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川沉默了很久,才说了句“知道了。” 其实宋箐箐走进那里的那一刻,她是前所未有的放松,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了下来,她坐在审讯室的时候,也是对着审讯员笑着。 她只记得,那时候她被两个瘾君子拽到巷子里抢了钱,她反抗,但没有成功,随着而来的就是被强暴,她被弄得奄奄一息,又被那些人送到了众铖下面的一个工厂,那里关着很多人。 男人女人小孩老人,大多都是流浪汉和一些被抓来的流动人员,每个人都惶惶不可终日,像待宰的羔羊。 宋箐箐闻着空气里的化学物质的气味儿,看着周遭的情形,她就知道,她被抓来试药了。她不想死,也不想变成被药物影响的傻子。 其实在那种时候,她很庆幸她学的是化学。她从试药的两脚羊变成了众铖的座上宾,变成了连周铖玉都要宝贝的药剂师,她杀了那些曾经欺负过自己的所有人,但也变成了一个刽子手。 她的人生永远的回不去了。 宋箐箐其实是想自杀,但她又不甘心,直到再也遇到贺明川。 那个她曾爱过的少年,他依旧活着阳光里,依旧肆意,依旧意气风发;而她伊然成了一滩烂泥,怎么掩盖都无法遮住那种腐烂的恶臭。 其实从那时开始,宋箐箐就下定决心,要毁掉这个毒窝,她要报复这些人。加上她很好接触到众铖内部的事和本身自己就是在为虎作伥,自首才是最好的选择。 周铭接到消息,说是周铖玉还是跑了,具体跑去哪里周铭已经派人去找了,毕竟这件事情闹得挺大,上面都立了专案组开始调查,毕竟周铖玉也是周家人,连带着周铭都受到了一点牵连。 大年三十那天,周铭去机场接了荣峥,晚上和陈厌江好,还有桃桃一起吃年夜饭,詹衍文不和他们一起过年,他家在秦皇岛,过年得回去。 吃饭的时候,荣峥就问周铭:“铭铭,你那位小男朋友呢?” “什么男朋友?”周铭一下没反应过来,但被周桃截胡了:“就贺明川啊,还能谁?” “他那里是我男朋友?”周铭摆手:“别瞎说,再说了周桃,这事还不是因为你!” “嗐,周铭你得了吧,你和人家小贺天天腻歪在一起,还扭捏来扭捏去的。”陈厌也是贱兮兮的打牙犯嘴,他现在得意了,他和他弟不别扭了,两人小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怎么看别人觉得不争气儿,尤其是看着周铭那副自己稀罕人家贺明川还不自在的样子,他就恨铁不成钢。 大家都乐呵着,调侃着周铭,唯独荣峥至始至终都是淡淡的笑,而他眼里却是一抹幽长的深意。 晚上吃完饭玩完了就散伙了,周家着两位和荣峥就一起回了老宅,这地方他们几个成年后就很少回来住,基本上都是办事儿。 周铭这刚一进屋子,贺明川的电话就来了,还是掐着点,零点打过来的,周铭当然也没避着人,直接就接了。 “新年快乐啊四少。”周铭按着电话在屋子里转悠。 “新年快乐。”贺明川喝了酒,声音有些黏糊,他在家里待的挺没意思的,这段时间快要换届了,京城里的娱乐场所基本都关了个一干二净,家里的气氛也紧张的不行,而且京城很冷,他很想周铭。 他有些担心周铭,周铖玉的事儿他知道,但新区的事中道崩殂,周铖玉下去,周铭就显在人前了,再加上到了关键时刻,没人知道姓叶的会不会给周家弄了邀功。 “我初二回来。”贺明川躺在床上打着电话,他想着周铭的样子,一下没忍住开口道:“我想你了。” 周铭轻笑了一声:“得了吧贺少,好好在家过年吧,我等你回来。” 两人也没说几句,周铭就挂了电话,他回到沙发那处,周桃正和荣峥聊天,两人到算是聊的开心,周桃见周铭过来,连忙打趣:“你又和他腻歪?每天一个电话还不够?” “哪里每天一个电话。”周铭无奈,但还在转移了话题:“过几天他回来,我们四个刚好可以一起打麻将。”
第22章 舞花枪 他们三个人聊会儿,周桃就去睡觉了,客厅只留下周铭和荣峥两个人,荣峥就开口问道:“铭铭,你和那位…怎么样?” “还成吧。”周铭百无聊赖的扣着沙发布上的线头,他低着头,没看荣峥。其实是不太敢看,他有点怕荣峥问他为什么找了个男的。 荣峥也看着周铭,其实那天电话里那个男声已经让他非常心碎了,但他那是觉得周铭只是玩玩而已,但今天在饭桌上听到了,以及周铭的态度,都让他不得不相信周铭找了个男朋友。 那种感觉很难描述,就是不甘,心酸,以及特别想撕破脸皮的质问一句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个男的? 但荣峥还是没问,他看着周铭,看着那个曾经亲密无间的伙伴,他爱的男孩,最后还是走向了别人,荣峥说不出什么来感觉,他只觉得现在这样已经没办法挽回,也没办法改变了。 “铭铭,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幸福快乐。” 周铭这时候才抬头看着荣峥。周铭这人怪就怪在他对那种极其上心的人会沉不住气,就像面对荣峥的时候,周铭不愿意想那么多后果,他就很容易烦。 “你都走了还管我怎么样?”周铭盯着荣峥:“我们都不是一路人了你还这样有意思吗?” 