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亮怒了:“江潮!你好恶毒!我不就开你句玩笑吗,你至于吗!” 江潮仍然不说话,自顾自拨开鱼身上的辣椒和配菜,把鱼肚子给裴林挖了个干干净净。 这下子,其余的人再也不敢来惹裴林了。 裴林脸红红地往嘴里塞东西,那烤鱼究竟是什么味道都吃不出来了。 不管是酸的辣的还是咸的淡的,反正吃进嘴里,都是甜的。 一行人闹闹哄哄吃到了10点,蒙亮提议再去搓一顿烧烤。 裴林自然不会去:“那你们吃,我先走啦。” 吃饭也就算了,“南台主持人深夜撸串”这种事实在不好听,裴林必然不会去。 蒙亮也很理解,挥挥手笑眯眯地说:“嗯嗯,好,下次见哦林林!” 临走前裴林去了一趟卫生间。他走后,江潮伸了个懒腰,说:“我也不吃了,明天一早还有直播,走了。” “也没人问你啊!”蒙亮乐了,“谁问你了?脸真大。裴林不在,您还能屈尊纡贵坐这儿陪咱哥儿几个喝酒?” 江潮啧了一声,伸手按着蒙亮的脖子把人按到桌子上。力气用得不大,但足够让蒙亮无法反抗。 “救命救命!潮哥,潮哥,你是我哥!你是我哥行了吧!”蒙亮装模作样地挣扎着,“哎呀!你说你真是的!你本来就天天黏着人家裴林,怎么还不让人说呢!” “嗯?”江潮加重了一点力气,“什么?” “哎哟,哎哟!我滴潮哥!”蒙亮连连求饶,“错了错了,真错了,真错了!” 说着他看向门外,眼神一亮:“林林!救我,救我啊!!你潮哥又发疯了!!” 江潮也顺着他的话抬头一看,手上力气也松了。 裴林刚洗过手,手背湿淋淋的,正抽出几张纸擦手。他抿了抿嘴,没说话,只是眼角垂下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弧度。 他轻声说:“蒙哥,不要再逗我啦。” 好像连不怎么明显的泪痣都现出楚楚可怜的弧度。 蒙亮被收拾了一顿,这才老实下来,只是脸上的表情依然嬉皮笑脸的:“那你俩自己走啊,我不给你们叫车了哦?” 裴林点了点头。 随后,那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只留下裴林和江潮在等待网约车到来。 裴林并没有完全看到方才发生了什么,却也多少能够猜到。无非就是蒙亮又口嗨说些玩笑话,被江潮收拾了一通。 他悄悄看向身边一言不发的男人,柔软的心里泛起了浅浅的褶皱。 江潮对他一直很好,好到……裴林有时候甚至会忘记,在他们的这段关系里,只有自己这一方是付出了超出友情界限的情感的。 他时常会有种奇怪的念头,他想,江潮会不会知道自己喜欢他,只是碍于多年交情不想拆穿? 但他又总能很快打消这种念头。 因为,江潮好像真的很不喜欢别人开他们两人的玩笑。 像刚才那样的场景,几乎每次都会发生——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蒙亮实在屡教不改,这次被收拾了,下次还敢继续。 一两句的玩笑话自然什么都算不得,但每次看到江潮的反应,裴林也难免觉得心中酸涩。 这时,裴林手心一凉—— 江潮塞了几颗小番茄到他手里。 江潮不喜欢别人说他们关系太亲密,却又总是会下意识地做些过分亲密的事。 裴林抿了抿嘴,在心中悄声叹气。 大部分的时间里,裴林看江潮都自带滤镜,觉得他人长得帅气身材也好,话少但十分体贴,简直哪哪都好,挑不出一点毛病。但极少数的情况下,比如现在,他又觉得江潮实在讨厌得紧。 他把那几颗小番茄塞进嘴里吃掉,又抽出一张纸巾包好番茄头顶的蒂,趁江潮不注意,偷偷塞进那人的衣服口袋里,当做是对江潮的“报复”。 江潮眯着眼睛看他的小动作,威胁似地说:“裴林,你最近真的很嚣张。” 裴林吐吐舌头,装作什么都没做一般若无其事地看向路边。 他拽拽江潮的袖子,赶紧说道:“车来了!” 他的手拉着江潮的袖口,指腹软趴趴地搭在衣服上,坠下一点不明显的重量。 羽绒服的袖口宽大,裴林的手指晃晃荡荡,隔着衣物碰到了江潮。 他抓着江潮的力道很轻,江潮却很轻易地被他拖着走向网约车。 坐进车里的时候,江潮习惯性地摸了一下口袋。柔软的纸巾就这样缠上了他的手指。 “哎,阿潮,你看!” 身边,裴林又拽拽他的袖子,指着车窗外的某处,语气欢快:“在放烟花!” 江潮顺着他的动作看去,应了一声。 南城禁止燃放烟花,只有特定的政府部门能在指定地点放上那么几束,营造一点节日的氛围。 五颜六色的眼花升至空中后绽开 ,在漆黑的夜空中划过闪亮的光。 裴林的侧脸也被烟花点亮,短暂地攀上几道光芒。 江潮也扭头看了一会儿烟花。后来不知怎么地,那视线又落到了裴林脸上。 他收回视线,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 忙碌又丰富的一天,伴随着远处不时燃起的眼花,悄然结束了。 第二天一早,裴林醒来时江潮依旧已经出门工作了。 他同以往的每一天一样,一边吃着早饭,一边看着晨间新闻。 新闻结束后,他低头看看手机,回了几条消息。 欧阳奕时又在找他,他对付了几句,委婉地拒绝了欧阳又一次的邀约。 裴林没有太大的野心,也不想攀上台长家公子的这条线往上爬。