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孩儿还在看着呢,怎么跑开了,不会是被我和傅匀大清早在街上影响市容吓到了吧…… 傅匀将下巴轻轻靠在我肩上,声音里带着我很陌生的,仿佛在遗憾某些事的情绪。 “她以前从事的岗位需要对很多人保密,包括家人。后来有一次被追查的逃犯暗算,身体被注射了某种药剂,回来之后变成了Omega,带着极为强烈的副作用。她变得再也不能从事一线,也不愿意接受这一切……我是在那种情况下出生的。因为母亲身体原因,我很长时间在庄园奶奶那里度过,也有一段时间因为家里出事来过小县城。所以不用觉得我离这些很遥远。” “……”我抿了抿唇,抬手在傅匀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我不了解他的过去,也不了解他的家庭。 我只是觉得,傅匀以前肯定会很难过。 “……再次见到母亲时,她抑郁成疾,在父亲因为意外去世后身体每况愈下……我其实很想她多陪陪我。” “……可是,白宜……”我轻轻出声,眉头蹙起。 “她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以为作为omega,也算知根知底的白宜,或许能代替她陪在我身边一些时日,哪怕不能,当药也是好的。” “哈哈哈哈……”我苦笑几声,有些眼神飘向别处,有些抱怨道,“哪里想到陪着陪着半路杀进来一个beta。我是不是做了那根棒打鸳鸯的大棒?还强人所难,用装委屈把人硬抢过来。” “没有。” 我垂眸看了一眼地面。 “我又不知道你这话是不是逗我。”我推开他,和他面对面站着,非常严肃,“听好了傅匀,即便是我抢过来的,在某种意义上也属于我。在没有彻底结束之前我不会再放弃。如果现在有人要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不管是谁,我都不会那么算了。” 我经历过殷柳的离开,因为我的弱小和犹豫。我最终没能保护好我的朋友。 也经历过许繁的离开,因为我的无力和对感情的畏惧——我从来不敢正视我和许繁是否会有未来这个问题,而许繁需要的,是一个确定的未来。这恰恰是我不能给他的。 昨晚乔郁问我,如果傅匀离开我怎么办。 之前想好的决定或者习惯的做法,我已经一件都想不起来了。 当时我毫不犹豫地低头跟乔郁说:“我会拼命。” 乔郁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半晌后他躺下说他需要睡觉了。 黑暗中,乔郁跟我说:“哥哥,妈妈说,希望你不用太懂事的。” . 傅匀抬手揉乱我的头发,浅笑着说:“我以前没想过让你知道这些。” “为什么?”我很不解。 “人总是有秘密的,乔浅,我原本只想让你的目光只停在我身上就好了。” “那现在是在干嘛。” 我抬手挡在自己的额头前,用眼神禁止傅匀再对我的头发做出任何伤害举动。 那时周边有坐在马路边买菜边聊天的大妈,街头巷尾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叫。 傅匀说:“想结婚。” 我点点头,随后反应过来猛地瞪大眼睛看着他,语言系统一时失控。 我慌张地后退了两步,看向傅匀眼睛疯狂眨了眨,继续说不出话。 等等,我刚刚是不是幻听了? 我在离傅匀一米远的位置抬手摩挲下巴思考了一下,不确定般向他确认:“你,你,你刚刚说什么?” 傅匀向我走近一步。 “乔浅,我想过了,如果要结婚,你应该知道我的一切,不光是我,还有我的家庭,以及那些遗留问题。” 我又后退了一步,抬手制止他向我靠近。 活了三十年了,恋爱没少谈,实践经验为零,对alpha的接受程度如同过山车一样平稳到猛入低谷,现在好不容易慢慢爬上来,就第一次碰见上来就说要结婚的alpha。 我扶了扶额头,眨巴着眼睛看了他几眼,张嘴想说些什么,拿手做不可思议状捂上嘴,放下手继续眨眼。 最后伸手在下巴上摩挲了两下,嘶了一声看向傅匀。 片刻后我惊恐地问他:“傅总,你得确定好你刚刚说的那个是求婚还是怎样?”我扫了一眼四周,少数人来来往往并没有注意到我们这边,那个小姑娘早已经不在原处了。 “我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求婚,”傅匀说,“需要布置。” 感觉傅匀的语气并不像说假话的样子,我的呼吸凝滞片刻又嘶了一声。 “那,那你突然在大街上跟我讲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是想结婚,但需要先等你的答案。” 我的大脑才刚重启完毕,当我意识到傅匀又开始重操旧业,要逼我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决定时,我眉头微微一挑,正想说话,我们两个之间突然插进来一只手。 那个小女孩儿手里拿着一束粉色的我不知道名字的花,仰着头,和她妈妈极为相像的一张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我和傅匀。 “求婚需要买花吗?”她问我们。 . 昨晚在饭店见到那个Beta带着女孩儿,我几乎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女孩儿是殷柳的孩子。 回县城前傅匀跟我说,殷柳有个孩子。 