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哪听来的消息?” “这个不重要,还有小道消息说体育局那边也已经去了人,这次好像是把夏家一锅给端了,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 路驰清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几个方向出发,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段,甚至对方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带走了,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人可不多。 看来这回,夏家真的是踢人踢到了铁板。 不过这样一来,他倒是更担心文又西了,动作这么大,说明这回他舅舅肯定生气了,他在家里的日子应该也不会太好过。 不能联系文又西,路驰旁敲侧击地联系了翟真真,从他那里得知文又西暂时失去了人身自由,但没有被批评教育,手腕有些伤,好在有谷华亲力亲为的照顾着。 在医院里连着躺了两天,那条受伤的腿才能勉强下地,平时走路依然还得靠轮椅。 第三天下午,路振和洪斌还有苏青一起来了医院。 事情闹得这么大,能瞒两天已经是不容易了。 俗话说: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这样的后果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会出现特殊情况。 作为一个普通市民,他当年尚且如此,那作为出过一个颇有政绩的市长和名声在外的体育局长、曾经辉煌一时的夏家来说,后果只能会更严重。 有愿意雪中送碳的好人,就存在落井下石的奸佞,普通工人家庭走出来的夏超,从一个中学老师负重前行四十几年,爬到了市长的位置,这途中的所作所为,都成为了指正他的证据。 纵观夏家落马,一夜之间覆灭的不仅仅是他们,小圈子里东窗事发,结果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抓一窝,一带一串,并且影响深远,调查的进度也不会那么快就结束。 可路驰并没有感受到有多高兴。 时光不会倒流,他的冤屈还没有洗清,而母亲也不会再回来了。 D市未来,一定会有一场更大的风暴。 到了这一刻,曾经的好与坏其实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有了新的目标,并且一直在为之努力。 从新闻里看到夏家出事,路振第一时间给路驰打了电话,但是并没有被接听;象征性地“失踪”了两天之后,一行人来到了医院。 不管是愤怒还是心疼,男人表达情感的方式往往都很含蓄。在见到路驰的那一刻起,路振的眼眶就一直是红的。 换做之前,他肯定会先教训对方一遍,但当他知道自己的儿子遭遇了什么以后,路振更多的是自责。 洪斌都已经无奈了,从他回国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师弟,他就是一副破破烂烂的样子;他想尽一切办法,不惜以路驰最讨厌的方式把对方弄到了道馆,又极力扶持他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轨迹上。 然而这不听话的家伙始终是不听话,无论他说什么,都会被当做耳旁风;而且他说的多了,苏青还不乐意。 此时距离夏季的国际大赛只剩下五个月的时间,路驰的小腿肌腱韧带受了些损伤,恢复外伤再加复健,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这期间,苏青和路振几乎每天都会到医院来陪他。 其实他这边有专门的护理,家人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况且因为夏妍的倒台,导致洪斌之前正在进行的一些工作遇到了阻碍,在没有新的调任命令过来之前,他不得不重新走别的门路,想别的办法,争取挽回一些损失,所以道馆就只能拜托路振去那边坐镇。 这样一来,苏青就自然而然的承担帮忙照顾路驰的责任。 不过因为苏青要工作,下午五点左右就走了。 这几天里,沈泰知每天都会询问他的恢复的怎么样了,就连谷华都对他颇为关心,还打过电话来询问情况。 只有文又西,一直都没有给他发消息,就好像这个人突然之间消失了,再也不会回来的感觉。 第三天的下午,苏青帮着路驰换完了裤子就去上班了,路驰扶着墙从卫生间回到病房里,坐在床上摆弄着手机,点开文又西的头像,他们最后的聊天记录还是在出事的那天晚上。 他来回翻看着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在对话框里打了字又删掉,来来回回好几次,最终都没能把消息发出去。 鼻息间消毒水的味道,跟之前比已经淡很多了,桌子上还放着苏青前两天带过来的一束百合花,还说要不是因为这个季节树叶子都落光了,他还会送一束银杏叶来... 因为银杏代表的是长寿和健康。 路驰扔下手机,颓废地横躺在床上,脑袋吊在床沿;视线颠倒了,脑子也跟着混乱起来。 天气越来越晚,病房里没有开灯,光线也越来越暗。 这几天没有文又西的消息,他晚上也睡不好,这会儿光线昏暗,倒是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然而眼睛还没闭上,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待看清是谁的时候,路驰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扶着床沿站好:“...文书记,您怎么来了?” “哟!还伤着呢,快好好坐着吧。”文澜拎着一个礼盒走了进来,顺手打开病房里的灯。 环境一亮,路驰下意识眯了一下眼。 他本来就不善言辞,在毫无心里准备的情况下,文澜的突然到访像是狠狠在路驰的脑袋上敲了一锤。 