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弄了复建室,每天早晚各锻炼半个小时,我会盯着。” 闫琢推着荣璟,打开主卧隔壁的房门,“你以前住过的客房给你改成了电镜室,等再休养一段时间,你可以直播……” “琢哥。”荣璟叫道。 闫琢话音顿住。 “我想回去,”荣璟说。 闫琢站在荣璟身后停了很久,随后继续推着他进了电竞房,声音听不出情绪地说,“我以为我们就这件事已经达成了共识。” “看看你直播还需要什么?”他转了话题。 荣璟没说话,浓密睫毛盖住的眼眶通红一片。 他以为跟闫琢上床是他需要克服的最大困难。 然而现在才发现根本不是。 荣璟已经记不清这短短半年,自己伤了闫琢多少次。 如果那晚闫琢没有惊醒,如果对方反应不够快,如果男人身手没有自己好,他会不会像把刀子捅进陈斌脖子那样,捅进闫琢的脖颈。 荣璟压抑地从胸肺间呼出一口滚烫的热气。 那晚不会是最后一次,而闫琢不可能每次都那么侥幸。 那晚始料未及的意外只是给他的痴心妄想敲响的警钟。 他是个疯子。 可能侥幸活着已是命运垂怜。 他就应该安安分分呆在自己的“棺材”里,而不是去奢求触碰太阳。 没得到回答,闫琢顿了半晌,问道,“是因为那晚噩梦的事?” 荣璟答非所问,“琢哥,我习惯了一个人待着。” “所以医院里那一个多月只是现实所迫?” 闫琢走到他前面,垂下眼,“你要告诉我,从来没有想过跟我一起生活?” 荣璟目光凝住,久久没发出声音。 这场对峙最终以闫琢的反问作为结束——荣璟留了下来。 然而闫琢很快发现,荣璟开始不说话,他整日整日闷在房中,无论自己问什么说什么,他都是沉默。 他也开始不吃饭。 考虑到荣璟的伤,在医院他没跟对方同床共枕过,回到家躺一起时,荣璟开始整日整日失眠。 对方在用这种自我折磨的方式对抗着他的强留,也在向他表明着自己要离开的决心。 闫琢舌根泛上一点难言的苦味。 他一直在等待荣璟给一个解释。 而荣璟早在出院前就做好了不让他再侵入自己私生活的决定。 第三天早上,闫琢坐在床边,看着迅速虚弱下去的人,轻声问,“想要什么?” 荣璟躺在被子里,露出半张消瘦的脸,听到闫琢的话,他眼珠动了动,看向头顶男人低垂的目光。 既然注定无法在一起,他知道自己此刻最应该做的就是跟对方划清界限,但自私和不甘让荣璟无法完全割舍掉一个人。 借着之前两个人建立的“包养”名义,他嘴唇动了动,“我想恢复到之前。” “如果,如果琢哥需要解决生理需求,可以喊我。” 闫琢懂了,荣璟想要的是只上床,不留宿不侵入对方生活不谈感情的关系。 看着他,良久闫琢道,“如果你非要作践我,作践自己。” “好,我答应你。”
第38章 竟恍若隔世 荣璟没有回租住的房子, 而是回了半山别墅,闫琢亲自送他过来。 男人没有先离开,他定了复建的器材叫人来安装并叫了保洁团队来给别墅进行全面打扫。 荣璟呆在自己的卧室中, 能听到外面传来工人按照闫琢要求安装器材的交谈声,也能闻到空气里传来的清洁员所用清洁剂的淡淡花香味。 卧室这种荣璟决不能忍受陌生人踏入的房间是闫琢亲自打扫的。 他替荣璟换上从红枫景苑带过来的晒好的床单被子, 把家里要穿的新衣服挂进衣橱, 毛巾牙刷杯子全部归置到位, 怕轮椅在厚毛地毯上移动不方便, 撤了全部的地毯…… 他拿出从医院带来的药叮嘱荣璟每一样需要吃多少,叮嘱荣璟恢复期哪些东西需要忌口,叮嘱他复建的各种注意事项…… 他照顾荣璟,就像是在照顾一个放心不下的小孩。 然而等这一切做完,闫琢离开荣璟的卧室,就再也没有进来。 房间角落阴影中,荣璟坐在里面, 眼睫如鸦羽般低垂,仿佛一座凝固的雕像。 遮光窗帘遮挡了外面的天色, 对时间流速的感知变得模糊又迟钝, 不知过去多久, 从外面传来的声音渐次变少,直至耳边彻底安静—— 那些安装和清洁人员都走了。 “雕像”胸腔中,心脏跳动的频率徒然快了起来,睫羽悄悄振翅扑扇, 眼角余光全部投向门口。 五分钟过去,没有人来。 十分钟过去, 也不见闫琢踪影。 二十分钟过去,荣璟听到大门锁上的声音。 苍白嘴唇颤抖起来, 他拉开窗帘看向院外,送他来的库里南已经远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视野的尽头。 荣璟目光慢慢变得空茫,继而猛地爆发出强烈的恨意。 落到如今下场,他不知道自己该恨谁,但彻心彻骨的恨在这一刻却如藤蔓般肆虐疯长。 犬齿咬进软肉,泪滴从那双通红的眼中滚落,躲在窗帘背后的青年喉间咽下了一声嘶哑绝望的呜咽。 半山别墅闫琢之前从未来过,等待收拾打扫的间隙,他四处看了看,这里很多房间都闲置着。 但在地下一层的角落里,他发现了一个上锁的房间。 