裴没有拿话刺他,今天的徐裴格外温柔。 应兰给李栖发消息,李栖吃完了红薯,收拾了垃圾,对徐裴说要走了。 徐裴拿着伞送李栖回家,寒风刺骨,夜雨淅淅沥沥打在头顶的伞上。 一路上没有人,路过一个接一个路灯,都不是特别明亮。 到了家门口,徐裴收起伞,身上有一半都湿了。 李栖看着他,“我上去了。” 徐裴点点头。 李栖摁开电梯,徐裴还没有走。 李栖想了想,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戴到徐裴脖子上。 徐裴微微低着头,李栖跟他离得很近,像是靠在他怀里。 徐裴笑了,他扶着李栖的腰,亲了亲他的嘴角。 李栖瞪着他,“干什么。” 徐裴含着笑说:“我还以为你在等我亲你。” 李栖推了他一把,走进电梯。 徐裴歪着头摆摆手,李栖一开始生气,电梯合上之后他就忍不住笑了。 推开家门的时候,李栖的手机掉了下来,磕到了门框。 应兰看见了,说:“怎么毛毛躁躁的。” 李栖捡起手机,手机屏被摔碎了,不过李栖无所谓,乐颠颠地进屋,“明天去修就好了。” 他今天真开心呀,整个人轻飘飘的,寒冬夜雨都缠绵起来了。
第50章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颜言给李栖打电话,问他有没有空来接自己。 李栖爬起来,去车站接了颜言和老爷子。 老爷子身子很不好了,光检查单子都厚厚一沓,颜言这次给他做了全身体检,各处的情况都不容乐观。 把老爷子送回家,颜言和李栖走出来。 清晨天还灰蒙蒙的,雾气很重,路灯亮着,路上人很少。 颜言点了烟,说:“走吧,请你吃饭。” “这个点,请我吃早饭啊。”李栖道。 “早饭也是饭啊。” 街上的各种店铺都没有开,两人随便找了个早餐摊子,卖早饭的第一笼包子都还没蒸出来,店里面忙得热火朝天。 李栖和颜言坐在门口,靠近火炉子,倒是不冷。 馄饨、油条、豆浆都端上来,小笼包子冒着热气,白白胖胖。 馄饨汤滚烫,李栖吃的很慢。 颜言饿得很了,油条泡在豆浆里,稀稀呼呼吃的很快。 李栖问了两句颜言父亲身体怎么样,颜言叹了口气,神情很有压力。 “我本来想,过完年暂时不走了,留在家里。”颜言道:“可我爸又催着我出去找工作,一天天的不是担心这个就是担心那个,把我弄得也很焦虑。” “你说咱们这个年纪,工作不顺怎么办呢。”颜言道:“换赛道吧,晚了,一条道走到黑,又觉得实在走不下去。” 他摇摇头,重重叹了口气。 李栖没说话,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亮,是银行的信息,提醒李栖还房贷。 李栖拿起来看了眼,在心里骂了一句。 颜言看着他,“怎么着,后悔辞职了?我起码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还有个房子呢。” “后悔倒谈不上,爽那么一下子我还是很开心的。”李栖低头操作手机,“就是有点经济赤字。” “不至于吧,”颜言道:“你不是还有存款吗?” 李栖放下手机,“回家之前,我送给徐裴一件礼物,花了我一半多的存款。回来这段时间,给家里添了点东西,给我爸妈各买了一份保险。加上房贷,那钱是哗哗的往外淌啊。” 颜言咂舌,“实在不行,把礼物跟徐裴要回来吧。” 李栖无语,“要点脸吧。” 颜言笑起来,又点了一支烟,“听说徐裴找过来了。” 李栖笑意渐渐收敛,他吹着勺子里的馄饨汤,道:“是啊,他来了。他一来,什么问题都没有了,事情全按照他想要的方向发展。你瞧,他多厉害。” 这话听着不很对味,颜言想了想,“他给你压力了?” 李栖摇头,不愿意多说。 六点一过,天虽然还不亮,但是来吃饭的人就很多了。 颜言结了账回家,李栖叫住他,问他要一支烟。 烟叼在嘴里,李栖微微低头,颜言给他点了火,一股烟气慢慢升起来,擦着李栖的眼睫消失在空气中。 过了路口就是家旁边的那条小路,路口有红灯,人和车都不多。 李栖站在斑马线边,因为嫌冻手,两只手都揣着,用嘴叼着烟。 身边走过来一个人,带着沁凉的气味。 徐裴伸手把李栖嘴里的烟拿下来,轻轻捻灭。 “大早上就抽烟。” “不行吗。”李栖看也没看他。 徐裴打量着他,清晨的薄雾中,李栖视线随意地投向远处,神情淡淡的。 “戒烟吧。”徐裴忽然道。 “为什么?”李栖看向他,“凭什么?” 凭什么,徐裴琢磨着这三个字,从中感受到一点尖锐。 “手机修好了吗?”徐裴问。 愤怒一下子点燃了李栖的眼睛,“你为什么给我手机里装定位!” “一开始是不想你赴孟栾的约,后来,”徐裴道:“是觉得方便。” “方便?方便你随时随地掌控我的动线?”李栖道:“你讲不讲人权啊徐裴,我跟你谈恋爱又不是卖给你了,资本家都没有你这样压迫人的!” “我不希望你有瞒着我的事。” “我还不喜欢你自作主张呢!”李栖道:“定位的事情是这样,我爸妈的事情也是这样。打从一开始我就不愿意你越过我去接触他们。” 徐裴微微皱眉,“讲讲道理,我自认在你父母的事情上处理的没有错,循序渐进,做法并不过激。” “你好不容易让你父母的态度有所缓和,我在这时候出现,刚好可以给他们一点信心。” “什么信心?”李栖问。 徐裴道:“你不会孤孤单单一个人,未来可以有人照顾你。” “我他妈是个成年人,自己能照顾自己!”李栖气死,“你别说得好像我跟你一起骗他们一样。” 徐裴道:“善意的谎言。” “那我对你撒的谎也是善意的谎言你怎么不高兴?双标吧你就!” 绿灯亮了,李栖往前走,徐裴把他拉回来,李栖回头瞪着他,眼睛生动而鲜活。 徐裴顿了顿,语气变得和缓,“你喜欢的人,顾成川、孟栾还有我,都有一些相同的特质。很久以前我就觉得,与其说你喜欢这类人,不如说你更想要自己拥有这些特质。你不止一次觉得我厉害,但当我真的帮你解决问题是,你又觉得我干预了你的自由。” “现在又变成我的错了是吗?”李栖愤愤地看着他,“我跟没跟你说过,再提前男友就翻脸!” “我现在不也是你的前男友了吗?”徐裴轻嗤一声,“你不照样跟我......” 李栖去捂徐裴的嘴,被徐裴握着两只手,锢在怀里。 “松开我!”李栖道。 徐裴不为所动,李栖气死了,闷着头狠狠顶了徐裴一下。 徐裴松开他,李栖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他气不过,又退回来,“我才没有错!你根本不是为了我好,只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掌控欲!你要求对任何事情保持绝对的控制,安排你身边所有的人和事,这能让你获得安全感吗?谁能保证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你不觉得这是一种性格缺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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