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顾左右而言他,少来这一套,”金女士严肃道,“大过年的能出什么差,你当你妈妈是傻子啊,人家就是专程来看你的。” “是……又怎么样。”迟燃低头看着鞋面,毛绒拖鞋上的蓝色小怪兽正张开獠牙,“我们……我们的关系还没到那个份儿上呢。” 他倒是想,但可能吗? “那你加把劲啊,小笨蛋。”金女士有些恨铁不成钢,“人都在你面前了,你还跟榆木脑袋似的读不懂信号,我要是小雅,高低笑你一句不懂情趣。” ——可颂雅他是alpha啊,根本不可能和我在一起的! 迟燃在心里反抗,面对父母殷殷目光,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不想在新春佳节,让爹妈的心愿这么快落空。 更深一层的原因他也清楚:只要不说出来,他的心愿,仿佛也不会那么快就落空。 宁颂雅已经洗漱完毕,容光焕发地从浴室出来,他的发丝还在滴水,穿着迟燃的睡衣,略有些不合身,但他只是歪着脑袋,很是清纯:“迟燃哥,你帮我吹吹头发吧。” 父母给迟燃甩了个眼神之后进了卧室。 迟燃挑了一张凳子,无奈地走到浴室里,从墙上将吹风机取下,按住宁颂雅的肩膀:“坐好。” 宁颂雅反而看了一眼大厅:“叔叔阿姨都休息了吗?” “嗯。” “迟燃哥,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淡了?”宁颂雅回过眼神,盯着镜中beta发红的耳尖,“刚才你在楼下,可比在家里主动多了。” 迟燃被他说得心神不宁,一边将手指在发丝里穿梭,一边吐槽道:“‘迟燃哥’,你倒是终于舍得喊了。” “你是在埋怨我吗?”宁颂雅眨眨眼,“我只是想让你爸妈对我印象好点。” “刷这种印象分有什么用……”迟燃心头没由来的失落,“你又不会真的嫁给我。” 作者有话说: 迟燃:就挺突然的。 宁颂雅:呵呵。
第35章 “嫁给你?” 迟燃的手停了一下,声音又淹没在滚滚风声里:“我就是开玩笑,你也信?” 他报复性地学会了宁颂雅常用的说话方式,仿佛用同样的冷嘲热讽就能彰显出内心的强大。然而越想要令自己云淡风轻,越是努力,越是显得色厉内荏。 宁颂雅却反手摸上了迟燃的脸。 他们在镜中的风声里对视。 “如果我说我信了,怎么办?”通过镜子,宁颂雅平静地注视迟燃呆愣的双眼,他们的耳边夹杂着来自不同世界的响声——来自家庭的温馨,来自世界的喝彩——然而世界又变得如此陌生而遥远,“你会对我负责吗?” 宁颂雅好像说了什么,但始终什么都没说。 迟燃多想让镜子中的迟燃替自己做出剖心的残忍举动,但最后也只是垂下眼睫,仿佛在忍痛。 “我会。” 宁颂雅的指尖颤了颤:“什么?” “我会对你负责,爱你,疼你,就像每个beta丈夫对他的omega妻子……” 这个答案早就在预料之中,却又在这一刻如暗夜花火般刺目。 宁颂雅得出一个早就被他认同、鄙夷,却从来没想过舍弃的结论:迟燃比他想象中爱他。 宁颂雅被迟燃爱着。 他的快乐如过电一般穿梭在身体的每个角落。 “被爱”对于alpha来说从来不是罕见的幸运,“被心疼”才是。 宁颂雅舔了舔唇,想要将迟燃全部吞咽下肚的可怕想法又在浮现。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绪,他想要在这个合家欢庆的夜晚,在迟燃父母的注视下,将他们的愚蠢儿子完全占有。 看他如何在情乱之时呼唤宁颂雅的名字。 像在求饶,像在求救。 但宁颂雅知道,他是在求爱。 他们紧密相贴的次数不算太多,每一次都疯狂。 迟燃开始如幽灵一般出现在他的思维里,一开始宁颂雅脑子里的小人有些冷酷地想要将可怜巴巴的迟燃撵走,但经过对方持之以恒的努力之后,那冷酷的小宁颂雅也放弃了抵抗:他把迟燃放了进去,任他在宁颂雅的脑子里乱窜,大喊大叫,又可怜,又可怖,又可爱。 “可我是个alpha.” 宁颂雅怪异地想,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那个Q版宁颂雅说的。在某种层面上,他和我不是完全的同一个人,不能完全代表我的想法。 然而当宁颂雅看到迟燃失望的眼神时,他又改了口:“你忘了吗,负心汉,你才说过你想当我的omega.” 迟燃的脸又烧了起来:“我们就不能暂时不讨论这个问题吗?” “是你先说的。”宁颂雅戳了戳迟燃的脸,“赖我干什么。” “我就是胡说八道,你也信?” “你今晚说了两次‘你也信’。是不是应该给我版权费了。” “……无理取闹。”迟燃的手从温热的发丝上离开,宁颂雅的头发很多,他费了些力气,“回去睡觉吧。” 他装作对这般幼稚对话毫无兴趣,转过身却忍不住挂上笑容。 无限接近时就是最幸福的时刻,他可以说服自己已经完全幸福了。 “这就是你的房间?”宁颂雅关上门,环顾四周,“和我想象中一点都不差。” 很标准的男beta的房间,一张大床,一块电竞区,却又更加整洁清香。