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絮白昨天和梁夫人一起上了热搜,转发营销号的视频之后,又爆了一条#梁絮白:她是我妈#的热搜。 短短两天时间,竟让这位放荡不羁的少爷学会在出门之时佩戴口罩了。 距离演出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梁宥臣早已抵达观众席,正低头玩手机。 梁絮白在二哥身旁坐下,并体贴地为郁楚拉下了座椅。 梁宥臣仔细看了两眼才认出来人,不禁失笑:“人家出门戴口罩情有可原,你干嘛也戴?做贼心虚?” 梁絮白叹息:“没办法,人红是非多。” 梁宥臣哂笑:“我看你是丑人多作怪。” “说谁丑呢?”梁絮白拉下口罩,把脸怼在他二哥眼前,“你仔细看看我这张脸,堪称是教科书级别的长相,女娲娘娘的毕设。” 梁宥臣觉得他无聊又幼稚,懒得搭理他了,继续刷手机。 临近演出,观众们陆续入场。 自打进入娱乐圈之后,郁楚再也没有去过电影院或者大剧院这样的公共场合了。 耳畔溢满了年轻的、鲜活的笑声。 他仿佛又回到了平凡而又平淡的时光,和朋友们相聚在影院,共同探讨电影的内容。 趁着还未开始,他点开相机,拍下舞台上印有“国风舞剧《蒹葭》”字样的巨型幕布,然后发给了郁湘。 郁湘几乎是秒回:「在看剧?」 郁楚:「嗯。最近拍完戏比较闲,朋友带我出来看舞剧。」 郁湘发了一个小黄豆笑脸的表情,接着说道:「这部剧很火的,我一直想看,可惜抢不到票。」 郁楚用余光瞥了梁宥臣一眼,然后打字回复姐姐:「总会有机会的。」 梁絮白见他一直在和人打字聊天,手指未停过,语气有点酸:“和谁聊天呢,这么专注。” “我姐。”郁楚说。 梁絮白眼睛一亮:“你姐?” 为了保护姐姐的隐私,郁楚从未向别人提起过郁湘,即便是当初拉他进娱乐圈的刘禾对此也毫不知情。 所以梁絮白还是头一次听他提到姐姐,不免好奇,“亲姐姐?” 这一刻,梁絮白猛然意识到,自己对郁楚的家庭竟毫无了解。 郁楚点头:“对,亲姐姐。” 梁絮白还想问点什么,忽闻台上传来一道洪亮的男声,正是舞剧开始前,向观众报幕的主持人。 交谈被迫中断,现场也逐渐安静下来。 主持人在幕后向大家简单地介绍了《蒹葭》,并告知观众观影的注意事项。 不多时,音乐响起,现场灯光暗下来,徒留舞台上的一抹荧光。 紧接着,帷幕徐徐拉开,潺潺流水声悄然入耳,天幕上渐渐显现出山影碧波的痕迹。 一群穿着上衣下裳式样服饰的女子施施然登场,行走间俱是婀娜舞步,摇曳生姿。 郁楚双臂环抱,凝神观望,脑海里冷不防浮现出《蒹葭》里的诗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舞剧全程没有一句台词,全靠演员们用肢体传情述意。 男主角文辞是在两分钟之后出场的。 他的扮相称不上惊艳,却因天生姣好的容貌和柔韧的身段博得观众的阵阵喝彩。 当初在盛星训练形体时,郁楚就见识过文辞的舞蹈功底,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能在柔和中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感,用中式古典舞,将美学展现得淋漓尽致。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舞剧的魅力在于用肢体传递情绪,引人共鸣。 恍然间,郁楚想起了那晚梁絮白带他去看萤火虫的事。 夜色茫茫时,他被梁絮白载到山顶,然后连哄带骗地来到了一处沼泽地。 那里遍布着芦苇,俨然是书里的苍苍蒹葭之盛况,无比繁茂。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彼时梁絮白问郁楚,留他一人在观景台怕不怕。 荒山野岭,又是更深露重时,哪有不怕的? 郁楚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在逞什么强,非要硬着头皮和他开玩笑,还问他是不是要把自己丢在这儿。 于是后来,梁絮白驱赶了停驻在芦苇丛中的萤火虫,让他有幸遇见了倒映在人间的星河。 迢迢千万里,浩瀚无边际。 仿若万家灯火初升时,照彻了一方天地。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舞剧的内容已进行到第四幕,演员们传递的情绪被郁楚尽数吸收,让他在欣赏美学的同时,也回想起了月夜之下的“蒹葭苍苍”。 《蒹葭》每场时长约140分钟,上半场结束后,演员们有15分钟的休息时间。 郁楚倚靠在座位上,闭着眼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梁絮白对文学不感冒,无法与这些诗情画意的东西共情,上半场看得他昏昏欲睡,好几次都差点闭上眼打鼾了。 见郁楚闭着眼,他小声问道:“是不是觉得很枯燥?哎,给我看困了,真不明白这剧为啥这么火,还被网上那群人炒什么,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从此君王不早朝’。” 啧,能让他梁絮白不早朝的只有郁楚。 郁楚懒得搭理他,便一直闭着眼。 梁絮白顾忌着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所以很克制地没有去捏他的脸,于是转过身,开始和梁宥臣摆龙门阵。 很快,《蒹葭》下半场继续上演。 下半场戏与上半场的轻快节奏截然相反,此时连音乐也换成了哀伤的基调,男女主之间求而不得的情感在下半场爆发,将整部剧推向了高潮。 无论是舞剧还是电视剧,都是通过演员的行为和神态来传递情绪价值。 百戏皆有相通之处,却也各有所长。 