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时不时传来一阵纸张摩擦的沙沙声,令人神怡。 郁楚凝视着那片光芒,似是陷入了沉思。 良久后,他轻触屏幕,给文辞回复了答案。 图书馆的氛围异常宁静,他在这里待了大半日,觉出困乏时,便趴在桌面上小憩,直到饥饿感来袭,他才茫然醒来。 不知不觉间竟已至傍晚,晚霞高悬于天际,亲吻着暮色。 借阅书籍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唯独他始终坐在这个角落里,几乎很少挪动。 梁絮白给郁楚发了微信消息,道是今天要晚点回来,叮嘱他乖乖吃晚饭,不必等,还附赠了好几个小萝莉的搞怪表情包。 郁楚回了一个“好”字,旋即将手机揣回衣兜,准备回家,却在起身时发现双腿早已坐得僵麻,腿筋绷出了几分疼痛感。 他撑着桌沿缓和了许久,直到恢复知觉后才迈步离开。 吃过晚饭,郁楚陪着小白在花园里玩耍,直至九点才回到卧室泡澡。 刚给浴缸注满热水,梁絮白便回家了,他手里提着几个纸质口袋,正是某大牌服装店的包装纸袋。 “现在天气转凉,我给你新买了几套睡衣。”梁絮白笑盈盈地来到浴缸前,将里面的衣服取出,展开给他过目,“这些款式和颜色都挺适合你的,尺码也符合,喜不喜欢?” 郁楚不置可否,迅速脱掉衣物泡进浴缸里,眼风掠过崭新的睡衣,最后落在男人的脸上:“谢谢梁总。” 梁絮白被他这又娇又冷的眼神盯得喉头发紧,转而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件粉粉的小裙子:“这是买给女儿的蓬蓬裙,可漂亮了。” 郁楚终是没崩住表情笑出声来:“这条裙子目测适合四五岁大的孩子,但是你女儿还在我肚子里,等她长大,裙子恐怕早已被虫蛀烂了。” 梁絮白蹙了蹙眉:“它真的很漂亮。” 郁楚忽然觉得没法和他沟通,便说道:“喜欢你就自己穿。” 梁絮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而提着纸袋走出浴室。 后来梁絮白不知从何处弄来一条粉色的裙子哄着郁楚穿上,然后把人欺负了整整一夜。 临近中秋,节日的气氛愈渐浓烈。 自从那天前往图书馆待了一整日之后,郁楚似乎爱上了那个地方,每天吃完早餐都会驱车前往。 郁湘的病情得到了控制,这学期重返校园任教,每天的工作量虽然并不繁重,但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却微感吃力。 郁楚担心她过于操劳,每天都要与她保持视频通话,确定她的气色无虞,郁楚才能放宽心。 看书疲劳之后,郁楚习惯去图书馆外面的草坪上晒晒太阳,眼下正逢午休时间,郁湘便给他打了一通电话,姐弟俩家长里短地闲聊开。 “拍戏挺辛苦的,你平日里要注意休息,可别把身体熬垮了。”郁湘在电话那端语重心长地交代着,“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节,我准备给你寄点月饼过来,你把新家的地址发到我微信上面,晚点我——” “姐。”郁楚打断她的话,淡淡一笑,“我没拍戏了。” 郁湘不明所以:“没拍戏?你现在不是挺火的吗,怎么不拍戏了?” “有点累,想休息一段时间。”郁楚本想将一切都告诉姐姐,可是话到嘴里又拐了个弯儿。 郁湘说道:“嗯,那就休息吧,身体要紧。” 郁楚抬头望向一碧如洗的天顶,嘴角微微上扬,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姐,我想家了。” 电话那端的人陷入了沉默,没有出声。 良久,郁湘哽咽着开口:“嗯,回来吧,回来和我一起过中秋节。” 郁楚强压下心头的酸涩感,尽可能让语调保持明快之意:“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带回来。” 郁湘笑道:“不用不用,你把你自己带回来就好。” 姐弟俩聊了好一会儿才挂断电话,郁楚眼下也不想继续留在图书馆,转而回到别墅,睡了个午觉。 如今胎儿已有五个多月了,胎动日渐明显,时常在饭后或者临睡前出现。 每次胎动时,便会引起轻微的宫缩,致使肚皮一阵阵发紧。 用过晚餐之后,郁楚照例去花园里陪小白玩耍。 兴致正好时,偏偏被腹中的小家伙踹了又踹,不得不寻一处地儿坐下,静静等候胎动结束。 梁絮白端一碟洗净的葡萄走来,见他倚靠在椅背上,便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宽松的卫衣下有一片隆起的弧度,郁楚将手心贴在上面,轻叹一声:“宝宝在踢我。” 梁絮白目光下移,掌心缓缓覆盖住郁楚的手,静默半晌,果真感觉到了一阵轻微的跳动。 “这丫头,脚劲儿还挺大的。”梁絮白拢紧五指,握住郁楚的手,柔声说道,“她现在虽然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负你,但是等她退房之后我肯定不会轻饶她。” 郁楚的目光淡淡的,落在他身上时,比羽毛的分量还要轻薄。 梁絮白眉心跳了跳,“怎么这么看着我?我……我又说错话了?” 郁楚摇头,唇边勾出一抹浅笑:“没有。” 梁絮白神色稍霁,说道:“后天咱们就去北方过中秋节,我们先找个冷门城市玩两天,等熬过节假日人潮高峰期之后我再带你四处游玩,你看这个计划可行吗?” 郁楚应道:“嗯。” “来,把葡萄吃了。”