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楚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梁絮白摸不清他的意思,不由皱了皱眉。 片刻后,郁楚淡淡一笑:“我要是拒绝,是不是显得有些不知好歹?” 梁絮白一顿:“你同意了?” 郁楚点头:“嗯。” 须臾,他又补充道,“下次如果梁老爷过来,你可以提前让我离开,我不想惹他老人家生气。” 闻及此言,梁絮白不禁失笑:“他没生你的气。” “因为这世上能惹他生气的,只有我。” * 四十多度的高温持续了整整两周,终于在今日迎来了降雨。 久违的甘霖将渝城浸泡在蒙蒙雨雾里,暑热总算消退了不少。 郁楚因录节目而落下的戏已经陆陆续续补拍完毕,后续便会按照正常进度拍摄。 他现在依然处于孕吐期,对各色气味甚是敏感,但好在梁宥臣给他开了维生素B6,可以有效减缓孕吐反应。 奚晓晓买了一大堆零食带到剧组,这会儿闲来无事,就挑了几袋爱吃的揣在兜里,悄无声息地坐在她郁哥身旁欣赏袁殊拍戏。 “郁哥,要吃薯片吗?黄瓜味的。” 郁楚正在翻看大改过的剧本,闻言拧了拧眉:“不吃。” 两分钟后,奚晓晓掏出一袋梅子干,问道:“溜溜梅呢?” 梅子酸中带甜的味道刺激着嗅觉,郁楚停下手上的动作,从她的口袋里抓过一颗,剥开丢进了嘴里。 不多会儿,又吃了两颗。 奚晓晓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立刻点开伍祈的微信:「我第一次见郁哥吃零食耶!溜溜梅!」 趁郁楚研究剧本的空当,她又将其余的零食全部提过来:“郁哥,还有没有想吃的,自己挑。” 郁楚摇了摇头:“你自己吃吧。” 奚晓晓无奈叹息,很快又从保温袋里取出一盒冰镇过的荔枝:“昨晚你走后袁老师送了许多白糖罂过来,我带回家冰镇了一夜,你尝尝看。” 今日虽是雨天,但温度依然高达三十七八度。 玻璃食盒从保温袋取出之后,很快便蒙上了一层水雾,将荔枝的身影模糊掉。 揭开盒盖的瞬间,荔枝的香甜气息扑鼻而来。 郁楚依稀记得,当年他第一次吃荔枝,便是吃的白糖罂。 那是他第一次去袁殊家做客,十一岁的袁殊端着一副大哥哥的姿态递给他几颗皮红个儿大的荔枝,说:“这个太甜了,我吃不惯,你要不要尝尝?” 郁楚剥一颗放进嘴里,果肉在唇齿间爆开,鲜香冰凉的果汁顿时将味蕾浇透,甜了一整个盛夏。 自那之后,每逢入夏,袁殊都会买许多白糖罂送到郁楚的外婆家,以至于郁楚有很长一段时间习惯拿荔枝比喻夏天。 后来…… 后来姐姐患了肿瘤,郁楚走投无路,联系了远在京城的袁殊,希望他能帮帮姐姐。 那个时候袁殊已经开始拍戏了,平日里很少有机会接触手机。 当时是袁殊妈妈接的电话。 她说,楚楚啊,你袁殊哥哥现在和以前不同了,他正当红,私生活需要严格把控,容不得半点差错,否则会被粉丝们讨厌的。你如果真心为袁殊哥哥好,就和他保持距离,不要打扰他,好吗? 直到现在,郁楚还谨记着袁殊母亲的话,和袁殊保持着距离。 “郁哥?”奚晓晓见他盯着荔枝发呆,以为是馋了,便剥一颗递给他,“快吃吧,可甜了!” 郁楚淡淡一笑:“我最近在控糖,不适合吃太甜的水果。” 奚晓晓耸耸肩:“那好吧。不过这荔枝太多了,我吃不完,再放下去就坏掉了,晚上你带回去给梁总吃呗。” 郁楚:“……” 为什么要给他吃? 梁絮白上午有一场会议要召开,下午需要会见客户,与对方商谈游戏合作事宜,晚上还有一个酒局要参加,所以回到家已经很晚了。 阿姨们早已入睡,整个别墅空荡寂静,唯有二楼的主卧尚且亮着灯。 郁楚现在怀着孩子,从头发丝到脚尖尖儿都娇贵着,所以梁絮白非常慷慨地把主卧让给郁楚了。 他低头嗅了嗅自己的外套,上面似乎沾了不少酒气和烟草的味道,有些难闻。 梁絮白去次卧更换了衣服,又用漱口水简单地漱了个口,这才醉醺醺地往主卧走去。 房门没有上锁,他轻叩两声,得到回应之后才推开。 郁楚坐在床头,借着小台灯的光芒翻阅书籍。 这是一本厚厚的外国名着,已经快看到结尾了。 见梁絮白走近,他压好书签,将书本合拢放在腿上,抬眸瞧去,温声唤道:“梁总。” 不等梁絮白开口,他又道,“谢谢你给我买的梅子。” 晚上回到清月湾时,他惊讶地发现卧室里堆了好几箱溜溜梅,各种口味应有尽有。 很快,他从床上溜下,准备离去。 梁絮白一把拉住他:“你要去哪?” 郁楚闻到了浓郁的酒味,耐着性子掰开他的手指:“我去给你冲蜂蜜水解酒。” 梁絮白:“哦。” 说完便一头扎进了被褥里。 郁楚给他冲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顺道将那盒荔枝带到卧室。 梁絮白喝完蜂蜜水,又顺手剥了两颗白糖罂,口齿不清地说道:“好甜。” “都是你的。”郁楚掀开鹅绒被,重新坐上了床。 “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买荔枝?”梁絮白挑了颗个儿大的剥开。 郁楚重新翻看书本,说道:“不是我买的。” “不是你?那是谁?” “是袁老师。” 梁絮白:“……” 袁殊为什么要给我买荔枝? 不对,难不成是袁殊买给郁楚的? …… 梁絮白吐出嘴里的荔枝肉:“真酸,不吃了!” 郁楚没有说什么,安安静静地品读名着。 卧室沉寂下来,气氛陡然变僵。 