郁楚觉得,今晚这场舞剧没有白看。 不知不觉间,离演出结束仅有十多分钟的时间了,演员们的状态似乎因长时间不间断的表演而呈现出轻微的疲软感,但是影响不大,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文辞与女主自始至终从未有过半点肢体接触,两人将《蒹葭》的求而不得演绎得淋漓尽致,令人惋惜。 然而就在此时,文辞一个掀身未能完成,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地。 观众们并不知道这个动作是否是剧里必须的,便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梁宥臣的神色变化了一瞬。 梁絮白凑过来问道:“你干嘛皱眉?” 梁宥臣说:“我记得以前的演出里没有这一幕。” 文辞的失误让女主演愣了两秒,但好在她职业素养过硬,当即配合文辞将这个失误掩饰过去了。 演出结束,演员们依次向观众鞠躬谢幕,掌声与尖叫声此起彼伏,为今天的舞剧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郁楚也随大流掏出手机将演员们谢幕的场景录制下来,然后发送给郁湘。 不知是不是错觉,郁楚总觉得文老师谢幕时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仿佛是受了伤,在硬撑着。 散场时,梁絮白问郁楚:“要不要去后台见见文老师?” 郁楚点头:“嗯。” 梁宥臣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俩前往后台,此时演员们正在卸妆,为接下来的周边签名做准备。 文辞仍穿着戏服,连发套都未脱下来,他咬牙按着膝盖,模样有几分痛苦。 “腿怎么了?”梁宥臣在他身旁蹲下,说话间已经抬手摁住了他的膝盖。 文辞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说道:“可能不小心扭伤了。” 梁宥臣掀开他的裤管,竟发现膝盖有些紫肿。 文辞不想让他担心,放下衣衫遮住扭伤的膝盖,玩笑道:“还有两个小孩儿在呢,你收敛点。” 郁楚尴尬地垂眼,唤了一声“文老师”。 文辞招呼他们随意入座,这时,饰演《蒹葭》女主的那位舞蹈老师敲门进来,说道:“文老师,马上要去与粉丝们见面,您赶快准备一下。” “知道了,马上来。”文辞说罢看向眼前的三人,问道,“今晚的演出好看吗?” 郁楚笑道:“好看,我很喜欢。” 文辞侧眸看向梁絮白:“小白呢?” 梁絮白:“还行吧。” 主要是看不懂,欣赏不来这种艺术。 文辞笑了笑,眼风掠过梁宥臣,似乎不想知道他的观后感,于是慢腾腾起身往外走:“我去签名了,不能继续和你们絮叨,咱们明天晚上一起吃顿饭吧。” 梁絮白说:“明天我们要去巴黎,回来再聚吧,我请客。” 文辞挑眉:“你们?” 郁楚显然也是这会儿才得知梁絮白要去巴黎的决定,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算了,改日再说吧,你们请便。”文辞说完便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回到清月湾之后,梁絮白趁郁楚泡澡的间隙开始准备两人的行李。 他出门时所带的东西不多,除了换洗的衣物之外再无其他。郁楚则需要备上泡澡的香薰精油、防晒乳、钙片、以及妊娠油等等。 梁絮白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最后又给他塞入两双软底鞋适才收工。 郁楚洗完澡出来准备入睡,梁絮白伺机爬上床,说道:“客房的床好像出了点问题,我一翻身就咯吱咯吱响,能不能在你这儿借宿一晚?” 郁楚睨他一眼,不置可否。 梁絮白就当他是默认了,掀开被子规规矩矩躺下。 “巴黎最近天气不错,很适合出游,等你拍完gg咱们正好可以四处玩一玩。”梁絮白侧过身看着郁楚,“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郁楚思忖半晌,摇头:“没有。” 梁絮白说道:“那好,行程就由我来安排吧,尽量在你身体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话说至此,他瞄向郁楚的小腹,“宝宝都三个多月了,我这个当爹的还没摸过,有点遗憾。” 郁楚的眸光淡淡地落在他脸上,未置一词。 梁絮白再次发出请求:“给我摸摸?” 出乎意料的,郁楚居然没有拒绝。 梁絮白的手滑进被褥,隔着柔软的睡衣轻轻触摸着他的小腹。 视觉和触觉带来的感受完全不一样,梁絮白掌心此刻所包裹着的,是一个正在不断发育的小生命。 而这个小生命,以后会用软软糯糯的声音,叫他爸爸。 男人沉默在当下,掌心里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滚烫的热意,透过布料落在小腹上,如同炭火,灼烧着他的皮肤。 郁楚不知他在想什么,便扣住他的腕骨轻轻把他推开,然后翻身侧躺,背对着男人,提醒道:“明天早上八点的航班,赶快休息吧。” 梁絮白“嗯”了一声,再无任何动静。 翌日,郁楚自闹钟声里醒来,然后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挤进梁絮白怀里了,对方将他环搂着,一条腿压在他的腿上,难以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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