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冼嚼着菜,这才回过味来:“郑扬清,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 郑扬清爽快承认:“是啊,我来当媒人,咱俩是初中同学,我肯定不会坑你的,没说让你成,你好歹见面聊聊呢,给我个面子?” 陆冼瞟他一眼:“你面子值几个钱?” 郑扬清顿时哑然。 陆冼放下筷子,不太高兴:“郑扬清,你别跟我讲这么世故的话,我现在不想谈恋爱。” 郑扬清脸上顿时不太好看。 过了会儿,郑扬清讷讷开口:“你家里人没催过你吗?” 陆冼点了下头,浑不在意:“有,催不动就放弃了。” “好吧,你当我没说,吃菜。”郑扬清略过这个话题。 饭吃到中途,郑扬清起身去趟卫生间。 陆冼刚咬了一口藕片,突然听到耳边传来江诏阴沉沉的声音: “陆教授,你好受欢迎啊,好多人给你介绍对象啊。” 陆冼把那块藕片吃完,放下筷子,抬手准确地在江诏后脖颈上轻轻拍一下: “没大没小,什么陆教授,叫哥。” - 回去路上,江诏还在车上嘟囔:“清华教授,事业编制,家里有房有车,父母都是知名建筑大师,设计一单好几十万,家里根本不缺钱用,难怪那么多人想给你介绍对象。” 陆冼勾唇浅笑:“哪有那么多人,不就他一个吗?” “谁说的?你身边同事没人给你介绍过对象吗?”江诏抬头问。 陆冼垂眸想了下,还真有,不过他一直没往心里去。 江诏握紧安全带,沉思许久,轻声问出那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哥,你是不是还忘不了那个……” “哎哟!”陆冼猛然踩住刹车,身体瞬间前倾。 “这小孩,怎么闯红灯啊?”陆冼皱着眉,等小朋友走过去后,再慢慢加油门。 “没事吧?”陆冼问。 江诏喉咙滚动一下,回道:“没事。” 轿车在路上继续平稳行驶,陆冼开着车,随口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忘不了什么?” “没什么。”江诏扭头看向窗外。 过了会儿,江诏转过来问他:“哥,你是不是不想谈恋爱啊?” 陆冼开玩笑逗他:“是啊,我要是谈恋爱了,你住哪?” 江诏神色严肃:“哥,我认真的。” 陆冼想了下,还是那句话:“顺其自然,如果缘分到了,挡都挡不住。反正我一点也不着急,只对文物感兴趣。有文物作伴,我这辈子都不会寂寞。说起来有哪个女孩能受得了我啊?一天到晚围着文物打转,有时候遇到重大发现了,还得跟着考古队到深山野林里考古,一待就是几个月。哦,还有你。” 陆冼说完看他一眼,笑道:“不是围着文物转,就是围着你转。” 一听这话,江诏再次扭头看向窗外。 车窗上倒映出少年眨眨眼睛,拼命忍笑的脸。 片刻,江诏没忍住,唇齿边流出一丝笑意:“跟文物过一辈子,也挺好。” - 陆冼把车停好,走到家门口时,他刚把钥匙插进去,突然觉得有点头晕。 江诏赶忙扶住他:“哥,你没事吧?” 少年声音急促,有些慌乱。 “没事。”陆冼摸摸自己的额头,应该有点低烧。 十分钟后,陆冼乖巧地坐在沙发上,抬头盯着江诏手里的体温计看。 “三十九点五度。”江诏眉头紧锁,收起体温计,给陆冼递过去一杯温水,以及早就剥好的几颗药片。 江诏抱怨的语气里满是心疼:“哥你这是什么体质?跑三千米的人是我,你怎么冻感冒了?” “谁知道呢,今天风有点大。”陆冼接过水杯,把药吃掉,接着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我回屋睡会儿。” 江诏赶忙伸手扶他:“我扶你。” “没事儿。”陆冼还在逞强,却意外发现扶他的手臂格外有劲,他根本推不开。 陆冼挑了下眉:“还挺有劲。” 江诏皱着眉,没心思跟他开玩笑:“是你生病了,没力气。” 陆冼哦一声,乖巧地不再抵抗,任由江诏把他扶进屋。 半小时后,陆冼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睡出了一身汗。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意识还不太清醒,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影,他哑着嗓音,下意识叫他:“江瑜,你帮我倒杯水。” “……” 看到他醒过来,正在帮他倒温水的江诏瞬间手指一僵。 几秒后,他沉着脸,把陆冼扶起来,把那杯温水递到他唇边。 江诏狠狠磨了下牙:“哥,我不是我哥!” 陆冼抬起头,很是无所谓地抽纸擦了下鼻涕:“没事,不小心叫错了。” “有事。”江诏接过陆冼喝完的空水杯,手指骨节凸起,手掌用力,他紧紧捏着那只陶瓷杯,力度大到似乎想把陶瓷杯子捏碎。 江诏眸光下垂,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声音很低,声线很平稳,威胁道:“再叫错名字,我不管你了。” 陆冼抬头瞥他一眼,招手:“过来。” 江诏立刻听话地凑上前去,浑身再没有半点戾气。 活像一只炸毛的小狗,被主人轻轻唤两声,就摇着尾巴消气了。 陆冼抬手在他额头上轻轻敲一下:“你不管我谁管我,再帮我倒杯温水。” “哦。”江诏揉揉额头,帮陆冼又倒了一杯温水。 陆冼喝完两杯水,躺回被窝,再次陷入梦乡。 意识朦胧间,他似乎听到有人在他床边叹气。 “哥,你跟我哥感情真好!” “也是,感情不好也不会答应我哥,跟亲哥哥一样细心照顾我。” “你从我小时候就一直对我这么好,都是因为我哥吧。” “我哥何德何能啊,能跟你一起长大,你们小时候肯定发生过很多趣事吧。” “哥,如果我跟我哥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 本就病得迷糊,现在只想睡觉的陆冼:…… 这都什么鬼问题? 能别念了吗?好吵。 陆冼顿时觉得头更疼了。 他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问:“你能安静会儿吗?我想睡觉。” 江诏嗫嚅一下,仿佛很委屈:“我明明声音很小啊。” 陆冼一脸麻木,直视他的眼睛:“我都听见了。” “哦。”江诏应一声,赶紧闭上嘴巴。 陆冼闭上眼睛,可算能睡觉了。 然而几秒后,仿佛有恶魔在他耳边低语: “那如果我跟我哥同时掉水里,你救谁啊?” 迷迷糊糊刚要入睡的陆冼:“……” 他爬起来,直接捏住江诏的耳朵,把人用力往下拽:“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再胡说八道吵我睡觉,我现在就把你淹水里!滚!”