血液里的酒精并未被蜂蜜水化解,反而被几颗荔枝搅得越来越浓烈。 梁絮白在床上心烦意乱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冲进主卧的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开始洗澡。 大抵是醉意涌上了头,不出片刻,浴里就传出了一阵哐当的动静,在夜深时分尤显刺耳。 郁楚有些担心,当即来到浴室门口,叩了叩门:“你没事吧?” 里面无人应答。 几秒后,他再次开口,“梁絮白,你怎么了?” 磨砂玻璃门后有个人影晃了晃,须臾,浴室门由内而开,梁絮白浑身湿淋淋地站在门后,眼神迷离,醉意明显。 到底是长期锻炼的身躯,每一块肌肉都充满了力量感,水珠自发梢和下颌处滴落,淌过硬朗结实的蜜色腹肌,最终没入腰间的浴巾里。 见他没磕碰的痕迹,郁楚适才松了口气,旋即挪开视线往回走去。 梁絮白擦干水渍来到卧室,而后踢掉拖鞋爬上了床。 郁楚皱眉看了他一眼,思索几秒后准备下床。 “去哪儿?”梁絮白拽住他的手腕,把人扣在怀里,“这么爱跑,小心我用铁链把你锁住,让你哪儿也去不了!” 郁楚诧异地瞪大了眼,显然是被这番话震住了。 男人把脸埋在他的颈侧,潮热的呼吸混着酒味儿喷洒在耳根处,郁楚仿佛被这股子呼吸感染了,皮肤也开始发烫。 他知道梁絮白喝多了,被热水冲过之后醉得更厉害了些,便试图和他讲道理:“我困了,去隔壁睡觉。” 梁絮白力气极大,将他紧紧摁在怀里:“就在这儿睡。” 郁楚问:“那你走不走?” 梁絮白耍赖:“我不走。” 郁楚:“……”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唤回梁絮白的理智,“梁絮白,我现在怀着孩子。” ——你二哥交代过,孕早期不能同房。 梁絮白从后面抱着他,把下巴搭在他肩上,忽然大笑起来。 郁楚觉得他疯得有点过了,担心在这么处下去会出事,于是卯足了劲儿准备挣开他。 这时,梁絮白忽然开口:“我知道。” “我知道你怀了我的孩子。” 郁楚以为他清醒过来,暗暗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刻,却听梁絮白又说,“你还想和我结婚,对不对?” 郁楚:“?” 梁絮白轻哼一声,掌心缓缓贴上他的腹部,眼神里有藏不住的欢喜:“我同意结婚。” “但是你别想用孩子绑住我。” 郁楚:“……?”
第17章 梁絮白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主卧。 宿醉的不适汹涌来袭,搅得他头疼欲裂。 缓过这阵劲儿后,脑海里似乎有零星的记忆在翻涌。 昨晚……嗯……好像……挨打了。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恍惚记得当时他把郁楚摁在床头,说了句……不对,应该是做了什么来着,然后就挨了一巴掌。 郁楚那点力道对梁絮白来说无异于在玩情趣,虽然他当时短暂地懵了几秒,但挨过打之后很明显更兴奋了。 后来—— 嘶,有点儿想起不起来了。 此时郁楚早已到达剧组,身侧的床面空荡荡的,只余几分冷香萦萦绕绕,引人回味。 梁絮白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旋即摸过手机,给郁楚发了一条消息:「抱歉……我昨晚喝得有点多,居然睡到你这儿来了。」 下一瞬,尚有些迷糊的人噌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他盯着屏幕上那个醒目的红色感叹号,以及那句“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的提示陷入了自我怀疑。 这是……被拉黑了??? * “郁哥,你今天的状态有点不对劲啊。”奚晓晓将保温水壶递给郁楚,顺便给他擦掉颈侧的汗,“梁导已经很久没有叹过气了,你刚刚拍那两条的时候,他叹的气比鼓风机的声音还要大。” 待他喝完水,奚晓晓接过保温水壶,问道,“你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我没事,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吧。”他轻轻揉捏山根,试图驱散疲惫,“我去给梁导道个歉,一会儿尽量不NG。” 昨晚没休息好?奚晓晓立刻捕捉到了关键字眼。 怎么会休息不好呢?难道…… 她惊讶地捂住了嘴。 难道是梁总太能折腾了?! 奚晓晓猜得没错,但又不完全正确。 梁絮白昨晚确实太能折腾了,有大半宿时间都在发酒疯,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要亲亲,一会儿又要抱抱,甚至强行托着郁楚做了五十个深蹲。 他真的有大病。 郁楚担心被折腾出问题来,便控制住力道给了他一巴掌,试图把人打清醒。 谁知这一巴掌下去,梁絮白更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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