他就是在怪荣峥,怪荣峥在他最无助的时候离开了他,怪荣峥这些年来很少和他联系,也怪那时年少两人在气头上的那些话。 屋子里又陷入了寂静,但依旧是周铭先开了口:“这些年我都习惯了,现在身边忽然多了个人还挺有意思的。” 言外之意就是你他妈当初跑路了,现在就干瞪眼吧! 荣峥也很快恢复了他温文尔雅的样子,他扶了扶眼镜:“也好,好歹现在也有个人在身边照顾着了。” “要是你不想管这堆烂摊子了,随时可以来找我。”荣峥看着周铭,良久才叹了一口道:“我现在的所有都是为你和桃桃准备的。” 周铭嗯了一声,起身上楼,他没有和荣峥再多说什么。周铭没办法让自己原谅当初的分别,他觉得那就是背叛。 有的时候他这人就很轴,再加上荣峥离开的那段时间他一直在练抗药性,每天都异常痛苦,那时候整个人都神叨叨,情绪波动大的要命,受不了一丁点刺激,更别说荣峥当时一走了之了,他说不出来是恨还是失望,只想着从此就当没有这个人算了。 大年初一那天,他们仨早上去墓园祭拜了一下,下午的时候贺明川就跑回来了,周铭那也确实不是说说而已,就叫着贺明川来,四个一起吃饭。 反正饭桌上气氛很奇怪,几个人都不怎么说话,周铭老神在在,自己吃着饭,完全不顾贺明川跟荣峥用眼神掐火,而周桃就挑着眼看着这些风起云涌。 其实周桃只觉得他们几个神叨叨的,要说点别的,她其实还是希望他哥和荣峥在一起,毕竟大家都知根知底;贺明川的话,周桃只觉得这人还是太年轻了。 这饭吃完,就开始打麻将,但他们三个和贺明川玩的不一样,他们三个是没有东西南北风,但贺明川玩的是推倒胡,但秉持着少数服从多数,他们几个先是带着贺明川熟悉了几把,正二八经的麻将局就开始了。 四个人轮番摸牌出牌,周铭这把手气极佳,几下就自摸胡了,他提前下场,看着牌桌上三个人缠斗。 周桃那是在牌桌上藏不住事,牌好牌坏全都在脸上了,但看那样子已经停牌了,果然没几圈下来,周桃也胡了。 桌上就剩下贺明川和荣峥了,两人对上后也只是笑笑,都能沉住气儿,看不出来他们俩谁会留到最后。 周铭支起身去看他们俩的牌,结果一看,两人都缺一张七万。 周铭这里没七万,荣峥要凑七小对,他缺一张,贺明川那边顺子差一张七,桌上就剩下一摞牌了,他又扒周桃那边看了一眼,好家伙,两张七万在这儿,牌桌上就剩一张了。 这下可真的拼手气了。 显然,那张七万被贺明川摸去了,他把牌摸到手,就笑了一下,声音不大的说了句“胡了。” 荣峥也只是笑了一下:“我给三家,咱们玩不玩钱?” “自家人玩什么钱,扑克牌就行。”周铭按着麻将桌中间的按钮,把牌推了进去。 四个人一直打到晚上快凌晨那会儿才停,周铭站起来伸懒腰,荣峥就在一边给大家泡好了助眠的花茶,还让厨房做了一点宵夜。 老宅是贺明川第一回来,这座宅子很大,装修风格还是上个世纪的租借地的那种样子,里面的物价都是老东西,但有很多刻意保留下来的生活痕迹。 红木柜台上的身高刻度,相框里的老照片,玻璃罐里的弹珠,博古架上已经掉漆的积木和一些特别违和的小玩具。 这里应该就是周铭从小一直生活的地方,周铭看出来贺明川的好奇,就指了指一边的屏风:“你去哪里看看,还有好玩的。” 贺明川走过去一看,是两套戏服,一套白色的男靠戏服和一套极其精致华丽女蟒袍,还有一副有点旧的但仍旧华丽的点翠头面。女装的这一边贺明川认得,是贵妃醉酒的衣服,男装那边他不太清楚。 周铭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他从沙发起来,他清了清嗓边走边唱:“人生在世如春梦……” “且自开怀引几盅。”周铭吊着嗓子唱着贵妃醉酒里的戏词,他的唱腔极为标准,每一个音都拿捏的恰到好处,两句唱完他已经踱到了贺明川身边,但下一秒,他却拽住男靠旁的花枪,舞了起来。 周铭舞枪花,在场的只有周桃一个人见过,当年她哥学戏的时候,她就一直在边上看着,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些东西是周铭二十出头的时候,临时起意学的,戏他不太会唱,没学来,但那一套衣服一穿,那舞花枪他是玩的炉火纯青,大武生的功夫只能说是可以在专业人士面前以假乱真。 唱戏的话,他就只会一些著名曲目里的小段儿甚至只会几句,但抵不过周铭专精啊,他两句词练的炉火纯青,只要不露馅,没人知道他只会一点儿。 也是这时候贺明川才知道,为什么周铭虽然看着身强体壮,身手好的同时身子也软了。 周铭舞完花枪,谦虚一笑:“好多年没玩过这些了,都不熟练了。” 荣峥只安静的看着周铭,他此刻心中绞痛,全然只剩无尽的悔意了。荣峥眼底赤红一片,他看着周铭,已经全然没了当初的冷静自持了。 ---- 二爷,你好厉害。
第23章 你真的是疯了 周铭瞥了一眼荣峥,把花枪放回架子上,随即拍了拍贺明川的肩膀:“跟桃桃上去,你和我睡一间,快去给二爷暖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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