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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元照例进了自己的工位，但他现在手上没有画稿，也没有需要修改的东西，整个人呆在那儿有点无聊到摸鱼。 章阙邱这次出差去的欧洲，飞机没那么快到，两人的微信聊天界面停留在了那人要他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的结束语上。 有点放空，也有点无聊。 唐元就这么干坐着，结果没多久负责跟他对接的孙姐过来了。那人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唐元，你现在手上的稿子结束了，我们也没有多的任务安排给你，要不这样，你先去销售组那边适应一下？跑一下市场，你看可以吗？” 那人这句话说的时候，面色有点尴尬，可能是对于唐元的职位变动表示抱歉。而唐元并没在意，他甚至都没注意到一边其他画师同事的窃窃私语，就跟孙姐一起走了。 这种画室工作室的销售部一般有资历和人脉的都是网上对接销售渠道，或者走访线下门店查看销售进度。 唐元这种突然被调过来的人，自然不可能选择前者，他只能跟着被分到的销售小组进行现在走访。 也是这时唐元才迷迷糊糊反应过来，自己入职这家工作室资历和名气在圈内其实相当不错，尤其是他代笔的那位画手，听闻是公司老板的儿子，至于孙姐好像也跟老板有些关系。 但这些消息，都是唐元偶尔听到的八卦边角料。销售部的同组成员跟他好像不是很合得来，像是例行公事一样，只带他走了一次线下的销售书店后，就交给他了一堆的任务。 包括但不限于去找书店的管理要具体画册的销售额，预估下次线下书店的销售量，统计最近卖相较好的几本画册与题材内容等。 唐元第一次接手这种工作，忙得手忙脚乱。一连三天都是草草吃饭后，回到工位去处理任务，再去把整理好的资料送到销售部，顺便问问那些对他不怎么爱搭理的小组同事余下工作的具体细节。因为他跟那些人的工位根本不在一起。 于是仍旧是唐元偷听到的，在某次他好不容易跑完了一家远在市郊的书店，拿着销售额报表准备去问小组同事怎么这么处理时，他听到他们聚在一起谈论他。 “那个叫唐元的，肯定也是走后门进来的吧？” “肯定啊，你不想想，工位那么好，配置那么高，我有在画手部的朋友跟我说，他一天到晚都不理人的，整天都在画。” “我听说他工资都好像孙姐单独上报给开的，你想想谁有这个待遇。就是不知道他画的是什么，估计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反正我看不起他们这些走后门的，工作不努力，天天摸鱼划水，再说他那个长相，谁知道他跟孙姐私底下是什么关系？” 那些人的话音落在这儿，发出了一阵意味不明的笑。随后只见最后一个说话者边笑边回头回头，然后那目光便跟站在不远处的唐元四目相对。 唐元就伫立在那里，手里攥着报表，一直站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听着。 在目光相对的那一瞬间，唐元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何种表情，展露出何种状态。但这一刻，他不明白自己辛辛苦苦的统计数据，跑的那么多的门店，意义在哪。 可最终，唐元到底还是动了，他迈着步子走到了收集报表资料的组长旁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这是你让我去跑的那三家门店，今天整理好了，我拿过来。” 对方愣了一下，接过。而随着唐元的这句话，办公室的气氛瞬间重新放松下来。 “好的好的，辛苦了辛苦了。”接过了报表的组长脸上笑着说了一句。 其他人也纷纷转身散开去忙自己的事情。 唐元没有理由在这里多呆，按道理来说他现在就应该走，离开这儿再去跟自己工位上的那些数据汇总做斗争。但不知道怎么的，唐元迈不开步子。 因为他分明在认真工作、因为他如今手上戴着结婚戒指，更因为孙姐身为一个女生，不应该被造谣。 于是唐元站在组长身边，他哪怕有些胆怯，却还是开了口。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更不知道自己这种职场透明为什么会选择站出来说话。但他就是说了，像是从所谓的囚笼里迈出了一个细小的步伐，他垂眸看着自己手上的那枚结婚戒指，只声音微弱的说了几句话。 他说：“那个……很抱歉听到你们的话。但是我结婚了，我跟我爱人很好……而且，我跟孙姐之间没有其他关系。希望你们不要这么说她，也不要这么说我。谢谢。”
