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左一右,架着洛争胳膊把人弄上楼。刚出电梯,洛争脚下一个踉跄,失去平衡的身体囫囵栽进于盛桥怀里,于盛桥揽着洛争后退几步,从他兜里掏出房卡,顾骋接过去刷开房门,扭头见洛争捧着自家外甥的脸醉醺醺喊老婆,他表情复杂,没忍住又问了于盛桥一遍:“真没被欺负?” “没有。”于盛桥扶着洛争往里走,敷衍地对顾骋挥挥手,“舅舅再见。” 洛争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洁白的酒店大床上,身旁无人,他揉按着额角坐起身,待记忆回笼,伸臂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于盛桥在微信上留言,他去工作了。今天周日,周末这两天,上午下午各两小时,是林朵朵学钢琴的时间。 洛争丢开手机,叹气,给他钱不花,非要自己挣,又要教人弹琴又要接商稿,多辛苦啊。 说到钱,洛争想起来一事,上回撞了于盛桥的那人,配耳蜗外机的当天洛争就把发票拍给他了,对方回复说在境外出差,等回来就给洛争打钱,结果到现在也没消息。 洛争下床喝水,找出那人的电话,拨过去。对面很快接起,不等洛争开口先一叠声道歉,说回国事忙,把这事给忘了。他约洛争下午两点半见面,洛争答应了。 室内儿童游乐场里,林朵朵从旋转木马上下来,拎着裙摆跑到于盛桥跟前:“于老师,您累吗?” 于盛桥摇头,问她:“接下来想玩什么?” 林朵朵兴致勃勃地伸手一指:“摇摆伞!” 于盛桥拧开粉色运动水壶的瓶盖,递给她:“先喝点水。” 五彩缤纷的吊椅里坐着一个个天真可爱的孩子,此起彼伏的兴奋尖叫充斥耳膜,于盛桥视线紧紧跟随林朵朵,接洛争电话时目光也不曾移开分毫。 “四点了,我去接你?”洛争顿了下,问,“你那边什么声音?” “我在儿童游乐场里,陪林朵朵,你忙你的,不用接我,我晚点还得把林朵朵送回小区。” 洛争皱眉:“那地方多吵啊,为什么让你带孩子,她爸呢?” “林先生生病了,在医院输液。” “他家没保姆吗,怎么能让钢琴老师……” “洛争。”于盛桥打断他,安抚道,“林先生给了双倍工资。” “双倍哪里够,我这还要了三倍呢。” “什么三倍?” “就那个家伙。”洛争含糊带过,对于盛桥说,“定位发来,我现在过去。” 海洋球池边的休息区里,三三两两坐着一些陪伴孩子的年轻妈妈,于盛桥白衣黑裤,面容俊美,身姿颀长,在人群中尤为显眼。 不时有路过的年轻男女朝他投去艳羡的目光,和同伴窃窃私语着走远。 老婆真美,全世界最美。 洛争自豪地挺直脊背,拎着手里的东西大步走向于盛桥。 “站着多累啊。”他找来两张凳子,拉着于盛桥坐下。 于盛桥确实也累了,只不过四周都是年轻女性,他往哪儿坐都显得不太合适。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直接拒绝,就算没亲戚朋友,总有保姆吧,怎么好意思麻烦钢琴老师呢。” “穿黄裙子扎麻花辫的那个对吧,我帮你看着,你放松精神,休息一下。”洛争摘下于盛桥的耳蜗外机,往他手里塞了杯冰咖啡,拿湿巾帮他擦手,万分不乐意地皱着眉叨叨,“在家连杯水都舍不得喊你倒,你倒好,到外面劳心劳力给人带孩子,这么喜欢孩子,以后给你生几个,让你带个够。” 于盛桥直勾勾盯着他看,洛争将冰咖啡换到另一边,拿张新湿巾给于盛桥擦另一只手:“别看我,没说你坏话,舍不得,你看你那天出去和美女见面,我也没问你,没资格问啊,毕竟之前不顾你的意愿强迫你做了一些你不喜欢的事……” 于盛桥往回抽手,洛争松开他,继续往下说:“但我现在已经改过自新,以后不会再强迫你做任何事,会对你很好,希望有一天能得到你的原谅。” “洛争。”于盛桥咽下一口冰咖啡,低声说,“你嘴唇一直在动,是在对我说话吗?” “我哼歌呢。”洛争打了一遍草稿,自己觉得挺满意,打算等最近这些事了了,找个合适的时间,穿上西装,约于盛桥吃顿烛光晚餐,再整点浪漫的小惊喜,天时地利人和,于盛桥一上头……洛争把自己想美了,摸出手机打字:改天唱给你听。 于盛桥捧着咖啡侧转了身,一副对听歌不敢兴趣的样子。 到约定好的时间,于盛桥将林朵朵送回家。 电梯里,林朵朵牵着于盛桥的手,仰头问他:“老师,我今天有做错事吗?” “没有啊。”于盛桥蹲下身,温柔望着她,“怎么会这样问?” “刚才你上洗手间,那个叔叔不理我,还瞪了我一眼。”林朵朵贴近于盛桥耳朵,小小声说,“他看起来好凶哦。” 于盛桥摸摸她脑袋:“今天天气热,叔叔情绪有点不好,平时不这样的,我代他向你道歉,朵朵原谅他,好不好?” 叮——! 轿厢门开,林朵朵对着于盛桥郑重点头:“好。” 二十五分钟后,于盛桥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小区门口。 洛争下车跑过去,举着遮阳伞帮他挡太阳:“怎么这么久。” “和林先生说了会儿话。” “姓林的怎么事多话也多。” 于盛桥偏头看他:“你以后不要这么凶。” “我、我凶?”