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松沅的脸色难看得像死了三天,但裴煦很高兴,甚至还想在裴氏门口挂两个大红灯笼,然后再给贺氏和霍氏门口也挂两个,但没办法,太招摇了,只能想想作罢。 裴煦遗憾地摇摇头,然后跟着裴松沅走到泳池边。 裴松沅转身看他,想生气,却又碍于霍应汀的目光而不敢,只能脸上乞求:“哥......” 裴煦根本不搭理,直接伸手一推,把人推下水了。 扑通一声,水花全部扑在裴煦身上,刚擦干的身体再次湿透。 但裴煦不生气,甚至心情很好,他蹲下身,小臂肌肉爆发,一把拉起了在水里扑腾的裴松沅。 提着头发将人狠狠拉近自己,语气揶揄,压低的声音却更像催命。 “松沅,我是不是说过,别叫我‘哥’?” * 贺重春跟着他哥只见过裴煦温柔的一面,今天第一次见裴煦疯成这样,对比太强烈太突然,一晚上他嗓子都快倒吸通风了,小声问他哥:“哥,裴哥这么......凶的啊?” 他把那个“疯”字咽了回去。 他忽然记起那天和霍应汀讲的八卦,想到裴煦十五岁的时候和一群家长领导直接说肖臻死了的场景,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他觉得,现在勾着漫不经心笑意的裴煦,真的很像会讲出这样的话来的样子。 “怕什么,也不看看今天是谁先找的事,你裴哥从来不乱欺负人,人性格好着呢,心软善良又厉害,高一那年还替我揍了群混混。当然,人好,但卷死我这件事除外。”贺闻冬只怜爱地摸摸弟弟的头,他认识裴煦很久了,不是第一次见裴煦这个样子。 虽然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他也花了点时间去适应,但绝没有他弟这样不值钱。 只是他更惊讶的是今天霍应汀会突然发难。 毕竟外界都传裴煦和霍应汀不对付,而且今天几轮游戏也能看出来两个人之间的针锋相对。 贺闻冬问:“你和应汀比我熟,他生气原来是这样的?” 裴煦第三次下水那会儿霍应汀就和克制已久的火山喷发似的。 一句“你算什么东西”就把裴松沅吓出泪花来,连贺闻冬这个见惯了大场面旁观者都觉得吓人。 这就是霍氏未来掌权人的致命压迫吗。 结果他弟也和他刚才似的,着急为好友解释:“汀哥很好的,这次都是因为不想让我夹在洛舟中间难做人才答应来度假的,汀哥很好的!就是人看着混了点,真的很好的!” 说完,兄弟俩对视一眼,心里同时想——人真是复杂啊。 耳边又传来裴松沅扑腾的声音,裴煦站在岸边欣赏,霍应汀伸手把风衣又扔在裴煦身上,然后站在裴煦身后,时不时在裴松沅想要悄悄扒拉上岸的时候冷不丁说一句“我让你上岸了么?” 然后裴松沅就又咕噜咕噜沉下去了。 兄弟俩又对视一眼,再次心有灵犀——仗势欺人好爽啊。
第14章 天台 贺家俩兄弟看这俩大佬无暇顾及别人,很识相地自己先回了房间。 裴松沅在水里泡了快二十分钟,估计是怵裴煦这股疯劲,又怕霍应汀,除了憋屈着咕噜咕噜就没有第二种声音了。 裴煦觉得没意思,打了个喷嚏后才发现有些冷,给裴松沅撂下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后又朝霍应汀点头致意,转身回房间去了。 霍应汀见人离开,吹了会儿夜风,才摸出电话给自己的助理打了个电话。 回到房间时,霍应汀接到了助理的回电。 “霍总,酒店那边说监控刚刚已经有人去处理过了。” 霍应汀沉吟了一会儿:“裴煦的人?” 常人难以查到的资料,霍应汀的助理却能轻而易举拿到,对面像是对着资料确认了一下,然后应了一声:“是,在十分钟前,去处理的人是裴总的特助陆执。” 霍应汀笑了声,说了声“知道了”后挂了电话。 他靠在中岛上摆弄着手里的折射出彩光的不规则玻璃杯,觉得今晚推人下水的裴煦似乎和之前看到的都不太一样。 没有平时温和的伪装,也没有带着尖刺扎人。 那时候的他锋芒露得很随意,就像是不在意别人看到他这副样子,拿捏着裴松沅的模样像是要把他玩儿死。 明明是在料理不听话的弟弟,可脸上亦正亦邪的表情让霍应汀血液都有些沸腾。 但裴煦事后让陆执去删掉监控,一秒都没耽误,甚至比他的动作还要快,又恰恰说明他这种情绪不能真正地暴露。 为什么呢。 是像他们说的一样为了伺机而动,夺得家产吗? 霍应汀想了一会儿,给酒店专属管家打了个电话。 五分钟后,管家敲开了他的门。 “霍先生,裴先生不在房间里。”他手上用托盘端着一杯冲好的感冒药,边上一杯清水,还有几盒消炎和退烧药。 今晚裴煦跳了三次水,三来三回吹了风,上楼前还打了喷嚏,霍应汀深谙这个人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道理,就打电话让管家送了药去。 闻言霍应汀皱了皱眉,他没想在送药这件事上露面的,顺手的事没那个必要,只是看不惯人糟践自己身体。 但这个人怎么总是在身体不好的时候乱跑? 无奈,他接过托盘,让管家先走。 霍应汀准备关门,看到了处理完监控的陆执朝5208走去。 手上动作停住,他叫了一声陆特助。 “霍总?” “你们裴总呢?”霍应汀直接问。 陆执先看了眼5208,反应了下刚刚裴煦给他打电话的语气后想到了什么:“您现在找裴总有事?” 