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初眨眨眼哦了声,听话地吃了不少菜。 不得不承认陆竭厨艺很好。 等差不多吃饱,容初才开始小口小口喝奶啤,确实能喝出酒精味道,只不过上次他不知道自己酒量差成那副德行,现在知道了,但是想故意买醉。 陆竭慢条斯理吃着东西,见容初很快把一杯饮料都喝完,脸上倒是没什么变化,只不过小半分钟后容初就抬起头,和上次一样目光聚集在他身上,表情看起来很认真。 陆竭伸出手在容初面前晃了晃, “醉了吗?” “没有。”容初摇头否认,听起来意识还是清醒的,不过反应和之前一样,他朝着陆竭眨了眨眼,把椅子往陆竭那边挪了挪,抬着头看着陆竭说: “陆老师我刚刚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陆竭挑眉。 果然这么轻易就喝醉了。 喝醉了胆子都大了起来。 刚刚容初问出那句话的时候陆竭就觉察出容初情绪的不对劲,不过没一会儿容初似乎就不愿意再说什么。 陆竭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办法能让容初自愿开口。 陆竭还没回答,容初就趴在桌上脑袋朝着陆竭那边,看着陆竭小声说: “我今天见到我妈妈了,其实我上次去博物馆就是去听她的演讲,陆老师你当时跟我说我本来就是很想去见她。” 容初知道自己现在其实还是清醒的。 但是那又怎么样,他都喝了酒了,就是醉了。 他就是很想要陆竭关心自己。 哪怕只是假的也好。 确实那次陆竭就觉得容初可能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 没想到是因为他母亲。 “她今天来当我的代课老师,其实我以前确实很想见她,现在见过以后我觉得我又不想见她了。”容初说着说着感觉渴了,抬起头想去喝饮料,发现自己的那一杯空了,视线落在了陆竭手边的那一杯上面。 只剩下一半了。 容初盯着那杯饮料看了几秒偏头问陆竭: “陆老师我可以喝你的饮料吗?” “当然可以,如果你不介意我已经喝过了的话。”陆竭说着把杯子往容初面前推过去,并没有告诉容初其实今天许川过来带了不少饮料,完全可以再开一罐。 容初哦了声, “为什么要介意?” 他说着双手捧起杯子喝了一口,喝完朝着陆竭笑了笑, “陆老师我还给你留了点。” 他确实就喝了一点点。 陆竭嗯了声, “谢谢。”说着接过容初递还给自己的杯子,就着容初刚刚喝过的地方抿了一口。 陆竭不太爱喝这种饮料,一切带酒精的东西都不喜欢,不过现在却觉得味道确实还可以。 除了有点甜以外。 “不用谢。”容初舔了下嘴坐直了,靠到椅背上,感觉自己脑袋有点晕,稍微缓了一会儿,才回头看向沙发旁边的那个吉他盒子, “陆老师吉他真的要送给我吗?” “是学费。” 陆竭话音刚落下,容初人已经离开椅子,快步走到吉他旁边蹲下,回过头眼睛亮亮地看着陆竭, “陆老师请问我现在可以把它打开吗?” 喝醉以后比平时话多许多。 陆竭又喝了一口饮料,看着容初的眼睛说: “当然可以,现在它是属于你的。” 他说完起身走到容初旁边,在容初转身去打开吉他盒子的时候伸手在容初脑袋上很轻地碰了一下。 只是碰了一下,然后就收回了手,垂在身侧的手指在大腿上点了几下。 容初并没有在意陆竭的这种触碰,早就已经习惯了,甚至让他觉得很安心,他迫不及待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把翻新过的材质非常好的吉他,小心翼翼伸手碰了碰,容初情绪又变得低落。 他蹲在那儿,后背靠到了陆竭的腿上,小声说: “容星被查出来生病的时候我爸把我的吉他摔了,他认为是我造成的容星生病,但是那明明跟我没有关系。” 其实那时候容初生过容星为什么要存在的想法。 既然何叶和容元都不想要这个孩子,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而他为什么又要去照顾容星,为什么要承担起那份责任。 如果没有容星的存在,他就可以继续学音乐了。 但如果他再不管,容星就没人管了。 他不能看着容星就那么死掉,但他也不想总是看见容星,他怕自己会不高兴,会崩溃,会藏不住情绪。 他觉得自己也是虚伪的。 明明讨厌容星,却还要装出一副对他很好的样子。 “其实我很讨厌容星。”容初低声说,醉意让他的眼睛有些无法聚焦, “陆老师我是不是很坏?他明明是我的亲生弟弟。” 他说着脑袋靠在陆竭腿上转过头抬起下巴看着陆竭。 眼神里除了醉意还有渴望。 渴望什么呢。 容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渴望什么,他从来没有向别人说过这些。 也许只是想要陆竭的安慰。 “你想听什么答案?”陆竭把手放在他柔软的头发上,容初大概自己意识不到这个姿势有多糟糕,陆竭在想是不是自己平时表现得太像个长辈点以至于容初在自己面前一点危机意识都不存在,不过在这种时候思考这些显然不太合时宜,陆竭的手往下落在容初白皙的后颈上很轻地拍了拍安抚他, “你坏吗?在你心里好是什么样坏又是什么样?” 容初茫然地摇头, “我不知道。”片刻后他小声说: “陆老师是好人。” 如果非要有定性的话,陆老师是好人,许川哥也是好人。