第28章 人海相拥 他看起来仍旧温顺得要命，说出的话都很乖，甚至在离开前留下了一句谢谢，态度礼貌又疏离。 只是在他离开，越过那个销售部拐角的时候，听到里面又有了动静。不大不小的语气，阴阳怪气的一句，“说什么谢谢，他以为他是谁啊。” 唐元的脚步顿住，整个人的背脊僵直在那儿，他抬头看着自己面前的瓷砖地板，没忍住握紧了拳头。 可结局，唐元还是离开了。他不适合与人发生冲突，害怕争执与吵闹，他能说出一句反驳，已经是自己最大的努力，如果再转身，他不知道会面临什么。 唐元就这样低着头走了，像是一个冲锋陷阵后打了败仗的将军。所以他并没有看见站在他不远处的孙姐，也并不知道孙姐把销售部里的那些话听了个全。 只是同样，那人也什么都没说，没争执，转身走了。 - 唐元的办公室里是安静的，只能隐约听见敲键盘的动静。今天哪怕他交过了一轮数据，也仍旧要加班，因为方才他根本没来及在销售小组里询问自己想要的问题，面对excel表格，他缺少上个季度的销售数据。 唐元盯着电脑屏幕，太阳穴隐隐胀痛，目光不由得瞥见一边放着的手机屏幕里漂浮窗口上的日期时间。 明天章阙邱就要回来了。 唐元想着，悄悄在心里放了个烟花。他抬手用电脑看了看天气预报后，给那人去了条消息，问他在干嘛。 就在章阙邱出差的那几天，他们这座滨海城市下雪了，那是今年的初雪。当时唐元正在办公室里跟第一次面临的数据汇总面面相觑。 直到章阙邱打电话来，那人问他现在在哪儿，要他看看窗外。 当时唐元假意谎称自己在家，然后就站在办公室里，隔着电话跟章阙邱看了今年的第一场初雪。 那天的心情其实很糟糕，不会的工作，茫然的报表。但一切都好像因为章阙邱的那通要他看看初雪的电话而变得不同。那天，章阙邱声音里带着笑告诉他，说欧洲那边也下雪了，说下次初雪，他想跟自己肩并肩一起看。 唐元听见那人的这句话时，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 可那时的他，好想、好想能变成一只可以在章阙邱怀里打滚的小猫咪。 微信提示音响了，是章阙邱发来的消息。只是那人越过了唐元问他在干嘛的问题，只发了一句话过来。 白底的气泡框里，黑色的字体让唐元把方才的烟花一点点的给压下去。 [元元，我明天可能回不去。] [事情没谈拢，可能要多呆几天。] 唐元敛眸看着手机屏幕，背脊微弯的倚靠在椅背上，他的眼睛盯了手机屏幕半晌，到底是抬手给章阙邱回消息。 [没事，你忙你的就好。] [记得吃饭。] 对面章阙邱回的很快，他还发了个比心的手势照过来。 [你也是，记得吃饭。] [爱你。] [照片jpg.] 那张照片让唐元难得扯出了抹笑来。电脑表格的荧光打在他的脸上，鼠标光标的指示仍旧停留在天气预报上。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应该会是个下雪天。 可自己的身边不会有章阙邱。 唐元看着面前的表格，看着放在一边不断累积着的数据报表。 突然，好想他。 - 唐元加班到晚上九点才打车离开，结果隔天销售部突然通知开早会，没有人告诉他，也没人通知他。他迟到了，磨磨蹭蹭的顶着销售主管的目光，找了个椅子坐下，然后就听见他们小组挨了通骂。 不是那种直白的脏话，只是冷言冷语的明嘲暗讽。 说小组的数据报表做得一塌糊涂，说他们连基本的销售额都弄不懂，一字一句就差指在组长的脑袋上问，为什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昨天那个阴阳怪气的同事倒是开口了，一股脑的把所有的锅都往唐元头上堆。 “最近我们小组负责的报表，都是唐元做的。那就是个画画的，怎么会做销售？”那人说到这儿，又冲着主管接了句，“他还是孙姐安排过来的，主管你就别计较，回去我们把东西重新做一遍就好。” 那人一边拿唐元挡刀，一边又用孙姐压人。分明他前不久还在造谣孙姐和唐元的关系，如今见孙姐有用，几乎自然而然的倒戈。 唐元沉默的坐在最角落里没说话。 但销售主管最后就这件事确实也没再追究，只是散会前让他们组重新把东西做了交上去。 一场早会开得让唐元像是吃了一个冷馒头一样噎人，更别提在散会时，其余不知道他来历的人侧目看他的目光。 那让他不适得厉害，好像一度又回到了那个在咖啡厅里的夏季。 “唐元，你来一下。”销售组长发话了。 唐元跟过去，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那人把他前不久做好的报表扔在了桌上。 “这个不需要你了，报表你以后不用做，最近几天你去负责跑线下书店帮忙卖书吧，书店名单我一会儿发你。辛苦了。” 组长一共说了两句话，但说话过程中，一个眼神都没给唐元，那人甚至抬手直接把唐元做好的报表扔进了垃圾桶。 “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你走吧。” 唐元沉默的站在那儿，沉默的听完这三句话，到底是没忍住，为自己辩驳接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不是很会做报表，对这方面不是很熟……” “不是来做报表的，为什么把你安排在我们这儿呢？你这句话就很搞笑了，”组长说到这里，方才晨会被主管点名批评的怒火到底还是烧了起来，“你不会的话就去学啊？做这份工作就要努力，谁都是吃苦过来的，怎么到你这里就不行？就因为你是走后门吗？” 对方的声音很大，办公室里的其他人纷纷低下头当鹌鹑，全都不想再被迁怒。 于是唐元看着那人那双愠怒着的眼睛，到底是没继续开口。 他没说自己最近这几天的加班，没说同组其他人给他的为难，也没说他只是做了三份表格，其余的几家门店汇总根本不是他做的。 唐元沉默无声的像是一只被捏住了嘴的鸭子，他只垂着一双眸子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看着放在一边的数位板露出了一抹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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