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待会过来。已经买好票了。”唐一说道。 见对面既没有挂也没有说话,唐一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继续道:“我刚刚才下课。不好意思,现在才联系你。” “再上一句。”萧景轩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感,沉沉地。两个人就像在比赛,看谁先沉不住气,看谁比谁更加冷静从容。 如果是出于某种用途,喊出这个名字,唐一的脑子会自动过滤掉多余的情感,但如果特意读出来,这个名字就会在他的唇舌间黏糊地碰撞几个来回,牵扯着他双肩的麻筋。 “萧……萧景轩。” 对面不给予回复。 “萧景轩。” 对面轻轻的笑声在安静的环境里极度清晰,挠得唐一的脸直发烫。 “萧景轩。” “嗯。”对面终于赏给了他一个随意的鼻音,算是对他妥协的奖赏。 “你想怎样?” “我不知道。” “我去赶飞机了。” “你能不能告诉我?”萧景轩离开了窗台,躺在了沙发上,从电话那头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 “告诉你什么?”唐一又往教学楼外走,下课的同学已经散了很多,只留下几个自习的人。 “学长。”萧景轩听到对面又传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声和哒哒的走路声,对方应该再奔跑着。 “我听不懂。你要问我什么?”唐一的气息有些不稳。 “没什么。” “那我挂了。” “你跑到哪了?” “在等校车。” “我的号码是多少?” 唐一干巴巴地背了出来,流畅平稳。 “我住哪?” 唐一又继续道,从省背到了门牌号,金色年华的住址。 “你为什么把电话打给了你自己,还办了个新号?” “我……我随便拨的。不管打给哪一个,不都是你来接吗?”唐一一时语塞,答不上来,他向来都只会做答案固定的题目。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随身带着你的手机?唐一。” “我随便拨的。如果它打不通我就会打你的电话。我是这样计划的。”唐一被萧景轩噎得有些烦躁,他隐隐压着火,坐上了校车。 对面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只听到萧景轩,笑了笑,没说话。 “萧景轩,我……” “唐一,我看不起你。”萧景轩咬牙低声道,“我见不得你这幅样子。” “嘟——”电话被挂断了。 「您有一条好友申请:萧景轩」 「同意」 「萧景轩:(图片)」 唐一的电话被泡在了马桶里。 「萧景轩:我想这样。」 …… ---- 那部手机的信息是重点。敲黑板!
第8章 萧景轩的车 萧景轩浑浑噩噩地休息了一天就复工了。 世洲大厦周一的早晨,不知什么时候又堆起的雪,在窗台上熠熠生辉,朝气蓬勃得与办公室内景格格不入。本来还奄奄一息的众人,在听到一阵不徐不疾有强硬稳定的脚步声时,一瞬间坐直了起来。 萧景轩现在是世洲的商务总监,世洲是白家旗下的分公司,在运营着和祈临旅游相关的行业,包括度假村、酒店、旅游团、纪念品等等,这几年旅游的需求量增大,再加上互联网行业的发展,世洲的发展势头引人侧目。萧景轩有些工作狂的属性,雷厉风行,说一不二,这几年加班都变成公司的常态,众人苦不堪言,但是那个呈指数增长的年终奖和加班福利使大伙都敢怒不敢言。 “老大。”季一诺拿着几分文件小跑过来。 萧景轩直接绕开季一诺,走到办公室中央站定,扫视了一圈后,挑着眉道:“看来我不在这几天,你几个是闲出鸟来了。” 饶年默默地把昨天吃剩的薯片收起来。 周语萱默默拿粉色保温杯遮挡爱豆的亚力克立牌。 卢奕航默默摘下了蓝牙耳机。 ……一阵窸窸窣窣地小动作后,整个部门看起来终于像模像样了几分。 周语萱朝着饶年挤眉弄眼:不是说他明天才回来吗? 饶年的脸皱到一起:你去怪一诺去。 “老大,还有半个小时才开会,你进办公室看看着几个表吧。”季一诺追了上来,把资料递给萧景轩。 萧景轩特意来早了点,就是准备这样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手下这几个小孩,办事倒是利索稳妥,但整个部门经常嘻嘻哈哈的不正经,董事会虽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不满还是小心地和他透露了一二。他得治一治这一群小崽子,在酿成不可逆转的过错之前,调整整个部门的作风环境。 他站在门口一看就季一诺屁颠屁颠地凑上来,一副打掩护的样子,他就知道这几个东西这几天又犯毛病了。季一诺潜台词是还没到上班时间,放松一下也是可以允许的。 但是众人还是做贼心虚地动作一番。 “嗯。”萧景轩就干脆站在那里浏览着报表。 十几分钟后,他开始走向自己的独立办公室,丢下一句不太情愿的夸奖。 “这几天的工作完成得不错。继续保持。准备准备,待会儿去开会。”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季一诺在众人刀刃般的目光下,耸了耸肩,做了“都说了没事”的表情。 