梁絮白将葡萄呈至他眼前,双眼微弯,喜上眉梢,“既然你这么喜欢吃葡萄,不如就给女儿的小名起作‘葡萄’吧。” 郁楚捻一颗甘甜圆润的阳光玫瑰送入嘴里,淡淡一笑:“好。” 暮色四合,月辉如泄。 农历八月的月亮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硕大,它象征着团圆,却也寄托着思念。 吃完葡萄,郁楚和梁絮白在花园里静静赏月,直到小白乖觉地回到梁絮白为它搭建的小房子里睡觉,两人这才返回屋内,洗漱入睡。 卧室里铺满了丹桂的香气,带着些许甘味,比醇酿更加醉人。 九点左右的胎动比任何时候都要明显,郁楚洗完澡靠坐在床头,隔着薄薄一层衣料,注视着肚皮的跳动。 梁絮白爬上床,在他身侧坐定,指腹落在他的眉骨处,轻轻揉捏起来:“楚楚,你今天怎么心事重重的?” 郁楚拂开他的手,眼尾噙着笑:“有吗?” 梁絮白轻啧一声:“你是演员,最会管控表情了。但是此刻却很意外,要么就是你心里的事儿藏不住了,要么就是故意惹我心疼——你自己说说看,到底是哪种?” 郁楚撩起眼皮,似笑非笑。 倏然,他捏住梁絮白的衣襟,把人拉至眼前,软着嗓音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是哪种?” 梁絮白感受到一股挑.逗之意,呼吸渐渐变得急重。 硬朗的下颌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绷紧,就连喉结也情不自禁地滚了好几下。 “哪种都不是。”男人的目光凝在青年脸上,呼吸与心跳都变得不规律,“我不希望你心里藏着事,也不希望你令人心疼。” 梁絮白的手沿着隆起的腹部缓缓滑至后腰,轻轻地将他握住,“我希望你快乐、健康、平安,仅此而已。” 郁楚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倏尔勾起唇角,绽出一抹淡淡的笑。 梁絮白拧眉,欲开口问他笑什么,却见他忽然攀住了自己的肩,整个人离开床头,抬腿跨.坐而下。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撑在梁絮白的腰腹处,指尖隔着衣料,有一下没一下地摩他的肌肉。 梁絮白尚未反应过来,漂亮的脸蛋就已迅速靠近,粉而薄的唇瓣毫无预兆地贴了上来。 只短暂地愣了一秒,梁絮白当即搂住郁楚,化被动为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男人的手宽大有力,掌心正在源源不断地冒出热意,仿佛是一座休眠已久的火山,毫无征兆地爆发出红滚的岩浆,将靠近此处的生物焚毁烧尽。 四周的空气在不断地升温,小苍兰与桂花香交织混合,让空气逐渐变得甜腻、迷醉。 梁絮白满腹疑惑,觉得郁楚今晚格外反常。 偏偏他是个不中用的浑球,被这温柔乡迷得七荤八素,哪还顾得上旁的?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热汗浸透彼此的睡衣,它们才彻底被扌柔成一团,可怜地躺在地毡上。 梁絮白取出一枚透明胶囊喂给郁楚吃下,而后用带有薄茧的手指将其捏爆,让它与漂亮的、带着些许哭腔的青年融为一体。 郁楚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这阵劲儿,嘴里断断续续地迸出几个字:“梁、梁絮白……” 梁絮白低头,在那双漂亮的蝴蝶骨上落下两个吻:“怎么了?” 郁楚有一半的脸都埋进枕头里了,绸面枕套很快就洇开了一片泪痕。 他只唤了名儿,却没有说下文,这便让梁絮白更为费解,同时也不忘催动腕骨,问道,“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郁楚绷紧牙关,没让自己哭出来:“你真是,浑蛋!” “我是浑蛋不假——”梁絮白俯身,凑近了,更加恶劣地说道,“可这次也是你主动的,怎么就怪上我了呢?” 郁楚也不知哪来的气性,忽然起身,一巴掌掀在男人的肩上,并将他推进被褥里。 梁絮白震愕之余,狎昵地打量着坐在他身上的美人,指腹划过孕肚,点评道:“宝宝,你好辣。” 郁楚眼眶微红,却非因欲念而起。 他扣住男人肌肉虬结的手臂,语调淡淡的,似是在训斥:“梁絮白,我再问你一次,你喜欢我吗?” 梁絮白抓住了这个“再”字,却没有过多纠结,点头应道:“当然喜欢。” “那你究竟喜欢我什么?” “你的一切我都喜欢。” 轻薄的帘幔被一股力道抬了起来,不过须臾,又结结实实坐了回去。 浮荡在空气中的香气甜得发腻,被腾升的热气一浸染,愈发妖冶。 郁楚攥紧了梁絮白的手臂,长睫扑扇几下,绵密的泪珠成串滚落,珍珠也似。 那帘幔漂亮妩媚,俨然是最上乘的绸缎。 质地温润,手感柔腻,令人触之难忘。 劲风忽然变得烈性,帘幔起落的弧度也几近癫狂,仿佛一不小心就要被折断了。 自问出那个问题之后,郁楚再也没说过话了,无论梁絮白怎么哄,从他嘴里发出来的始终只有细细碎碎的哭声。 狂风不休,帘幔便不会停止摇摆的弧度。 直至夜雨浇灌在幽.窄的折痕里,这场肆掠人间的暴.乱才算止歇。 风平浪静后,夜重归宁静。 梁絮白心里满足极了,搂着他的温香软玉,在皎皎月色里沉沉睡去。 翌日,闹钟声响。 梁絮白闭着眼摸到手机,熟练地摁掉了扰人清梦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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