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了路驰的斗篷,坐在床边的地上,一点一点擦干净他的脸、脖颈、胸膛还有手。 他又扒开路驰的嘴唇,用棉棒沾了矿泉水,连对方牙缝里的血迹都清理了一遍。 等擦完后,那盆水已经变成了淡红色。 路驰的左边脸颊肿起了,通红一片,耳朵也肿了,还残留着一些血迹。 他轻轻一碰,路驰就会立刻皱起眉头,看上去很疼。 类似这样的比赛,文又西也没少看过,身体上的伤痛倒是小事,唯独最开始打在了左侧脸颊的那一拳,看上去很重。 搞不好会造成轻微的脑震荡。 可路驰好像很排斥去医院。 文又西扒拉着他在药房里买来的东西,找到止疼消炎的药片,轻轻摸了摸路驰的脸,小声说道:“路哥,醒一醒,吃点药再睡吧,好吗?” 路驰当然没有回应他,依然在睡着,别说是吃药,连回应都没有。 可这些药不吃下去,明天肯定会更难受。 文又西把药片放进说明书里包裹起来,又拿手机砸烂,碾碎成粉末状,倒进瓶盖里,用水稀释开,随后轻轻扒开路驰的嘴唇,把药水倒进去。 然而路驰现在处于昏睡状态,没有意识,药水顺着嘴角流出来。 文又西慌乱地想要用手去挡住,却还是洒了一大片,一点都没有喝进去。 如果继续灌的话,说不定会呛到。 “路哥,能听见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喂你吃药,你…别生气。” 文又西又重新弄了一些药粉,稀释过后含在自己嘴里,把路驰上半身拖起来半抱着,让他的头往后仰靠,又用手指撬开路驰的牙齿,随后重重地贴上嘴唇,把苦到肝儿颤的药水过渡到路驰的嘴里。 怕手指弄伤路驰,又怕他再吐出来,文又西将手指抽出来,替换成了舌头,用自己的舌头压住路驰的舌头,将苦涩的药水怼到他口腔的深处,一边用手摸上了对方的喉结。 苦到令人发抖的味道在口腔里乱窜,依然有少许的药水从两人紧密贴合的唇缝里流了出来。 感受到路驰的喉结滑动,文又西正准备将舌头退出来时,忽然察觉路驰动一下。 他抬起眼皮,对上路驰那双半睁半合,甚至连焦距都没有的眼睛,心中一动,舌尖缓缓划过对方的上颌。 路驰短暂的清醒了片刻,浑身的疼以及耳朵的嗡鸣再次将他的清醒淹没。 他没有看清楚是谁在亲他,也感受不到嘴里的苦涩,但在呼吸中,隐约闻到了那股熟悉又让他沉迷的鸢尾花香。 ‘是又西啊…’他这么想着,头越发昏沉的厉害,耳朵嗡嗡直响,就像有几万个人在他脑子里吵架一样。 想看清楚对方的脸,眼前就越发模糊。 嘴里轻柔又温暖的触碰,好像还是第一次。他很喜欢,甚至想回应,但头晕让他几乎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感觉自己半边脸被一拳打碎了一样。 恍惚间,他牙关一紧,咬住了文又西的舌头。 文又西感受到了疼痛和阻力,他退了出来,抬起头看着路驰,只是短暂的对视几秒钟后,又睡了过去。 文又西把路驰放回床上,擦掉嘴角残余的药水,又从口袋里那出一盒退烧贴,贴在路驰的左边脸颊和耳朵上。 路驰搬了家,这里也已经收拾过了,拿走了大部分物件儿,只剩下一张搬走占地方,不要还可惜的床垫。 没有被子,没有床单,就连枕头都没有。 他几乎翻遍了整个道馆,才在卫生间里找到一条塞在柜子最底层的大浴巾给路驰盖上。 做完这一切,已经将近一点了。 他默默在路驰旁边侧身躺下来,用胳膊支撑着头,借着窗外路灯投射进来的灯光,看着路驰的侧脸。 本以为看过了那场比赛过后,他一定会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可真当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时,他的内心也很平静。 平静到,什么想法都没有。 最后,他伸手抱住路驰,将头轻轻地靠着对的肩膀,小声说了一句:“路哥,晚安,明天记得给我买早餐。”
第六十七章 我等你(无法避免的争吵) 黑暗,是什么? 黑暗,就是即便你多么努力地睁大了眼睛,也看不见任何光和颜色。 一旦在黑暗里待的久了,视线将会变得更敏感;即便是没有光,也会看清周围的景象...... 但是,一个向往光的人,该怎么去适应黑暗。 路驰做了一个梦,梦里,浓浓的黑暗没有尽头,没有方向;他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无边的黑暗笼罩着他的身体,让他觉得头重脚轻,下一刻就要站不住了。 然而这时候,手腕被人捉住,手心带着炙热的温度。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但呼吸间却有一股熟悉的鸢尾花香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有些亮了;路驰缓缓睁开眼,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刚准备起身之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下巴有些痒痒,他想挠一挠时,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了;一条胳膊有些发麻,连带着半边身体都没有什么知觉;他试探性的抬了一下胳膊,却摸到了一具冻的冰凉得身体。 偏过头一看,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正安静地躺在他的肩窝里,他身上盖着浴巾,文又西什么都没盖。 文又西的睡相真的差,夹着他的一条腿,像一条八爪鱼一样扒在路驰身上。 他轻轻的把文又西推到旁边,拿那条带着温度的浴巾给他盖上,忍着浑身酸痛爬起来,下了床后一阵眩晕,险些摔倒在地上。 路驰踉跄着来到卫生间,看到镜子里半张脸上横七竖八贴着三四张阵痛冰贴,揭开之后,脸颊边有淡淡的淤青,半边脸有些麻木,耳垂下还有些血迹,仔细一看有些轻微撕裂。 