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陆竭低笑一声,在容初后颈揉捏了几下, “如果我告诉你我也讨厌自己的父母,你还会觉得我是好人吗?” 容初反应迟钝了片刻才问: “为什么?” 他记得陆竭的出生是所有人都羡慕不来的。 陆家那么厉害,而陆竭的父母也一直恩爱有加。 “实际上和你约会的那一天我去见了我的亲生父亲。” 反应好一会儿容初才明白过来和他约会的那一天是哪一天。 就是陆竭被拍到疑似吸/毒的那天。 但是去见了亲生父亲又是什么意思?陆竭的亲生父亲不是陆家的当家吗? 看出他的茫然,陆竭手上动作重了点,容初终于对他这一举动有了反应,耳根和脸开始变红,这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痒但又舒服,但是又带着点痛意,让容初忍不住闷哼了声,但他没有躲开,只是眼神不聚焦地仰头看着陆竭,似乎不理解陆竭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现在名义上的父亲和我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陆竭并没有松手,依然保持着刚刚那点动作,容初应该并不知道,不拒绝不躲开,对他就意味着邀请, “为了不让任何人发现我和我亲生父亲之间的关系,我母亲才安排了我和你结婚。” 容初立马警觉起来, “不让任何人知道,那陆老师现在告诉了我,会很严重吗?” “你会告诉别人吗?”陆竭问。 容初摇头。 他不会,而且他能告诉谁呢? 陆竭思考了片刻,做了个嘘的手势, “那现在这算我们俩之间的秘密。” 容初反应慢半拍地哦了声,隐隐有些高兴,唇角往上扬了扬, “其实也只有陆老师知道我讨厌容星,当然我更讨厌我爸妈,我和陆老师一样讨厌自己的父母。” 似乎是因为找到共鸣,容初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全都体现在脸上。 一点也藏不住。 陆竭笑了声, “那你现在还觉得我是好人吗?” 几乎没有犹豫,容初点头, “当然是。” “那你还觉得自己是坏人吗?”陆竭低声询问,又捏了捏容初的后颈。 容初太瘦,那里根本没什么肉,但手感却意外很好。 容初眨了眨眼,摇头。 “回到最早的一个问题,你觉得学音乐有用吗?”陆竭把容初提出的问题抛给了他自己, “你自己的感受才最重要,不要被任何人左右思想,问你自己。” 问他自己。 为什么要问他自己? 因为他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思想。 容初突然想起陆竭之前对他说过的话,只不过他现在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神色逐渐变得迷茫,他转过头看向那把吉他。 就在这个时候陆竭也蹲了下来,一下子容初就由靠在他腿上的姿势变成了靠近他怀里。 容初动了动脑袋没有回头,陆竭蹲在他身后手依然很轻地捏着容初的后颈,声音低沉, “当然在我心里,你勇敢善良漂亮,热爱学习,成绩优异,也会唱歌弹吉他……”陆竭说着顿了顿,声音完全在容初耳边响着, “没有一样和坏沾边,就算你讨厌你的弟弟,你的父母,错也不在你身上。” 容初觉得自己头晕得更厉害了,他无法思考陆竭的话,只觉得陆竭离自己好近好近,让他有点没法呼吸。 安静了好一会儿,容初眼皮颤了颤,小声问: “陆老师……你可以不要再捏我的脖子吗?” “嗯?”陆竭也意识到自己今天似乎有些过分,下次不应该再给容初喝酒,他停下手,偏头看了眼容初已经完全红透的后颈处的那片皮肤,嘴上却问: “为什么?” “很痒很难受。”说不上的难受,让容初感觉自己脚底下踩着棉花一样变得轻飘飘的,没等陆竭再说什么,容初费劲地后背贴着陆竭转过身,晕乎乎和陆竭对视了一眼,张开双臂,抱住了陆竭,拍了拍陆竭后背, “陆老师你也不要难过。” 不要因为父母难过。 陆竭视线落在容初露出来的那一片红透的后颈上, “谢谢容老师的安慰。” 指腹摩挲着像在揉捏着什么。 “谢谢容老师的安慰。” 第二天一早容初从梦里醒来盯着天花板,脑海里都是昨晚和陆竭的对话。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心情好像完全没有低落了。 果然别人都说需要借酒消愁。 爬起来的时候容初看见了放在沙发上的那把吉他,脚步顿了顿,他忍不住想去摸一下吉他。 但是看见时间他大脑立马就清醒了。 再不去学校马上就要迟到了! 立马闪进浴室,洗漱的时候容初转过身看了眼自己的后颈。 那里还有点疼,皮肤也有点红,但是穿上衣服应该不太明显。 他记得只有大猫才会咬着小猫的后颈。 陆老师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捏后颈。 容初今天还有昨天何叶代上的那门专业课,不过今天的老师已经不是何叶,而是他们原来的老师。 下课以后,老师喊住容初,递给他一张纸条, “这是何老师的电话,她说昨天走得太匆忙忘记给你了,她让你如果有什么学术上的问题或者以后想要考研可以找她。” 容初愣了下接过那张写着号码的纸条, “谢谢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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