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爬起来凑近了,想要在黑暗中看清男人的面容。 “闫琢,你哭了?” 闫琢沉默。 荣璟从没见闫琢哭过,当下有些好奇,看不见便又摸了摸,这才开始焦急。 “你别哭啊。” “我又不会哄人。” 荣璟的眉毛纠结起来,片刻后,他贴过去,摸黑亲上闫琢的面颊,柔软的唇又一点一点寻找着亲了亲男人湿润的眼睫。 荣璟尝到了一点咸味。 “闫琢,你为什么哭啊?”他小声问。 “那你为什么被欺负了,不告诉我?”闫琢学他,嗓音沉哑。 “我告诉你了。” 少年的荣璟当时没有说而是提了分手,六年后的荣璟藏着自己的那份不堪也闭口不言。 但潜意识里他是把闫琢当成救命稻草的,希望闫琢拉他一把,所以此刻混乱的意识下荣璟说了实话。 “我告诉你了啊。” “那些人是混蛋!” “怎么个混蛋法?”闫琢顺势追问,“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荣璟拧眉,想了半天说,“我记不起来了。” 闫琢明白过来,面前人刻意遗忘了在矫正中心的种种痛苦回忆。 “那就不想了。”他伸手揉了把荣璟毛刺刺的脑袋,把人重新抱回身前。 低头时,一颗泪滴无声没入荣璟的衣服,消失不见。 “闫琢,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哭。”荣璟脸贴在闫琢胸口,听着他乱了的心跳提醒道。 “没有,”闫琢道,“没有哭。” 听到他的话,荣璟想抬手再去摸脸,闫琢却抱他很紧,那力道仿佛要把人嵌入身体。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绪,荣璟乖乖待着不动了。 衣柜里伸手不见五指,时间的流速变得无法感知,闫琢不知道自己跟荣璟待了多久,荣璟一直没有出去,甚至打算在里面睡觉。 闫琢没反对,跟他一起在衣柜中躺下来,直到怀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这才抱着人轻手轻脚回到了卧室。 把荣璟放回床上,又守了半个小时,确定他暂时不会醒来,闫琢出门来到楼下。 楼下客厅徐行之还没走,此刻正在自给自足地吃着一盆沙拉当晚餐。 见到闫琢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靠!你俩上去干嘛了,不会继续滚床上了吧?一整天不见人影,再不出来我都要报警了!” 但很快他话音一停,端着碗过来仔细打量正拿着手机拨号的男人。 “你怎么了?” 徐行之皱了下眉,闫琢下巴上冒着青茬,头发凌乱,价值不菲的浅灰衬衫皱巴巴的套在身上……纵然这人五官长相很能打,身材也可以直接推出去走T台,但这么个形象,徐行之眼中近几年对方身上越发凛然的气势没有了,此刻剩下的只有落拓。 上回见闫琢这么颓败,还是少年时,被荣璟甩了之后。 徐行之下意识便问,“你又被姓荣的抛弃了?” 闫琢看他一眼。 徐行之不禁后脖颈发麻,就听自己好友道,“下次来我家先敲门。” 闫琢在国外的时候,徐行之偶然会帮忙过来打理一下这边的房子,所以这里门锁录了徐行之的指纹。 早上过来,徐行之忘记了闫琢家里可能还有别人,没打招呼就直接进来了,这会想起早上撞见的一幕,他也有些尴尬,先应道,“行。” 随即又追问,“你这状态不对,你……” 话没说完,楼梯上有脚步声传来,闫琢没想到荣璟醒的这么快,怕刺激到他,冲徐行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离开。 荣璟却已经出声道,“徐行之?” 问着荣璟走到闫琢跟前,有些不爽地小声说,“他不会把荣煦也带来了吧?”