洛争在外是很凶没错,但是天地良心,他在于盛桥面前哪次不是拔光利爪扮演hello kitty,他什么时候对老婆凶过了?他根本没有,他不敢! “我……我改。” 坐进车里,听洛争对他说:“后座的东西,给你的。” 于盛桥倾身拿过帆布袋,拉开拉链,看见一堆粉色大钞,明显愣了下,问:“哪来的?” “上次耳蜗外机不是被撞坏了吗,对方赔的钱。” “这么多?” “哪里多了,都脑震荡了,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还有那几天跑医院换药重新配外机,时间就是金钱!” 于盛桥纠正他:“没有脑震荡。” “我说有就有,手上破点皮我都要心疼死,那小子哐一下给你脑袋撞流血了,不该赔吗?” 于盛桥抱着一袋子钱,沉默片刻,问洛争:“是对方自愿给的吗?” “当然是自愿,我除了说话大声点,别的什么都没做,你别误会啊,我洛争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于盛桥又不是不知道他私底下干的那些事,以前是懒得管——洛争一个礼拜只去他那儿一次,有时会想干点什么,有时什么也不干,就坐着看看他,然后就走了——也轮不到他管,但现在…… “洛争。” “嗯?”洛争系上安全带,突然车窗被轻轻敲响,保安顶着烈日过来说这边不让久停,洛争点点头,“好的,我们现在就走。” 轻踩油门将车开了出去,洛争观察着路况,分心问于盛桥:“你刚才要说什么?” 于盛桥摇摇头,算了,回家再说。 刚进家门,洛争抱住于盛桥,迫不及待吻上他的唇。两人相拥着退到墙边,洛争摸他腰,喘着说:“想你。” 于盛桥也喘,低声问:“你可以吗?” “可以,你想来几次都行。” 于盛桥捉住洛争摸向他裆部的手:“先洗澡。” 洛争吻他脖子,一副恨不能将人就地正法的急色样:“不洗,直接来。” 于盛桥推他:“天热,出汗了。” 洛争不舍地放开他:“一起吧。” 于盛桥没答应,拿了睡衣先进去洗,洛争心痒难耐,也进了次卧。虽然说不逼于盛桥做不喜欢的事了,但万一他自己乐意呢,洛争揣着隐秘的小心思,里里外外把自己洗得非常干净。 围着浴巾出去,进主卧,见浴室门关着,于盛桥还没出来,洛争疑惑地上前敲门,过了差不多有两分钟,门才慢慢打开,于盛桥站在门内,身上还穿着刚才的衣服。 “你没洗?” 见于盛桥情绪有些不对,洛争小心问:“怎么了?” 于盛桥伸出手,摊开的掌心里躺着一粒单独包装的药。
第15章 15 喜欢你,稀罕你,稀罕得要命。 洛争当然认得那是什么药。 他想得挺长远,男人嘛,肯定是无拘无束做起来最舒服,他身强体壮,多吃几次药影响不大,再说这种东西也不好时常去买,于是他便多拿了几盒。生怕被于盛桥发现,他还特意把外包装盒丢掉,哪里想到这玩意最终还是到了于盛桥手里。 那天他把药装裤兜里,大概是在浴室里脱衣服没注意,掉了一个出来。 洛争手脚冰凉,不知该如何解释。怀孕这种事只有在两人感情稳定且打算继续深入交往的时候才是惊喜,反之就是惊吓,他自认为还没到和于盛桥摊牌的时候,所以才会在于盛桥问起时撒下这个谎,眼下问题是他才跟于盛桥说完不会怀孕,转眼就被抓了个现行,少一根老冰棍都能记十来年,洛争不敢想今天这事在于盛桥心里得多久才能翻篇。甚至有可能永远都翻不了篇。 “洛争,你跟我说你不会怀孕。” “对不起。”洛争声音艰涩,“骗你的。” 于盛桥垂眸盯着掌心里那小小的白色药片,心如死灰。说喜欢他,又说是朋友,说不能怀孕,又说要给他生好几个,于盛桥根本不知道他哪句话才是出自真心。 或许洛争对他并没有真心,只是演戏演到上瘾,他们之间的关系,从头至尾只是一场见色起意的骗局。 威胁他,逼迫他,冷落他,欺骗他,洛争在他面前伏低做小,强颜欢笑,不过是想从他这里获取自己想要的快乐,至于于盛桥本人快不快乐,洛争并不真正关心。所以在最初于盛桥提出想出去工作的想法时,洛争才会想都没想就拒绝,他从不带于盛桥见朋友,也从不邀请朋友到家里做客,在春风得意的洛老大眼里,0901是闲来无事想住便来住一阵的宾馆,于盛桥,也只是一个并不算很熟的童年玩伴,一个家道中落的,可怜的漂亮聋子。 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安安静静、安分守己的花瓶。 “洛争。” 洛争慌得要死,不敢多说一个字:“嗯?” “当年,得知我出车祸的消息时,你是不是很开心?” 洛争脸色骤变:“你瞎说什么!”于盛桥皱眉捂住耳朵,洛争见状忙将声音放轻,“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不是故意的。” 于盛桥捂着耳朵望着他,语调清晰,字字诛心:“控制一个一无所有的残废可比控制一个众星捧月的少爷要轻松得多,是不是啊洛争?” “于盛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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