第30章 生病的人脾气似乎格外暴躁。 陆冼半阖起眼皮,从眼缝中透露出一点倦怠的神色,连带着眼角那颗小痣都显得格外冷淡,他整个人脸色苍白,气质显得尤其疏离冷漠。 江诏赶忙讨饶:“我错了哥,我这就闭嘴。” 陆冼跪在床上,眯着眼睛问:“能安静吗?” “能能能,我现在就闭嘴。”江诏赶忙做出一个把嘴巴拉上的手势。 “这还差不多。”陆冼放开他的耳朵,头昏脑胀间,整个人往枕头上摔去。 江诏怕他磕到床头,赶忙伸手抱住陆冼。 陆冼意识昏沉,感觉到自己被人揽在怀里,然后这人慢慢地帮他摆好睡姿,动作温柔地把他往床上放。 陆冼鼻子不透气,眼睛也非常酸涩,他几乎是无意识地流下两滴生理性泪水,嗓子哑透了,说:“江瑜我头疼。” 江诏手臂几乎瞬间收紧。怕把人抱疼了,他又赶紧松开力道,把陆冼平稳地放到床上,帮他盖好被子。 江诏深吸一口气,气到咬牙切齿:“哥,我刚才真想摔死你!你个没良心的!” 没良心的陆冼根本没听见,他早就裹着被子,梦周公去了。 药效慢慢发挥作用,陆冼原本紧蹙的眉毛慢慢舒展开,安心睡着了。 陆冼睡着的时候格外乖巧,眉目柔和,温柔,宁静。 江诏坐在床边,抽出纸巾帮他哥擦掉刚才额头冒出来的汗,接着手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他哥安静的睡颜,心软得不成样子。 他想,还是弄死江瑜吧。 他哥才没错。 ——这个没错的哥,指陆冼。 - 陆冼一觉睡到下午三点,中间迷迷糊糊醒来几次,不是去卫生间方便,就是要水喝。 他去卫生间,江诏扶着他去;他要喝水,江诏给他递水杯。江诏的手臂总是非常平稳有力地扶着他的腰,两人靠得最近的时候,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对方的脸。 然而陆教授近视。 他本来视力就不好,再加上病魔的打扰,他昏昏沉沉间,还是叫错了几次江诏的名字。 “江瑜你扶我一把。” “江瑜,你再帮我倒杯水。” “江瑜……” “哥!”江诏忍无可忍,突然靠近。 俊朗的脸庞突然在眼前放大,两人靠得非常近,陆冼睫毛颤了颤,他似乎都能感受到少年脸上炽热的鼻息。 江诏长着一张标准的剑眉凤目的脸,他眉毛很浓,眼尾有些长,他抬眼看人的时候,眉宇间总会不经意流露出些许戾气。 陆冼坐在床上,他站在床边。 江诏手撑在他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高大的身躯微微往下压,脸靠得更近了。 仿佛下一秒就能亲上。 江诏问:“我跟我哥长得很像吗?” “再叫错名字,我真不管你了。” 陆冼一巴掌盖在他脸上,把人推开:“太近了,离我远点,热。” 江诏瞬间没脾气了。 他站起身,委屈死了:“你能不能别叫错了?我哥在国外呢。” “知道了,江——诏。”陆冼拖长尾音,故意逗他。 江诏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把水杯递给他,脸色这才稍微缓和:“这还差不多。” 陆冼喝着水,江诏忍不住问:“哥,我跟我哥长得又不像,你怎么总认错?” 他跟江瑜,只是眉宇间有那么一点相像,眉毛都很浓,其余完全不一样。 江瑜的气质要柔和点,而江诏不说话时,总是显得非常凶。 ——在陆冼面前,会好很多。 陆冼理直气壮:“因为我生病了,可能太想你哥了吧。” 江诏撇了下嘴,没出声。 陆冼把水喝光,实话实说:“说起来,你比你哥帅气点,你刚才靠近的时候,我都忍不住要心动了。” 江诏顿时竖起耳朵:“怎么心动?” 陆冼抬头想了下,想到一个绝妙的比喻:“就像我看到一件绝美的文物那样心动,是那种发自肺腑,欣赏美的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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