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回酒店。” 见江新年如此坚持,赖月柔十分听话地跟着他去停车场。 晚上七点,见到去而复返的江新年,褚煦梁有一些诧异。 “这么快?” “今天过节太堵了,不然早半个小时我就回来了。”江新年脱去外套,自觉地去卧室换家居服。 褚煦梁倚靠在衣帽间门口,问他:“没和阿姨一块儿吃饭?” 江新年顿了顿,“我先跟你约好的。”他直接把那个礼物袋塞到衣柜里,抱怨道:“谁让她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来。” 褚煦梁走过去,拨开袋子看一眼,是一条羊绒围巾。他坐到江新年身侧,只问:“如果她提前跟你说了,你还会让她来吗?” 江新年坐在换衣凳上不说话。确实,如果赖月柔提前告诉自己想来深圳同他见一面,那他肯定会找各种理由,推脱有航班任务不方便等等。只有这样人已经到了,他才没办法不得不去一趟赴约。 江新年的家事,褚煦梁不好过多发表意见。虽然这样的亲人相见于他自己而言是求而不得,但谁都没有立场去指责江新年的做法。 褚煦梁看出江新年情绪低落,主动碰了碰他手肘,“吃蛋糕了。” 江新年脸色由阴转晴,去年梁哥给他买了个芭蕾小女孩的粉色蛋糕,不知道今年的会是什么造型。 等那个草莓雪人蛋糕从冰箱里被端出来,没有包装盒也没有蛋糕店惯用的纸质餐盘。江新年好奇地问:“手工蛋糕?” 褚煦梁点头,有一丝难为情。 “谁做的?”对于江新年来说,做蛋糕这种技术活儿其难度不亚于操纵飞机从横滚中改出。 江新年现在的性向虽说是弯的,但有些时候思维方式还是同直男如出一辙,难怪张盟打死也不相信他会搞基。眼见褚煦梁抿着唇,江新年这才转过弯来,惊叹道:“你做的?” 他原本只是想这蛋糕好,尽是他爱吃的水果。此刻得知这居然是褚煦梁亲手做的,又重新认真仔细地审视一番,郑重得出结论:“梁哥,你真是个天才!” 褚煦梁被他说得不好意思,无语地笑:“夸过头了啊。” “真的!”江新年是真心觉得他家梁哥好厉害,怎么做什么都能做得这么好。他捻起一个草莓小雪人塞进嘴里,亮起星星眼惊叹:“好吃。” 褚煦梁敲他不安分的手,提醒道:“还没许愿吹蜡烛呢,怎么就吃上了。” 江新年搂着他笑,不要脸地一语双关:“没忍住,我都饿好久了嘛。” 褚煦梁笑着推开他,点火准备晚餐。 番茄牛尾汤早已经煲好,水煮肉片也腌好只待下锅,拌黄瓜和麻婆豆腐都不费时间。不到十五分钟,四道菜就已经上桌。今天褚煦梁特意做了江新年爱吃的川菜,因为照顾他的口味家里早就备上了川菜神器——豆瓣酱。 蛋糕放在餐桌正中,褚煦梁仪式感满满地插上了蜡烛,三支插在前,一支插在下方,代表着江新年的三十一岁。 江新年闭上眼睛,一时觉得没什么好祈愿的,一时又觉得自己想要的有很多。 最后一口气吹灭蜡烛,对面是褚煦梁带笑的眼睛。 当晚,褚煦梁洗澡上床后发现自己枕头上放了一个白色的礼物盒。 “是什么?”褚煦梁问。 “送你的。”江新年戏谑地靠在床头看他。 “又不是我过生日。”怎么还送他礼物呢?算起来除了那个蛋糕,自己都没为江新年再准备什么礼物。 “新年礼物。”江新年讨好地望着他,“打开看看。” 褚煦梁被他柔情蜜意的眼神看得心口发暖,扯松缎带揭开盒盖一看,却是僵在了当场。 江新年期待地哄道:“为我穿上好么?” 褚煦梁啪一声盖上盒子,冷漠拒绝道:“不行。” 江新年焉了,拉着他的手将人带到床上,可怜兮兮地在褚煦梁耳边拖着尾音说:“今天是我生日,梁哥。” 褚煦梁闭了闭眼睛,惊讶于自己内心竟然开始动摇,但他还是迈不过那一道坎儿,白色吊带袜实在是……太羞耻了。 “别的我可以答应你,但这个……”褚煦梁话还没说完,就听江新年讲:“梁哥,知道今天我许了什么愿吗?” 他在褚煦梁耳边叹道:“岁岁年年人相同。” 直到半夜,褚煦梁才终于明白这礼物根本就不是送给他的,而是江新年自己给自己挑的生日礼物。 第二天,褚煦梁躺在床上不想起身,支使江新年去做早餐。其实他很少这样使唤江新年,平时都是他自己先起。但昨晚这人实在太过分了,褚煦梁憋着气呢,使唤人使唤得理所当然。 江新年乐得鞍前马后地伺候他,屁颠屁颠跑去厨房准备。不一会儿竟然端着个托盘,把牛奶和煎蛋带到了卧室来。 褚煦梁坐起身,示意道:“我去餐桌吃。”他又不是病号,至于吗? 江新年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把托盘往床头柜一放。“你别起来,我伺候你床上吃。” “不要!”褚煦梁可拉不下这个脸面,作势就要下床。可拖鞋昨晚不知道被踢到哪儿去了,褚煦梁低头没找到,一时没法儿下脚。 “真不在床上吃?”江新年看着他问。 褚煦梁胡乱嗯一声还在找鞋,突然视线一转,竟是被江新年抄着膝弯给抱了起来。虽说以前也不是没有被这样抱过,可那都是意乱情迷的时候。大白天清清醒醒地,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被公主抱,这个认知让褚煦梁耳根都红透了。 “快放我下来!”尽管语气严厉,但搂着人脖子说这话可没多大威信可言。 江新年将他梁哥稳稳放到餐桌椅子上,然后又返回卧室去给他找鞋。那两只可怜的拖鞋,一只被踢到了落地灯底座后面,另一只竟然躺在衣帽间。江新年歪着脑袋,也不太记得清昨晚到底是怎么给带到这儿的。 等褚煦梁穿好拖鞋,耳朵上的热度也渐渐褪下来。江新年难得做一回早餐,褚煦梁的煎蛋是偏西式风格,内里是嫩的。而江新年做的则是带着一股焦香,像小时候喝煎蛋汤的那种味道。 褚煦梁配着番茄酱吃,江新年蘸着辣椒酱吃。 知道褚煦梁习惯早餐也搭配水果,江新年几下吃完又任劳任怨地主动去洗冰箱里的草莓和车厘子。他回头问褚煦梁:“梁哥,还要来块蛋糕不?” 褚煦梁摇头,蛋糕虽然好吃但热量太高。昨晚吃了那么一大块儿,今天他不能再摄入奶油。 说起生日蛋糕,褚煦梁开口问:“阿姨什么时候回去?” 江新年洗水果的手一顿,答他说:“下午。”他心里已经知道,赖月柔这次不是来办事也不是来旅游,大概真的只为见他一面。 褚煦梁沉思片刻,提议道:“要不要带我见见她?” 在今天之前褚煦梁认为自己不该插手去管江新年的家事,但从江母这明显的行程安排来看,对方还是在乎江新年的。褚煦梁能体会那种踟蹰不前,远远止步只为看一眼的心情。 况且这件事是江新年的一块心病,是他不肯放过自己的一道牢笼。如果你要阻止一个人进入你的世界,那么势必要在心里竖起一道高墙。时间久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防止别人进来,还是为制止自己出去。 况且昨晚他纵容了对方,今天即使稍微越界,想必江新年也不会太生气,褚煦梁如此恃宠而骄地想。 江新年回头,其实他明白褚煦梁并不是急于想见他父母确定关系,他梁哥什么心思他都懂。关上水龙头,江新年把洗好的水果放进沥水盘,又用凉开水过了一遍,这才端给褚煦梁。 他点点头,答应道:“好。”
第62章 江新年给赖月柔去了电话,约好中午十二点去酒店接她。十一点钟不到褚煦梁就催促江新年快点儿出门,因为他说自己不能空着手去,要先去趟商场给丈母娘选个礼物。 江新年没有纠结于到底是丈母娘还是岳母的称呼,只觉得这种感受很奇妙。看着褚煦梁在衣帽间认真挑选搭配衣服,想要给他妈妈留个好印象,就如同当时在北京他也期望着梁哥的妈妈能喜欢他一样。 褚煦梁最终选了一件剪裁精良的大衣,西装翻领的中长款,稳重但不显老气。他刻意用发蜡抓了头发,看起来品味又绅士。 江新年就没那么讲究了,随便从衣架上抓了一件棒球外套,只用剃须刀刮了刮胡子就准备出门。路过衣帽间,瞥到那个深绿色的纸袋,江新年脚步顿了顿。 褚煦梁注意到他的神色,主动问:“要戴这个围巾吗?”如果江新年妈妈看到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 江新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找借口说:“不了,和我这衣服不搭配。”这倒是,他穿一身运动休闲装,那条围巾确实不太适合。 “你可以换一身。”褚煦梁说着从衣柜里替他找出一件深灰色风衣。 江新年人已经率先走了出去,拒绝道:“算了,围巾戴着太热。” 褚煦梁无奈跟上他,这个也急不来,今天江新年能同他妈妈好好吃顿饭已经算迈出了一大步。 褚煦梁在商场挑了一枚精美的胸针作为见面礼,毕竟江新年妈妈还要坐飞机回成都,小巧的东西她好带。 蝴蝶造型的云母主体,配以铂金镶嵌的轮廓,一颗南洋珍珠点缀在蝴蝶头部,温婉又华贵。 就连江新年也钦佩褚煦梁选东西的审美,这枚精致的胸针赖月柔定然会喜欢,她爱穿纯色大衣和羊绒披肩,胸针可以锦上添花再好不过。 十一点五十分他们到赖月柔住的酒店时,她已经在大堂沙发上等着。赖月柔看起来很激动,毕竟这顿饭对她来说实属意外之喜。这么多年,每回都是她找江新年,这还是头一次儿子主动联系她见面。 赖月柔一上车褚煦梁就主动介绍说:“阿姨好,我叫褚煦梁,是新年的同事。” 赖月柔笑盈盈地同他打招呼:“你好,见到你很高兴。” 听见这自我介绍,江新年瞥他梁哥一眼,心想算了,待会儿吃饭再说。 午饭地点选在宝安一家商场里,中规中矩的中餐,不像亲人小聚倒像商务宴请。褚煦梁请江母点餐,赖月柔把菜单递给江新年,让他来选。 褚煦梁发现江新年眼睛鼻子其实都随他妈妈,属于浓颜,典型的骨相美人。江母算起来也至少五十出头,但南方水土养人,看起来依旧明艳。 赖月柔找话题主动和褚煦梁聊天:“听新年说公司同事对他很好,想必受了你不少照顾,真是谢谢了。” 褚煦梁笑道:“哪里,新年特别用功,也很优秀。” 赖月柔听见对方对儿子的表扬,心里十分欣慰。眼前这个年轻人岁数不大,待人接物却很成熟,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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