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轻孰重,可想而知。 沈潼满口苦涩,他甚至都可以替徐鹤洲做决定,没错,在郑书青出现的时候,他沈潼理所当然地要被遗忘在一边。 事实告诉他,答案就是这样。 在意识到这个真相的瞬间,沈潼连抱着徐鹤洲胳膊将他拉开的力气都要没有了,他想,他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呢,好像有什么力大无穷的东西在将他撕裂,他被分成了两半。 鲜血淋漓的两半,他被痛苦凌迟。 如果比较级的假设真的成立,而徐鹤洲今天在得知郑书青出车祸又赶来了医院,这说明什么呢,两人会和好吗,如果两人和好…… 不,沈潼感觉心脏被针狠狠刺了一下。 沈潼无法接受,无法接受郑书青夺走徐鹤洲所有的注意力,无法接受徐鹤洲的重视转移,无法接受徐鹤洲的体贴被分享。 这简直比天塌了还要让他崩溃。 沈潼想,如果这样,他宁愿去死,宁愿一开始就没遇到过徐鹤洲,他甚至更过分地、恶毒地想,为什么郑书青要存在这世界上呢,他一点也不想做比较级中低级的、不被选择的那一个。 比较级,如果他和郑书青是比较级…… 在混乱的思绪中,在痛苦即将淹没头顶,要将沈潼溺毙时,有一道从未出现过的念头从沈潼脑子里闪过,沈潼好像倏然知道了自己痛苦的根源。 他好像差点就要抓住某个最关键的东西了。 是什么呢,到底是什么。 沈潼饱含期待又充满痛苦,他必须要弄清楚。 ----
第13章 爱人 徐鹤洲原本还沉浸在愤怒中,突然感觉自己胳膊被什么冰凉的东西抓住了,他倏地清醒了过来,扭头去看—— 徐鹤洲看见了沈潼。 那个冰凉的、牢牢抓住他胳膊的,是沈潼的手。 视线中,小孩儿似是被混乱的场面吓到了,神情紧张,嘴唇死死地抿着,却仍不忘去拉他,似乎是怕真打起来他会受伤。 看着沈潼这副模样,徐鹤洲一下就从那种浑噩的失控中抽离了过来,他在做什么?他现在是在做什么? 沈潼冰凉的手让徐鹤洲的心里升起一种痛楚——他这是疯了,为了个早已不相干的人动怒,甚至让一直在旁边乖乖等着的沈潼看见这样的场面。 小孩儿还在等他。 意识到这一点,徐鹤洲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反握住沈潼的手,快速地搓了两下,“潼潼……手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冰?” …… 终于等到徐鹤洲的注意力从郑书青身上转移,沈潼摒弃掉脑子里所有乱糟糟的思绪,苦笑了一下,眼睛低垂着,不自在地眨了眨—— 刹那间,有泪落了下来。 对啊,沈潼心道,他的手的确好冰,在触碰到徐鹤洲肌肤的瞬间他就感受到了,徐鹤洲的胳膊是那么的温暖,带着热度。 可他的手为什么会这么冰呢,谁导致的呢? 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沈潼胸腔里酸涩得很,却只能替人开脱似的想,徐鹤洲总算注意到了他呢,徐鹤洲总算注意到了这儿还有一个人在等着,还有一个沈潼在等着。 可是,可是…… 沈潼实在是太难过了,他其实是那么的不想替徐鹤洲开脱,他是真的真的很想发脾气呢。 可以发脾气吗?为徐鹤洲的忽视发脾气,为近两个小时的冷待发脾气…… 可以吗? “潼潼?你怎么了?吓到你了是不是?” 可徐鹤洲却好似丝毫没有察觉到沈潼的委屈,只见他不停地搓着沈潼的手,见仍没有转热,甚至还脱下外套盖在了沈潼身上。 直到手背不经意擦过小孩儿的脸,他触碰到一片湿意。 徐鹤洲愕然,正要抬起沈潼下巴仔细看,就见沈潼主动抬起了头,一双眼充满了悲伤,就那样毫不闪躲地望着他。 …… 实在是太痛苦了。 沈潼想,他必须要做点什么,他想发泄出来,他无法再忍受,所以在意识到徐鹤洲知道他哭了的瞬间,他抬起了头,他要让徐鹤洲看见他的泪。 看见他的痛苦。 谁让徐鹤洲之前说过呢,他有权利发脾气。 沈潼做出了决定,他不替徐鹤洲开脱了,他要发脾气,他就是想责怪,因为今天就是徐鹤洲做错了。 他让他在医院冰冷的椅子上等了近两个小时,让他像个边缘人一样,看着处于感情旋涡中心的男人们为了郑书青争风吃醋。 沈潼在男人的安慰中冷冷叫了一声:“徐鹤洲。” “嗯?”徐鹤洲显然还没意识到情况不对,他伸手继续替沈潼擦眼泪:“你说。” 结果下一秒,沈潼便一点犹豫也没有,一把打掉了徐鹤洲的手,他一双泪眼瞪着男人,心里话太多,甚至连腹稿也不用打,一字一句道:“你没有吓到我,我哭也不是因为这个。” 徐鹤洲一下愣住了,他从未见过沈潼这个样子,被打的手背隐隐有些发麻。 沈潼还在哽咽着:“我哭是因为,你让我在医院等了两个小时,你说你过来帮忙,好,没问题,可以,可是你过来却只是……” 只是为了郑书青争风吃醋。 你还爱那个男人。 这是多么让人难以接受的真相。 可后面的话沈潼说不出口了,他选择了低头沉默。 …… 话都说到这份上,还有什么不明白。 徐鹤洲如梦初醒,他看着哭泣的沈潼,这个一直在旁边默默等着他的乖小孩儿,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做错了。 