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车门的时候裴煦短暂被车灯刺得清醒了一下,才想起来刚刚脑袋被霍应汀扶了一把,记起那次他胃出血去医院,这个人好像就是一边托着他脑袋一边飙车的。 还怪贴心的。 裴煦忽然很开心,摇摇晃晃的身体忽然站直,软软地笑着朝霍应汀的车窗走去。 他敲了敲玻璃,车窗被降下,露出了里面一脸嫌弃的人。 “在自己家楼下还能迷路?” 裴煦摇摇头:“你多虑了。” 霍应汀腹诽道那可能还真没有。 裴煦扶着车窗,抬了抬下巴,但因为醉酒而迷离,他这种神态根本没有平时运筹帷幄的从容沉稳,而是像只懒懒的猫:“就是想说你挺会照顾人的。” 霍应汀的嘴角不明显地扬了扬,意识到这好像并不是一句很悦耳的夸奖后又绷直了唇,问面前的醉鬼:“所以?” 裴煦认真地看着他:“很适合当司机。” 霍应汀:“......” 就多余问。 裴煦把自己的“夸奖”说出口,然后心满意足地朝家里挪去,开楼下的单元们时踉跄了一下,结果下一秒腰身就被人搂住。 耳边一声叹息,裴煦听到他的灵车司机贴在他身后,带着微微温热的风凶他。 “麻烦精。”
第20章 敌友 霍应汀本来以为裴煦是借着酒精嘲讽他,但进了电梯后确定裴煦是真的醉了。 电梯里,裴煦按了26楼的键后软绵绵地靠在电梯墙壁上,目光肆意地扫着霍应汀。 “霍应汀。” “嗯?”霍应汀抱胸看着他。 “你去别人家里怎么空手啊。” “谁家?” 裴煦不解地看着他:“你现在不是要去我家吗?” 霍应汀:“......” 他磨了磨牙:“对,我不仅空手来,我还要把你家东西都搬空,你下次再喝成这样就等着明天醒来家里被洗劫一空吧!” “好吵。”裴煦揉了揉耳朵,“你为什么来我家?” “因为要送醉鬼回家,因为明天不想被警察传去问话,因为我脑子有病让你上了车!” “......小声点。”裴煦就算是醉了也喜欢逗他生气,“今天肖臻的爸爸找我了。” “嗯。”霍应汀没好气,“看到了。” “哦——还说你没跟踪我?” 电梯门打开,拯救了快要被逼疯的霍应汀,他伸手拉过裴煦就要出去,结果裴煦一躲,反手把他拉到了自己身前。 霍应汀没想到他喝醉了还能爆发这么大的力量,一不留神被他拉去,整个人压着裴煦挤在了电梯的角落。 霍应汀眼疾手快撑住了电梯壁才没有把裴煦撞出个好歹来,他眼里冒起火,伸手扯住了裴煦的半边脸,把软肉往边上一扯。 “你、干、什、么!” 裴煦不满地拍开他的手,揉着被捏红的脸,双眼皮褶皱因为疼痛在眼尾压了压,他抬头,似乎没注意到这样的姿势有多暧昧。 “他今天试探我和你的关系,你和蓝荟签约是不是没那么简单?” 霍应汀没想到裴煦醉成这样还想着合作的事,还猜得挺准,他无奈:“你觉得呢?” 裴煦想了一会儿,然后慢吞吞地开了口:“我觉得,他们好像都认为我和你关系很差。” 霍应汀僵在了原地,撑在电梯上的手不自然地蜷了蜷,他看着裴煦,发现能闻到他身上的椰子香味,很醇很让人难忘的味道。 也不知道这人用的什么洗发露。 关系很差吗? 倒也没有。 只是算不上朋友,也就说不上好坏。 他直起身子,把面前的人扶稳,想问他到底几岁了,是不是没有在外人的时候都这么幼稚任性,怎么和在公司里大杀四方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可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里的某两个字眼后,霍应汀足足愣了三秒,最后缓下语气,给了裴煦答案。 “别人怎么看我不知道。但你上次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 呼吸交缠间,电梯门重新合上。 两个人无声且没有锋芒的对峙中,霍应汀先在对方亮亮的眼睛里败下阵来,几近落荒而逃转身去按开门键的一瞬间,得到了回答的裴煦摇摇晃晃抢在他前面按了27楼的按键。 “虽然这一层也是我的房。”他重新靠在电梯上,半阖着眼,这次笑得不含一丝杂质,“但其实我住27楼。” 霍应汀惊诧了一瞬,随即被他气笑了:“那你刚刚按26楼是什么意思?” 裴煦打了个哈欠:“霍总,我不带不是朋友的人回家。” 被划入朋友范围的霍总又被一秒捋顺毛,扬眉。 “所以?” “字面意思。” 霍应汀狼似的盯着他:“如果我刚刚的回答没让你满意呢?” 裴煦眼神真挚。 “那就只好委屈不是朋友的霍总滚回楼下去了。” 霍应汀:“......” 真行,真是祖宗。 * 裴煦的酒品还算好,除了身上没什么力气,和拉霍应汀胡天海地地问着他清醒时拿刀抵着都不会说出口的问题,任性得像个孩子外,其他根本没什么闹人的。 裴煦甚至还能给霍应汀倒水。 霍应汀换了鞋接过水,看到他摆出来的水杯果然都是透明的。 裴煦的家是江景大平层,很空旷,几间房几乎都被打通,颜色不是黑白就是灰色,很商务,但霍应汀更直观的感受是冷清。 换做以前,霍应汀或许会觉得这样的色调很适合裴煦,但他刚刚看过裴煦耍无赖的样子,现在只觉得这房子里没点色彩不合适。 他偏头,发现还有一副旋转楼梯直通楼上,才知道顶楼的一户也是裴煦的。 