至于床上的玩偶,也在他的预料之中。迟燃比他大了五岁,心性却没见得成熟多少。 他喜欢迟燃骨子里的脆弱感。 “说得跟你见过别的beta房间一样……”迟燃倒在床上,这也是一次掩饰,掩饰他的手足无措。 卧室是个人空间,不是客厅,不是浴室。这里是专属于迟燃一个人的世界,但他从未展现给他人看过。 甄心是他的好友,但两个人都没有参观另一个男人卧室的爱好。 宁颂雅是他的第一个男人,各种意义上。 当迟燃意识到自己的领域被另外一个男人完全地侵占,空气里仿佛也沾染上对方的信息素,他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人,浑身情动。 他幻想自己是个omega,现在应该往宁颂雅的身上扑了。抱着漂亮青年的脖子索要标记——或许早在前几次,他就已经获得了。 迟燃从前对所谓alpha的标记相当不感冒,这是来自于beta的傲慢。 但现在他屈服了,变得愚昧无知。 他甚至会去猜想自己在其他人面前炫耀时的得意洋洋。 不。 迟燃又严肃地否定了自己。 我现在就算不是omega,我也差不多做了这些事。 我真是该死啊。 我摒弃了前三十年的谦逊,把那名叫“爱”的魔石捡起来,成为通俗小说中的恶毒配角。善妒,肤浅,愚笨。但爱他又赐予我力量。我好像在这沉重的世界,活得轻盈,愉悦,痛快。 迟燃身体上的热度又攀爬上脸颊,如同酒意一般。 就连眼尾处也红了,像是在快乐中哭泣。 他对着宁颂雅招招手,他在召唤他的月亮:“让我抱抱你吧,颂雅。” 宁颂雅走到床边,俯身在他上方,因而那发丝也垂下,带着迟燃最喜欢的果香,又像在散发阵阵白茶的气息。 光是想象着那些信息素正在占领他房间每一处,就和他敞开身体被宁颂雅的目光一寸一寸检视没有区别。 他神志清醒,一丝不挂。 他们没有亲密相拥,灵魂却已经如藤蔓紧紧缠缚。 在濒临窒息的痛楚中,迟燃获得了来自宁颂雅的吻。 吻落在迟燃的眼睛上,继而是鼻尖,嘴唇。 最后是迟燃的后颈,宁颂雅说:“牙印比临时标记待得更久。” 迟燃却回答:“我感觉心脏好像被你咬了一口。” 窗外依然翻涌着红霞,无边无际。忽明忽暗的霞光里,迟燃环抱住宁颂雅的身体,他的眼泪流入宁颂雅的衣领。 “怎么哭了?”宁颂雅笑他,“开心还是痛苦?” “开心。”迟燃嗓音低哑,断断续续,他望着宁颂雅的眼睛,多么希望说上一句愚蠢至极的哀求。 不要和别人在一起,也不要和别人结婚。 把毕生的爱怜都给我一个人。 求求你了,颂雅。 大年初一,迟燃睡到自然醒,刚刚睁开眼睛,他下意识用划拉一下床的另一侧,空无一人。 迟燃立刻清醒了。 身体的酸疼并非作假,他没有不悦,反而庆幸这不是梦。 宁颂雅的确来了,他们也有过不同寻常的一夜。 冬日家居服能完全遮住被宁颂雅“欺负”过的地方,迟燃打开房门,已经能听到宁颂雅和父母的谈话声,融洽和睦。 “你干脆睡到大年初二算了。”金女士给宁颂雅剥了个橘子,笑意盈盈盯着迟燃,“我们都要吃午饭了,你才醒。” “小燃,要不是小雅拦着你妈,你早就被抓起来了。” “迟燃哥昨晚那么辛苦,大过年的,休息一下也是应该的。”宁颂雅抬眸看了一眼迟燃,似乎又羞答答地垂下眼睫,活脱脱一副小媳妇样,“我不想打扰迟燃哥。” “……” 迟燃:我的老公(自封的)好像真的很喜欢演戏。 “好啦,快下来陪小雅说说话。”金女士拉起迟父进了厨房,“我和你爸就先去热热菜,你们在客厅里慢慢玩。” 迟燃啼笑皆非,他妈妈的心思都摆在明面上了,他再不懂就不礼貌了。 “阿姨真好,还专门让你陪着我。”宁颂雅伸出手指,勾着迟燃的发丝玩,声音慵懒下来,不似在撒娇,而是在品鉴自己的宝马良驹,“你再不对我做点什么,是不是就辜负了阿姨的一番苦心?” 迟燃压住宁颂雅的手腕,他可不想在父母面前上演活春宫:“昨晚还没把你伺候够啊?你也太娇蛮任性了。” “我娇蛮任性?”宁颂雅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昨晚是谁仗着鞭炮声响了一晚上,一直在那里缠着我要——” “停停停!”迟燃投降,“是我、是我。”他不是不愿意和宁颂雅来点事后缠绵,两人世界他说不定还要拉着宁颂雅再来一次醒醒神,可过着年,父母在,他到底还是有点“好孩子”包袱。 “真该拿镜子给你照照。” “啊?” 宁颂雅挑眉:“让你自己看看你这个始乱终弃的样子。” 迟燃心虚,咬着宁颂雅的耳朵哄道:“等我们回去……再说。” 指的是回陵游市。 宁颂雅弯了弯唇角,在迟燃想要进一步靠近讨好时又抽离:“好啊。不过我现在饿了,打算去厨房帮帮你爸妈。” 宁颂雅很快消失在转角,迟燃呆了又愣。 这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看着无情,却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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