镜子里的他一脸冷漠,毫无生机。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再次在脑海中回放着,那是路驰在经历了家破人亡之后第二次感受到了绝望。 沈泰知的用意他很清楚,无非就是提醒自己,文又西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且在很早之前,他就已经被提点过了。 路驰以前觉得自己已经脱离了泥沼,所以没有把沈泰知的话太当回事,可沈泰知的手段确实让他始料未及。 身体的伤痛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但在看到文又西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伪装和骄傲都被撕得粉碎。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八角笼里走出来的,直到离开了喧闹的地下世界,走到马路上,都还在想着要快点逃走。 但最终,由于体力不支,以及头太疼而倒在十三桥的花坛边。 文又西后来找过他的时候,他是有印象的,包括昨天晚上背他回家,给他喂药。 他都知道。 这也说明文又西跟沈老板之间,或许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 回到房间之时,果然看到文又西像只小猪崽一样的趴着睡在那里,脸颊被床垫挤成了一个鱼嘴的形状,刚刚盖在他身上的浴巾不负众望地掉到了地上。 仔细一看,他身上穿的竟然是自己很久都不穿的衣服。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看了看地上的手机,已经快八点了。 路驰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去面对文又西,所以决定先走,然而刚准备出门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翻天覆地的动静,伴随着文又西有些惊慌的声音:“路哥!” 紧接着就看见文又西连滚带爬地从屋里跑了出来,还在门口绊了一下,眼睛只睁了一只,跑到路驰面前,单手撑着门拦住对方的去路,脸上挂着痞里痞气的笑容问道:“路哥,你昨天说今天早上给我买早餐,没忘记吧?” “......”这样的开场白,路驰属实是没有想到。 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文又西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让他给自己买早餐。 见路驰不说话,文又西又说道:“不然你等我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我们吃完了跑步回道馆,正好今天早上还没有晨跑呢。” 路驰轻微挪了挪位置,视线落在文又西仅仅捏着门框的手上。这样故意的转换话题,比直接挑明更让人心烦。 文又西渐渐收起笑意,抿了抿嘴唇:“路哥,我也是昨天才知道那个地方的。如果是我爸爸强迫你的,我替爸爸跟你说声对不起,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这么…” “你想多了,沈老板并没有强迫我。”路驰打断了文又西的话。 “我不会问你跟昨天相关的任何事的,所以,你还给我买早餐吗?” 看着文又西那眼巴巴的模样,路驰觉得有些歉意。 明明是他自己的问题,却让文又西变得小心翼翼,这件事从始至终都跟文又西没有关系,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路驰抬起手,在文又西的脸颊边停了一下,随即捋了捋他翘起的一撮头发:“去洗脸吧,我等你。” “好!那你先过来!”文又西拉起路驰的手又回到卧室,在乱糟糟的地上找到昨天买来的药递给路驰,“来,把消炎药和止疼的药先吃了吧,” 身体上的伤痛倒没有太严重,只是头还很晕,也还有些耳鸣。 路驰接过药,说了声‘谢谢’后,一口就喝下去了。 看着对方滚动的喉结,以及嘴角溢出的水,文又西又想起昨天晚上给对方喂药的情景,后知后觉有些害臊:“我去洗漱一下,马上就好!” 说完转身进了卫生间。 果真像文又西说的那样,他们找了个路边小店吃了一顿简单又沉默的早餐后,跑步去了道馆,而这个时候,早训已经结束了。 跟正阳的比赛定在下午,洪斌代完课,正在给他们做赛前洗脑! 看着姗姗来迟的两个人,洪斌眉头一紧:“这都几点了才来,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一个都不接,去哪儿了?” 这话问的是路驰,然而路驰并没有打算开口,口罩也没摘就回到了队伍里。 文又西赶紧接过话说道:“哎嘿嘿馆长,昨天我家有点事,临时找了路哥去帮忙,做到挺晚的,今天就起晚了。” 这话在座的谁都信,唯独洪斌不信。 匆匆交代了几句后,洪斌让周周带着队伍先训练,让路驰跟他到办公室去。 文又西随即也站起来,跟着一路进了办公室。 看到这个跟屁虫,洪斌无语:“那个,又西啊,我跟小驰说两句话,你先回去训练吧,啊?” “馆长,昨天晚上的事你问我就好了,我也可以跟你说的!” 洪斌从里面推住门,暗自发力,不打算让文又西进来;而文又西一只脚卡在门缝里,一只手抓住门把手,另一只手抓住门框,从门缝里漏出一窄条脸,非要进去。 “又西啊,快点回去训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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