他只想过好现在的日子。 打发掉欧阳奕时后,裴林起身去厨房洗碗。 刚打开水龙头,便听到了敲门声。 家里是指纹锁,必然不会是下班回来的江潮。 裴林疑惑地过去开门—— “……”看清来人后,裴林沉默了半秒,随后后退两步,空出门口的位置让来人进来,“你怎么来了,爸?” 裴仲世一手提着一个坚果礼包,温和地笑笑:“我看你总是忙,就说过来看看,省得你再折腾。” 他在门口的鞋柜里翻找半天才找出一双棉拖换上,再站起身时颇有些手足无措。 裴林接过那两个坚果礼包放到茶几上,又去给他倒水。 “别忙活,别忙活。”裴仲世连忙制止,“我就坐一会儿,你别忙活。” 说罢他又左右看看,犹豫着问:“小江……去上班了啊?” 裴林“嗯”了一声,道:“晨间新闻,我之前的那个节目,他还在那儿。” * 今天江潮回来得晚了些。 每年春节时,欧阳台长都会请各个频道的工作人员吃饭。马上就要轮到他们频道,直播结束后大家都在商量聚餐地点。 江潮心不在焉地听了一会儿,说:“我都行,你们订好了通知我就行。” 耽搁了一会儿,回到家时都过了12点。 他刚按开指纹锁,便闻到厨房传来的诡异味道。 江潮:“……?” 江潮心里一紧,急匆匆换了鞋就往厨房跑! 裴林正从烤箱里端出一盘烤得乱七八糟的蛋挞。 皮是皮,蛋液是蛋液,在烤箱里滚了几分钟,出来还是各不认识的状态。 裴林:“……” 他有点尴尬,干笑着对江潮说:“呃,你回来了啊?我在、呃、烤蛋挞。但是……好像失败了。” “……”江潮用小勺子翻了一下蛋挞皮,“……?” 蛋液还是流动的状态,蛋挞皮底部已经烤糊了。 裴林:“……呃……” 裴林是个不折不扣的厨房杀手:煮饭夹生,炒菜乱放调料,煲汤时烧漏了一口锅,连烤箱和空气炸锅这种傻瓜式操作的机器也能做得无比失败。 非必要时刻,非特殊时刻,江潮是不允许裴林踏入厨房半步的。 “……”江潮在厨房走来走去走来走去,顺便把人推出门外,道,“这是结界,这是结界。结界你懂吗?就是裴林不允许踏入的意思。” 裴林扒着厨房门框,伤心欲绝:“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我是按照教程来的啊!” “……”江潮太阳穴直跳。 他不允许裴林再进入厨房,连收拾残局也不肯让他插手。 他满头黑线地处理掉失败的蛋挞,一扭头—— 裴林还在门口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江潮乐了:“裴林,你说说你。开车是马路杀手,做饭是厨房杀手。” 裴林眼角朝下,嘴角也朝下,可怜兮兮的:“我只是,想,吃,蛋挞。” 江潮摆摆手,没再说话。 他拉开厨房的窗子散散糊味,又抹了一遍烤箱。收拾好一切后,他伸手戳戳裴林的脑门。 裴林鬓角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飞起一小段弧度,轻飘飘地划过他的手指。 “怎么了?”江潮状似无意地问道,“谁惹你啊。” 裴林不是会给别人惹麻烦的人。他知道自己厨艺差劲,轻易不会进厨房。 今天搞这么一出,怎么想都不对劲。 江潮说着走出厨房,看见茶几上的坚果礼盒,思绪在这一刻才彻底清晰。 他走过去拆开坚果礼盒,把里面的小包装哗啦一下全倒出来。 他说话的语气和寻常无异:“你爸来了啊。”
第07章 裴林本来跟在他身后,想帮着一起收拾坚果。听到这话后他动作一顿,随后又恢复正常,轻声“嗯”了一句。 江潮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说:“你想吃蛋挞还是下楼买吧,别自己瞎折腾。” 裴林在他身后噘着嘴,满脸不服气。 那天中午,两个人叫了一顿外卖,对付了中午的饭。 裴林没什么胃口,扒拉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托着脸发呆。 等到江潮也放下筷子时,他才低低地开口说起今天上午裴仲世过来的事情。 “上午……我爸过来一趟,吵了几句。” 裴林用筷子戳着餐盒里没吃完的米饭,极轻微地叹了口气,又改口道,“也不是吵架,就是……” * 裴仲世上午过来,也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事——感情几近破裂的父子之间说这些显得怪可笑,但裴仲世跑这么一趟,的确是因为想裴林了。 裴林忙,没空回家也情有可原,但大过年的,总归还是要聚聚。 于是今天一大早,裴仲世便拎着自己早就买好的年货,上门看望儿子了。 “大过年的”,绝对是最能拿捏人的一句话,裴林对父亲的突然登门略有惊讶,却也真的不愿在这样一个日子里还同父亲争执。 他退后半步,让裴仲世进了门。 裴仲世有些局促地跟他说着话。 先是说了些提醒他注意身体的话,裴林冷淡地应了几声后,裴仲世又说起了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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