现在都快接近零点了,陆执语气里满是不确定,但霍应汀昨晚确确实实留了裴煦一晚,什么不好的都没发生,所以现在陆执也不好完全驳了霍应汀的面子。 万一真有要紧事呢? “嗯。”霍应汀手里还拿着东西,但没解释。 陆执:“裴总这会儿应该在楼顶天台,您要找他的话可能得等半个小时。” 霍应汀蹙眉,天台风很大,不知道他这会儿上去做什么,甚至陆执还给出了“半个小时”这样精确的时间。 但陆执同样也没解释什么,霍应汀点点头就朝电梯走去。 陆执看出了他的意图,婉言阻拦:“霍总,裴总一般这个时候不喜欢被打扰。” 霍应汀盯了他三秒,辨别出他这次说出来的话并不是假话,没有拿上司来当挡箭牌,所以他抬了抬手里的东西,终于解释:“他刚在楼下吹了风,要预防一下。” 陆执犹豫:“那要不我去......” “不必,我找他有事。”电梯开门,霍应汀走了进去,转身按上关门键,“而且,他开除不了我,但开除得了你。” 陆执:“......” 顶楼天台就在楼上一层,电梯很快就停了,霍应汀还没想明白陆执那句“裴总一般这个时候不喜欢被打扰”是什么意思,就听到陆风吹过耳边时带来的几声模糊不清的嘲讽。 那人的语气有些顽劣的漫不经心。 “‘原谅’这两个字我从没说过,别给自己加戏。” “当年说不出口的话今晚说了,怎么样,肖哥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滚吧,我刚把裴松沅扔到水里去了,这里没有水,别逼我把你扔下楼。” “我暂时没什么心情看到血肉模糊的肉饼子。” * 十分钟前,裴煦交代陆执去删监控和善后,挂了电话后血液里的温度才一点一点降下来,直至冰透。 裴煦知道自己今天没控制住。 一直以来明明都装得好好的,最近却频频失控,不管是面对霍应汀的时候还是面对裴松沅的时候,但裴煦心里清楚,归根结底原因都是裴家。 这是他二十几年都没有和解的事情。 他缓缓吐出口气,虽然折腾了裴松沅,心里却依旧闷闷的,于是他回房间换了衣服,上了天台吹风。 裴煦其实很恐高,但他站在看起来随时会掉下去的高度的时候,就没多余的精力去想别的事情了。 以毒攻毒,很神经质,但对裴煦来说很有效。 但现在他刚到天台上,身后就跟着来了人。 是早早退场的肖臻。 肖臻脸上似乎还带着神伤的表情,裴煦在月光下看得不是很明显,但也不是很在意,他点了根烟,星点烟火的微光亮起,他吸了一口,过肺,又缓缓吐出。 烟雾很快被大风吹散。 “有事?” 他声音恹恹的,显然没有叙旧的心情。 肖臻看到他抽烟愣了一下,有些震惊地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裴煦轻轻笑了一声,夹着烟偏头咳了咳,尼古丁麻痹了他的神经,裴煦忽然觉得偶尔失控一下也挺过瘾的,小心谨慎伪装温柔的那些日子真是累,于是他自暴自弃,挑衅似的回答了肖臻。 “十五岁,从M国回来之后,怎么样,这个回答让你满意吗?” 裴煦颓唐和自我厌弃的模样让肖臻瞪大了眼,后者像是有些难堪,但更多的是悔意,他走上前两步,语气急促:“小煦,当年的事我不是有意的......” “这句话你说过几百遍了。”裴煦不耐烦地打断,“换句新鲜的。” 肖臻愣住了,他从没见过裴煦半点面子都不给的样子,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 “......当年你警也报了,打我也打了,他们都说你已经原谅我,但我知道不是的,从那之后你就和我渐渐疏远,连一直和你较劲的贺闻冬同你的关系都比我好,小煦......你告诉我,你到底怎样才能原谅我?” 裴煦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把手里的烟往地上一扔,抬脚轻轻碾碎。 “我以为十五岁在M国你丢下我跟着裴松沅走了的时候,对我和我的‘原谅’就已经不屑一顾了。肖哥,原来你真的在愧疚啊?裴松沅知道吗?” 肖臻听着他的嘲讽沉默着,面色泛白。 “小煦,你现在情绪不好,我们先不说这个了。”肖臻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放到离裴煦两米远的天台围栏上,“上次宴会我忘了你的生日是我的不对,这是补给你的生日礼物,你消消气。” “我说过。”裴煦瞟了一眼,一眼就看出那也是一对耳钉,但和霍应汀送的不一样,裴煦现在只觉得反胃,“你不用记得我的生日。” 肖臻企图用耳钉来挽回的希望破灭了,眼里又痛和眷恋:“小煦......” 十二年前他和裴煦出国访学,陌生环境里极易容易产生别样的感情,少年人的春心萌动在异国他乡里就像吊桥效应一样来势汹汹,让本就对裴煦有着细微不同感情的肖臻昏了头。 但遗憾的是生来就没有热爱的裴煦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所以自始至终,只有肖臻动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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