当年参与这起案件的警察在殷柳的尸体被发现后,便开始到处找这个孩子,最后发现还活着就送回了县城,殷柳的养父母那里。 这也是我必须回来一趟的另一个目的——不管如何,我心里对殷柳始终是亏欠的。 我原本打算回家的第二天就找去殷柳养父母那个地方,至少要确认孩子的目前状况,结果在饭店看到了那个女孩儿,她跟着一个beta。 而那个Beta,恰恰是我当年在酒吧里救的那个人,姓李,叫李鹤。 李鹤昨天来饭店是因为在那里工作的朋友让他来拿些东西回去。 李鹤说他第一眼就认出我了。 他还紧张地将手在裤边擦了擦,想和我握手,说之后如果有机会想一起吃饭。 我不知道我那一刻是什么感受。 记忆如洪水般向我袭来,一瞬间自责愧疚和沉寂了十几年的怒火在那一刻混成了一团。 当年是因为他不小心惹了人,也是因为他的一通电话,让殷柳到了那里。 我握紧了拳,心里百味陈杂,最后还是朝他挤出了一个笑容。 李鹤被人急匆匆叫走了。 我们没有握手。 . 小女孩儿见我没有反应,将花往我手边递了递,又问了一句:“如果求婚最好还是买一点花,这束花在街角买成20块钱,我就赚你一个跑腿费,25块行不行?”见我还不搭声,她又说,“23块也行。” 我低头看她。 头发被梳成了两个朴素的马尾辫,身上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碎花裙子,外面套了一件有些地方已经开裂的棉服。 她的脸颊有些红,手也一样,有些像冻伤。 兴许见我太久没反应,她瘪了瘪嘴不再跟我说话,转而向傅匀推销她的产品。 “叔叔,你要吗?22块钱。” 傅匀看了我一眼,眉头微微一皱,他叫我:“乔浅。” 我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朝傅匀安慰般笑了笑,我蹲下身越过小女孩儿的肩膀,接过了她手里的花。 像是在做什么密谋一样,我微微仰头小声跟她说:“我给你五十块,你告诉我你的年龄名字好不好?” 小女孩儿皱了皱眉,用打量的眼神看了我好久,最后她向我伸出手:“李双双,11岁。钱我不要了,我要你跟我握个手。” 我一愣,将花递给傅匀,伸手和李双双来了一个短暂又漫长的握手。 . 一个巧合,或者说精心安排下,我和傅匀到了李鹤现在居住的地方。 李鹤对于我和傅匀的到来有些无所适从,他推了推眼镜,手在围裙上面擦了又擦,还让李双双去街边给我和傅匀买奶茶过来。 我没能拦住,李双双跑得实在是有些快。 他家里在底层,带了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四个男孩儿趴在凳子上安静地写写画画,见到我们也只是停下笔好奇地看了一眼,没有过多反应。 走进屋里有一股浓烈的奶香,我对这种味道很熟悉,许繁当年有小姑娘之后,我们住的地方也是这个味道。 李鹤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家里孩子有些多,可能比较乱,你们别介意才是。”说着他眼神又瞟了一眼傅匀,整个人更加紧绷了。 我摇摇头,眼神不自觉往木质沙发边的摇篮处看去。 我问李鹤:“那个孩子……” 他像是终于找到话题一样,显得有些兴奋,直接快步走过去向我招手,“是个女孩子,漂亮吧,也不知道是哪家父母这么狠心,才三个月就把人丢在街边,幸好我碰到了。” 似乎是被我们的动静吵到了,她睁开眼睛,骨碌碌地看着我们,不哭也不闹。 然后冲我咧开嘴,呀呀依依着伸出了双手。 李鹤嘿嘿一笑,明明和我差不多的年龄,看上去却比我老了好几岁,背都有些佝偻起来。 “叫李小七,她喜欢你呢,想让你抱。” 我看着李鹤的样子,昨天的那种怒上心头的感受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于怅然的感觉。 “我可以抱她吗,我的手可能……”我询问他的意见。 李鹤说:“没事儿,我在旁边看着呢,抱抱吧,平时小七见到不认识的人都会先哭一场的。” 小孩子带着独有的奶香和柔软,看见我要抱她就咯吱咯吱笑,嘴里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语言。 抱着才感觉一切都很不真实。 我单手抱着李小七,想碰碰她的脸都做不到。 她还在冲着我笑。 我也笑了。 我转头冲傅匀说:“傅总,她真的好漂亮。” 李双双很快就回来了,把手里的奶茶递给我和傅匀,顺便从我手里接过李小七,她数落李鹤道:“爸,小七都要饿哭了!” 李鹤这才拍头猛然想起,抱歉地说:“我这就去准备,你抱着妹妹先玩一会儿。” 那群男孩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注意到了傅匀,缠着他让他给他们讲题。 我靠在屋内连接院子的门口旁,看着傅匀面无表情抬手比划做辅助时不知道为什么想笑。 李双双抱着小七走到我身边,轻声说:“那是阿三,小四,小五,六六,”她沉默了片刻,更加小声补充道,“我们都是被李鹤爸爸捡回来的。我是第一个。” 作者有话说: 打个预防针,李鹤很惨,殷柳支线里,没有谁能全身而退
第61章 叶女士的信 亲爱的浅浅: 许久不见,如今算上来距离上一次真真切切见到你,已有三年七月有余。 作为一个母亲,我并不是不能注意到有些事情悄悄发生了变化,也不是不能注意到你在刻意隐瞒某些细枝末节的问题。
80 首页 上一页 54 55 56 57 58 5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