站在门口停顿数秒,闫琢俯下身从地毯下找到放着的钥匙。 开门进去,他看到了里面破掉的沙袋。 男人眯了眯眼,想起第一次跟荣璟上床那晚,对方手背上的伤。 那晚原来对方回了这里。 站了片刻,他又悄无声息退出去。 闫琢没再去看荣璟,复建器材安装好,打扫结束后,他一个人在客厅站了很久,而后情绪晦暗地离开了那里。 “六个人”群里两小时前齐季同艾特了闫琢: 【听说你家那位出院了,要不大家一起聚聚,就当庆贺他恢复健康?】 邱臻:【@闫琢,把人接你家去休养了吗?】 这个群里的人是闫琢关系最好的几个朋友,虽然他们都不太赞同闫琢吃回头草,但总归感情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其他人能做的就是祝福。 况且不久前,闫家家主闫承去陈家亲自替儿子要男朋友的事很多人都听说了。 闫家长辈都承认了荣璟,作为朋友他们更加不会置喙。 靳娄:【@闫琢,听说为了照顾人,你一个多月没去公司,集团那些老狐狸都急眼了?哈哈哈哈哈哈。】 邱臻:【我就说他是顶级恋爱脑!】 靳娄:【@闫琢,既然板上钉钉,都过了明路,不如大家真的见见,也算相互介绍我们跟他重新认识一下。】 谈溧:【就是,看看人家行之,多大方,认定了立马就带出来了。】 徐行之:【……我就不去了。】 荣璟做的那些事,让徐行之没办法心平气和地面对这个人,未免发生打架流血事件,他们二人老死不相往来最好。 片刻后,齐季同单独打了语音通话给徐行之,“你是不是跟荣璟不和?” 回到红枫景苑,看着面前为荣璟精心准备,却没留住人的布置,闫琢眸色暗沉,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找几个人来把……” “算了,”他挂断电话,走过去拉开了所有的遮光帘。 外面阳光倾泻进来,驱散了一室昏暗,却驱散不了男人眼底冻结的冰霜。 看到群消息闫琢回复:【再说。】 【@靳娄,没耽误干活,爱跟谁急跟谁急。】 随即他把电话打给了邱臻,“我记得你大哥是心理医生?” “对,”邱臻愣了愣,“怎么?” “把他名片推我,找他问点事。”闫琢道。 此之后,荣璟跟闫琢断了联系,但每天都会有做好的一日三餐送到半山别墅门口。 送餐的人是负责接送闫琢的司机。 对方第一次来时对荣璟说,日后每一餐会按时按点送过来。 荣璟拒绝,“不用麻烦。” 司机没说话,转身离开。 中午荣璟看到了放在门口的午餐。 闫琢的每辆车都贴了防窥膜,但司机来送餐时,荣璟偶尔会觉得闫琢就在那车里。 后来有时候,荣璟会避开司机,等对方走了很久才去拿餐。 有时候,却会忍不住刻意提前去门口等他。 但从没见有除司机之外的人从那辆车上下来过。 司机跟他也没有任何交流,往往都是放了餐就走,直到有一次对方问他,“您脸怎么了?” 荣璟望向司机身后的车子。 闫琢最喜欢开的那辆M760在阳光下反射着低调冰冷的金属光芒,他下意识抬手摸向自己的眼角。 只是被对方照顾了一个多月,竟然有了依赖,洗澡时荣璟恍神,以为男人守在旁边,手伸出去却搭了个空,自己差点从浴缸里跌出来。 慌乱稳住身体的过程中,他的眼角磕在了水龙头上,破了个口子。 “不小心摔了一下,没事。”荣璟摸了摸眼角的创可贴说。 得到答案,司机点点头,离开了荣璟家门口。 第二天,餐盒旁边便多出了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药膏和祛疤贴。 上药时,荣璟分辨不出自己是因为伤口太疼了,还是被心口那些沉甸甸的情绪终于压垮,突然崩溃在了药膏涂抹在眼角的那一瞬间。 他厌憎自己不要又要的矫情,也厌憎自己只会屈从与命运的窝囊。 送餐维持了一个月,它来的突然,断的也突然。 荣璟从早上等到中午,都没见熟悉的车辆出现在视野中,他默默放下偷偷掀开的遮帘,离开了窗边。 又半月后,荣璟复播。 受伤住院时,邱文杰替荣璟请过假,向粉丝说明过他的情况,后来荣璟也用闫琢替他买来的新手机在某博上报了平安。 距离荣璟上次直播,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 这么长时间,部分粉丝找到了顺眼的新主播,留在了对方的直播间,也有很多收到death复播的消息第一时间切换频道,纷纷跑了回来。 【啊啊啊!终于回来了!】 【听说主播差点嘎了,怎么,被人骗去某甸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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