大概是顶楼这个地方太让人难忘,和“裴煦”这两个字放在一起就能触及霍应汀脑子里不好的回忆,他端着水问裴煦:“你不是恐高?怎么买顶楼这么高的楼层?” “嗯......”裴煦的声音闷闷地从阳台传来,“你不是知道为什么吗。” 裴煦不避讳地坦白买顶楼的原因是因为他偶尔会想找个高地挂一挂。 霍应汀:“......” 他迈着长腿朝阳台走去,才发现这房子里的一切都很简单,没有电视剧,没有多余的摆件,但裴煦的阳台却被用心打理得很漂亮。 27楼外夜景繁华,落地窗前被放了一盏钓鱼灯,纯白的书架上分门别类放满了书,霍应汀在上面看到了上次裴煦提过的《到山中去》,大概是因为主人没法养花,所以上面还有几盆被养得很好的多肉。 往下,柔软不菲的小羊毛地毯铺满了整片区域,裴煦正像猫一样窝在离落地窗最远的懒人沙发上,精致华丽的法式小圆桌立身边,一本被打开的书倒扣在桌上,像是被裴煦看了一半随手放在边上的。 霍应汀仔细一看,发现这是一本卡通绘本的图画书,书皮粉粉嫩嫩的,不像一个商业精英会看的书。 书名很长,霍应汀定定看了几秒。 “想看就看。”裴煦看到他的目光,不在意地开口。 本着对裴煦阅读领域的好奇,霍应汀拿起了那本书,就着裴煦翻看的那页看了看。 纸张上画着两只小动物,一只小兔子和小猪。 这一章故事讲的是小兔去找小猪玩,两人在桌前喝着酒。 小兔问小猪,我们为什么要喝酒呢? 小猪说:“或许,是因为孤独?喝酒的时候,好像想念的人就在我身边一样。又或许是因为快乐?喝酒的时候,自己才有快乐的感觉。” 小猪叹了口气:“有时候,面对现实,我没那么勇敢。” 小猪喝醉了酒,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睡梦中喃喃:“我不嫌逃避,我想勇敢!” 小兔子温柔地看着小猪,问:“你相信世界上有真正爱你的人吗?” 睡着的小猪没有回答。 小兔:“其实我觉得......” “我们喝酒,是为了那些可以一起喝酒的人。”
第21章 坦诚 霍应汀放下书,目光看着又在懒人沙发里昏昏欲睡的人,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良久,他低低叫了一声:“裴煦。” “在。”裴煦没有睡着。 他实在太过安静,霍应汀的眼神柔和下来:“......该涂祛疤膏了。” “嗯,在门口的抽屉里,麻烦帮我拿一下。” 霍大少任劳任怨地帮他把东西拿了过来,裴煦道了声谢,正想起来,却被霍应汀按了下来,接着,面前蹲下一个人。 裴煦看着他拿棉签取取膏药的动作,很坦然地掀起自己的头发接受伺候,他心情有点好,问面前专注的人:“霍应汀,你应该觉得我很麻烦吧?” 霍应汀瞥了一眼乖乖等他上药的裴煦。 面前这个人确实麻烦,事多难伺候,不仅脾气古怪,嘴上还不饶人,偶尔任性狡猾得让他没话说,甚至还有一点娇气。 但这是他眼里的裴煦。 外人眼里的裴煦温文尔雅,君子如玉,和他想的这些词儿一点都不搭边。 可霍应汀却因为自己认识的裴煦和别人认识的不一样而感到隐秘的高兴,就好像他认识的才是真正的裴煦。 至少裴煦在他面前已经慢慢退下那些伪装,变成一个随时能流露自己脾气的人,而他从前认为的“表里不一”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被自己抛在脑后了。 但这些他不会和裴煦说,毕竟他们大多时候都是在斗嘴。 霍应汀扯着嘴角笑了一声,恶劣道:“猜对了,怎么?” 裴煦也跟着笑了声,呼吸时的酒气喷在霍应汀面前:“我记得你以前就很讨厌我。” 霍应汀哽了一下,却说不出解释的话,毕竟确实如此。 “抬头,别动。”他只好用上药来堵住醉鬼的话。 结果面前刚沾上他嫩粉色的疤痕,霍应汀就注意到了裴煦新伤下面还有一个浅疤,很淡,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应该已经有年头了。 注意到他的停顿,裴煦哦了一声,“小时候伤的,封了六针。” “嗯。”霍应汀应了一声,没问怎么伤的,顺着他现在的醉酒思路往下问,“需不需要夸你勇敢?” 裴煦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嘲笑他:“你别把我当成三岁好吗。” “别乱动。”霍应汀真觉得自己被刚刚那本书搞昏头了,裴煦根本就不把他不明显的安慰当回事,这么想着,手上动作就重了些。 “嘶......轻点儿。”裴煦直哼哼。 “你再乱动。”霍应汀威胁。 “哦,不动了。”裴煦闭着眼,沉入自己思绪里,但思维也很跳跃,过了会儿,他忽然说,“你上次送我的百合花我没扔,让陆执拿去送给康复科的小孩们了。” 霍应汀动作一停,“知道了。” “抢你那个合作,在你回国前我就忙前忙后准备了两个月,本来就决定一定要拿下的,不是故意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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