沈潼双手冰凉、满眼含泪的原因,不是因为被吓到了,而是因为委屈。 “对不起。”想通的徐鹤洲心中一片涩然,他接受沈潼的控诉,因为他的确疏忽了,他答应过沈潼今天是奖励日,是属于沈潼的奖励日。 可他却丢了魂似的来了医院,做了不理智的事。 还让……还让沈潼跟着他,等在这儿,秋天日夜温差本来就大,医院冷气又这么低,小孩儿手都冻得冰凉了,却只能憋着委屈。 徐鹤洲在这一刻后悔死了。 他今天选择来医院就错得离谱。 他颠倒了主次,他没有想清楚,已经成为过去式的人不该再费心,眼前的人才值得付出。 如果他没有选择在中途掉头,没有选择赶来医院,就不会有沈潼的哭泣,不会有沈潼的委屈。 徐鹤洲在想通的这一瞬间立马知道了自己真正该做的是什么—— …… 沈潼一口气说完心中的委屈,他只是想发泄,甚至没想从徐鹤洲那儿得到一个有利于自己的答案,他知道的,徐鹤洲不会选择他,即使他已经够伤心够难过了,也敌不过郑书青,郑书青毕竟还躺在病床上呢。 结果下一秒,沈潼感受到了徐鹤洲双手的温度——男人伸手在他肩上安抚似的拍了拍,声音低哄道:“潼潼,再等我一分钟,就一分钟。”说完徐鹤洲直接朝赵恒修走去。 像是在交代什么,男人很快又走了回来。 “好了,我们走吧。”徐鹤洲向沈潼伸出手。 沈潼睁着湿漉漉的眼,一头雾水地被徐鹤洲从冰冷的椅子上拉了起来,徐鹤洲没有丝毫犹豫,带着他朝电梯走去。 直到两人到达转角,就要乘电梯离开医院时,沈潼听到身后传来赵恒修的声音,“鹤洲,你不再等等吗?” 沈潼感到自己的手被身前的男人紧握了一下,徐鹤洲停下了脚步,沈潼也跟着停下,在他的视野里,徐鹤洲没有回头,只是用很冷淡的声音回答:“等什么?” “等……等书青醒过来。”赵恒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为什么?”徐鹤洲没有任何情绪问。 “对不起,没有为什么。”只见赵恒修烦躁地撸了把头发,丧气道:“我只是看你最后还是来了,以为你……” “以为我余情未了?”徐鹤洲替他说了,又冷笑一声,“其实我今天不该来的,站在这里就是个错误。” “鹤洲……” “别再说了。”徐鹤洲快速打断,用极为郑重、严肃的语气,来给这段感情、这次冲动一个结束语,“我和书青分手了,是真的没有以后了。” “今天,就当是个彻底的结束吧,请你以后不要在我们之间传话,也不要再提到他,我是真的不想再看见他。” “可是你真的舍得吗?”赵恒修是这段感情的见证人,最好的两个朋友就这么掰了,仍有些恍惚。 “为什么舍不得?”徐鹤洲像是觉得荒谬,“我有什么可舍不得的?” “书青是小孩儿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孩儿脾气,又是小孩儿脾气,这个借口可以用一辈子吗?!徐鹤洲简直不想再多说,想到曾经的美好,想到最后的悲剧收场,所有的付出在这一刻转化为了怒意,他对郑书青的感情,在此刻,是真的化为乌有了。 徐鹤洲忿然道:“所以小孩儿脾气就能出轨吗?所以我就该接受这一切吗?赵恒修,你一路看我们走过来,你扪心自问,我哪一点对他不好了,我含在嘴里怕化了!对,怪我,都怪我,把他养成了小孩儿脾气!” 徐鹤洲怒吼完,又生生压制下来,“没有以后了,我和郑书青没有以后了,我最后说一遍。” 一时间,医院的走廊如死寂之地。 最后的最后,在良久的沉默中,赵恒修终是苦笑道:“好,我以后不提他了,你别生气。”说完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就那么看着好友果断离开的背影,身后还跟着那个仿佛影子般的沈潼。 那个小孩儿…… 倏然,一种奇怪的念头在脑子里盘旋升起。 赵恒看着不远处,透着一种诡异和谐感的一高一矮的背影,他们甚至还牵着手,他突然鬼使神差地追了上去:“你现在去哪儿?” 只见徐鹤洲微微侧了侧头,像是看了那小孩儿一眼,扔下最后一句话,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转角。 徐鹤洲最后说的是:“医院冷气太低了,潼潼冻得不行,我先带他出去。” …… 没错,这就是徐鹤洲的最终选择。 在他想通一切后决定做的第一件事,徐鹤洲不得不承认,在方才触碰到沈潼冰冷的双手、目睹沈潼含泪的双眼,听到沈潼委屈的控诉的那一刻,他才是真正想通了、放下了—— 郑书青已经成为了过去式,眼前的沈潼才是他现在的生活,他该承担起的是对沈潼的责任,这个需要他资助的小孩儿,他独自一人生活在这世上,无依无靠,只有他。 走出医院时竟已到了晚上十点。 两人来到车边,徐鹤洲替沈潼关上副驾的门,又从另一边绕上驾驶座迅速打开了空调,他再次握了握沈潼的手:“好点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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