文澜不同于其他人,她是文又西的母亲,也因为不明白对方的来意,被文澜的气势所压制,以往从沈泰知那里学来的淡然,这时候好像不太够用。 “小伙子长得真精神,我们又西倒是挺会交朋友。”打量完路驰,文澜把手里的礼盒轻轻放在桌子上,“我听又西说,你为了救他,受了很严重的伤;本该早点过来看看你的,但你也知道,最近事情很多,实在是没有时间。” 跟其他人不同,再加上又不明白文澜真正的来意,听她说话的时候,路驰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把对方每一句话的意思都在脑海中做了分析,就怕哪句话没领悟到。 “文书记不用挂在心上,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只要又西能安全,我,怎样都无所谓。一直没有问,又西他有受伤吗?” 文澜脸上挂着微笑,从路驰扶着床沿的手,看破了对方刻意维持的淡然:“又西没什么事,只是手腕和脚腕有些捆绑伤,不过跟你比起来,不算什么,几天就能好,这周休假在家,没有去上学。” “是吗,那就好。” “你腿脚不方便,快点坐下吧。”文澜朝路驰摆摆手,走到病床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那次送又西上学的时候,没有机会跟你聊聊,今天能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如您所见,我现在每天只能待在医院里,什么也做不了,别的没有,就是时间多。”看似玩笑的一句话,隐含了很多无奈。 其实文澜也没有像路驰所担心的那样,而是简单地跟他聊起了家常,前半程基本都是文澜问,路驰回答,然而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话题落到了文又西的身上。 路驰在住院,条件很有限,只能把苏青带来的水果拿出来招待文澜,看上去有些寒酸,但这是他目前仅有的东西了。 文澜也不知道为什么,曾经那些无法与人倾诉的话,在面对路驰的时候,说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困难。 只是,从她抛弃尚在襁褓中的儿子,一直到今年才回来,经过了一段漫长的岁月,真正能说出来跟文又西相关的事,其实并不多。 跟从文又西说给路驰的不同,从文澜这里听到的,切切实实是一个没有对自己儿子尽到任何责任的母亲,对于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失职,所隐含的后悔和无奈。 当初选择丢下自己的孩子远走他乡,只是因为一时冲动罢了;仔细回想,她在那个家庭里的参与感非常的低,儿子的近亲和孝顺,都像是秋天树枝的黄叶,微风一吹,四散飘落。
第一六三章 好想你(我妈走路不快,您赶紧追啊~) 在文澜心里埋藏最深的,也是曾经文又西跟路驰说过的一件事。 当时文澜正在S市最大的福利院做工作视察,当时被一群孩子围住喊她‘妈妈’的时候,她忽然在人群外,看到了一个瘦瘦高高的孩子,然而还没等她伸出手去,对方就跑走了。 文澜是事后才知道那是她的文又西,都已经八岁了,因为太过思念自己,独自离家去找她。 从小到大,无论文又西发生了任何事,她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包括这次的事情,她都是在文桐岭出面之后才知道。 就像是一种惩罚,再怎么无奈都于事无补。 说了很多,文澜眼中有泪,语气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又西不亲近我,这都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但很多事,并不是知道后悔再去弥补就会有用,失去的东西,想要找回也很难。” 像刘母那样的人毕竟是少数。 路驰并不知道文澜当初在做那些选择的时候到底承担了多大的心里负担,但他知道,没有哪个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我相信又西他一定是很爱您的,只是他现在长大了,比起陪伴,可能需要不同的相处方式。” “这话听着,倒是有趣。” “虽然我跟又西的生活圈不同,但我也是一个儿子,我也有疼爱我的父母;不过比起关心爱护之外,我其实更想要得到的是长辈们的认同,以及能尊重我们的选择和决定。” “......是么。”文澜先顿了顿,随即微笑说道,“看来还得是你们同龄人更了解对方需要什么。我们这些做家长的,也只想着让孩子们不要再走当年我们所走的弯路...” “鲁迅先生说过:‘世上本无路,只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就算是撞了南墙,也不会想着要去逃避和责怪任何人。” “明知道是南墙,还要去撞,这不是很可笑吗?” 路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耳垂有点红:“大概是因为,知道南墙后面,有自己即便是头破血流,也想要得到和守护的吧。” 文澜脸色有些苍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当年和沈泰知在一起的时候,不也是几乎头破血流么? 可他们那个时候太胆小了,在开始疼的时候,选择了回头。 她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勇气回过头去面对曾经的事,现在以过来人的身份,给小辈们建议,想想还挺可笑的。 正在两人都陷入一种莫名尴尬的局面之时,走廊传来一阵不怎么整齐的脚步声,以及有人对话的声音,紧接着,一身西装革履的陈秘书忽然出现在门口! “额…!”陈秘书看到文澜,立刻停住脚步,一时间进退两难。 “这位是?”文澜问。 “啊,那个,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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