萧景轩本来今天也应该在休假的,但是在家里闲的发慌,他一闲下来就满脑子都是那张壁纸、指纹锁和来电铃声,再不找点事干,他觉得自己就要开始发疯了,提前回来搞个突击检查。 …… 「白宇帆:起了没?」 「白宇帆:下午去钓鱼。」 开完早会,萧景轩的手机就抖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复,对方就拨了电话过来。 “喂?起床了。”白宇帆估摸着萧景轩这厮应该还死在床上,发消息也看不见,还是打电话快一点,边打电话还边安排管家帮他收东西。 “我在公司。周末再去吧?”萧景轩眉毛一抽。 “你不是?”白宇帆的话头在嘴里转了一圈,继续道,“出事了?” “太闲了,没事干。下午约了客户,准备谈个项目。” “几点钟?” “三点。” “我过来找你,吃个午饭。”事出反常必有妖,白宇帆的直觉告诉他不正常,他的眼皮开始跳了起来,不自觉地回忆起当年萧景轩家里血与垃圾混杂的场景。好不容易把他从死神手里捞起来,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不安。 “你太紧张了。”萧景轩不想对白宇帆撒谎,怕他更加敏感,但是讲了实话,白宇帆也还是会有大动作。 “我就和你吃个饭。没啥。”要换作以往,白宇帆肯定也不会放心上,萧景轩一股脑地就只有工作,就像上瘾一样,好在精神状态都比较不错,也就随他了。 但今天不同,这种平衡被前几天的婚礼开了个口子。 “那我在楼下餐厅等你。” “不,去老贺新开的那家尝尝,我到了打给你。” 萧景轩才到楼下,就见白宇帆站在门口楼下抽着烟等他,穿得比较正式,没系领带,过去可能不只吃饭那么简单。 “我车叫小季开去洗了。昨天开去周边溜达了一圈,搞得脏兮兮的。你车在哪?开你的。”白宇帆边说边把烟给灭了。 萧景轩没给这货什么好脸色。他觉得白家真要把全部家业交给这个不靠谱的二货,迟早要完。 一上车,白宇帆就发了个定位给萧景轩。 “你车里没纸吗?那张来我擦擦鞋。”白宇帆一坐进来就到处敲捣。 “抽屉里有新的。” 白宇帆有个小秘密,连萧景轩本人都不知道——你如果想知道萧景轩的近况,就直接突击检查他的车——萧景轩做到了工作严谨一丝不苟和生活邋遢丢三落四的诡异完美结合,他的车里常常会有浓重的生活痕迹。 如果他最近在约会,车里就会发现计生工具和浓艳的香水味,整洁干净得有些做作,有时还是会随机掉落女乘客的惊喜盲盒。 如果他最近在加班谈项目,车里就会有些风油精、咖啡、香烟、平板什么的。 如果他最近出去疯玩,车里就会有他换洗的衣物和生活用品。 …… 说白了,这货是住在了车里。 白宇帆打开了抽屉,先捏起了一盒药,里面已经被吃空一半多了。 “你又开始吃药了。他还敢来找你?”白宇帆把空药板捏的咔嚓咔嚓响。 萧景轩眉毛抽了下,觉得自己的车和自己犯冲,“没有。”每次都会发生点让自己尴尬的情况。 “简医生那儿你去了没?”白宇帆打开新的抽纸,抓了几张出来擦皮鞋上的泥和雪。 “准备出发,全程13.5公里,大约需要28分钟。”冰冷的AI女生在车内想起。 “没。我已经好了真的。再吃几天就好。”萧景轩一拧钥匙,开始热车。 白宇帆烦躁地摩擦自己的皮鞋。 “你那天不该把酒倒他头上。”萧景轩偏头看着这个二货把泥水搞得到处都是。 “你心疼了?”白宇帆停下了动作,手不自觉地捏紧了纸团。 “惹了堆麻烦。还得罪了他们两夫妻。”萧景轩伸手去打开空调,驱散车内的水雾。 “过段时间去赔个礼就过了。”白宇帆又低头忙活,顿了顿,又问,“那你告诉她没?我想不通你还在念念不忘什么。给他什么面子?你就这么……” “我只是不想闹得太难看。他不要脸,我还要脸呢。”萧景轩语气不太好,“萧彦前几天来找我了。我还是比较头疼这个。”说完便启动了车。 “哈,他那几个儿子没一个像样的。嗑药的嗑药,坐牢的坐牢,这是想让你去给他卖命?我可是先说了,他给你多少,我,白宇帆,给你两倍。”白宇帆笑笑,替自己兄弟解气,心里也松了口气。简林馨说,诱发萧景轩焦虑抑郁的可能是张若,张若匀举家搬到瑞士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几天正准备高考填报志愿,萧景轩把自己关在屋里,盯着电脑屏幕发呆,他已经失眠了一个星期,也没怎么吃东西,脸色白得吓人,布满血丝的眼球下是发紫的黑眼圈。张家二老,也没当回事,早跑出外省旅游去了。 “咔嗒”一声,有人开门进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那人扭了下门把手,发现门被锁起来了,“砰砰砰砰。”地敲了几下。 “萧景轩。”一个陌生的女声传来。 萧景轩随手拿了个口罩带上,去开了门——是张若匀。萧景轩已经好久没见到她了,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精致威严的妆容使脸上的细纹变成锦上添花,身上一股不容侵犯的气质,姣好的面容将这种压迫感催化成男人征服欲的兴奋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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