第45章 是男友不是金主 荣璟声音刻意压低了, 可房中安静,还是被徐行之听在了耳中。 得知闫琢要跟荣璟复合,徐行之知道自己早晚会和荣璟遇上, 他已经打算好了如果这种情况出现,就当对方是陌生人。 但荣璟的话让本来不想理他的徐行之脸色顿时冷下来, “你装什么, 你弟弟……” “行之。” 闫琢打断他, 来不及说什么, 直接按住徐行之的肩膀,把人往外推,沉声道,“跟我来,有话对你说。” 随后又转头看向荣璟,顿了顿说,“冰箱里有吃的, 去找点垫垫肚子,回来给你做饭。” 荣璟没好奇他俩要去聊什么, 徐行之的话好像也没听在耳中, 闻言点点头, 先往落地窗前走去。 屋里太亮,他过去关上徐行之打开的遮光帘还有各个顶灯,只留下一盏壁灯后,从厨房拿过徐行之洗好放在台面上没来得及吃的草莓, 往嘴里塞了一颗。 按着徐行之来到地下车库,闫琢这才把人放开, 靠在一辆没开出去过的跑车前,问道, “有烟吗?” “你这嗓子都哑了,还抽?”徐行之皱眉,手却从口袋里摸出烟盒 ,给两人各自拿了一根。 啪。 火机发出轻响。 香烟点燃,淡白烟雾徐徐升起,映在闫琢满是沉郁的眼底。 徐行之眸中也是一片暗沉——闫琢回来继续和荣璟纠缠在一块儿,即便他非常厌恶荣璟,但还是尊重闫琢的选择。 当下却忍不住有些怒火中烧,“咱们先不谈你,我就想知道,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非他不可?” 徐行之夹烟的手抬起指向楼上,沉声道,“听听他刚说的什么?” “荣煦死了多少年了,他不知道吗?!” “荣煦的确死了,死的挺惨,”闫琢却咬着烟看向他,“但我同情不起来。” 一句话让疾言厉色的人脸上表情猛地冻住。 徐行之瞳孔微缩,看向闫琢。 作为跟闫琢初中就相识,一块玩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徐行之知道闫琢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作为闫家未来的家主,华融未来的接班人,他身上背负的也不会让他有多么正直。 闫琢近一年来的狠辣手段已的确初现端倪。 面对挪用公司资金,又尽快把窟窿补上,跪地哭求他放自己一马的集团某高层,他毫不犹豫把人踢进了监狱。 面对盯上的企业,他先礼后兵,发出收购要约,在人家不卖后,挖空人家团队所有骨干成员,最后逼着对方连人带公司都打包卖给了他。 面对送荣璟去精神病院的荣家,大半年中他更是联合齐季同在全方位打压荣家的产业。那势头分明是不搞垮对方誓不罢休,逼得荣老太爷约了好几次局,想坐下和谈,闫琢都没有理会。 …… 他不是一个好人。 事实上徐行之自认为他们这几个人没谁敢说自己伟光正。 但他们都有基本的道德准则,不该碰的不碰,不该沾的不沾,不胡作非为,也有作为正常人的同理心同情心。 闫琢以个人名义捐出的款项就已经到了一个巨大的数额。 但现在对方却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徐行之脸色沉冷,忍住了没发火,先问道,“为什么?” “如果如阿臻所说,你是因为恋爱脑是非都不分了,”徐行之指了指闫琢,一双桃花眼迸发出寒意,“我现在就给你一拳,让你清醒清醒。” 闫琢却笑了一声,只是笑意并不达眼底,咬着烟抬眸时,反而有种彻骨的冷。 徐行之心头不禁一凛,气势霎时弱下半截,拧起眉,”你……” 闫琢却没有解释,只道,“我会很快查清楚。” 他看向徐行之,把上次没说出口的话吐出来,“荣璟不会无缘无故去害他。” 徐行之被这恋爱脑气得脑仁疼,手插在腰间原地转了两圈,回身强压着脾气点点头,“好,就算有缘由,但有多大的仇要置自己亲弟弟于死地?” “荣璟疯过两年。”闫琢突然道。 “什……”徐行之觉得自己耳朵没听清,“谁疯过?” “荣家为了夺遗产,把他送去了精神病院,一个月后我爸把他接出来,才发现他真的精神失常,不得不又送他去其他地方治疗。” 闫琢曾去静怡疗养院看过荣璟的病例,那上面的诊断字字如刀捅在他的心上。 在徐行之震惊的神情中,男人一双深邃的眼底此刻却泛着红,“你以前见过荣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抬眸看向徐行之,咬着烟笑了笑,“他那样的人却被逼疯了。” 徐行之瞳孔不由缩了缩。 他跟荣璟接触不深,了解到的关于对方的形象都是道听途说——荣璟是圈内有名的反教材,同龄们怕他,厌恶他,不敢靠近他。 只因这位十二岁扬言要宰了自己的父亲,十五岁推后妈沈青禾滚下楼梯,更是差点把自己亲弟弟淹死在泳池里……战绩不可谓不丰。 而抛开这些不知真假的传言,徐行之平日里见到的少年嚣张张扬,肆意跋扈,看谁都带着你瞅啥,是不是找揍的拽劲。 而且荣璟身上好像永远有种蓬勃的活力,像是一团烈日,当初闫琢跟荣璟相识,最后陷进去时,徐行之一点也不惊讶。 这样的人会疯? 喉咙活似被人猛地锤了一拳,徐行之没了声音,无言半晌才嘴唇动了动,“怎么会?” “我以前也一直想不通,发生了什么能把他逼成这样。” 闫琢弹掉指尖的烟灰,“但现在基本清楚了,也能确定跟荣家那三人脱不了干系。” “你叫我同情他?”闫琢偏头看过来,一双泛着红的锐利眼眸阴鸷如狼,话里是毫不掩饰的狠劲,“我的人到现在都无法正常生活在阳光下,同情他?” 男人扯了下唇,平静道,“也就是他们都死了……” 看着闫琢,徐行之心底猛地生出一股寒意来。 他突然意识到,如果害了荣璟的罪魁祸首还活着,闫琢真的敢为他去杀人。 徐行之一直很清楚闫琢在乎荣璟。 但没想到到了这种地步。 甚至这种情感让他没来由地感到可怕。 “闫琢你……”徐行之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现在意识也不太清醒,在他面前不要主动提起旧事,如果觉得自己做不到,暂时不要来我这里。” “还有别再说他,”闫琢看着徐行之,“以后我会带他给你们重新介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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