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那这得是出了多大的事,才抽这么多烟?我小心翼翼地问:“出什么事了?你被开除了?” 何西庭明显被我的的想法逗笑了:“南姐,你在想什么呢?我一年帮公司赚那么多钱,而且我又没犯错,没事开除我干嘛?” 何西庭是比我小了三四岁,不过他很少叫我姐,如果他这样叫我了,那只能说明我说了或者做了什么令他颇为无奈的话和事情。 “那你到底怎么了嘛?” 何西庭坐在办公椅上,叹了一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遇到了一个烦人的客户。” 我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他,这理由听起来就很假,但何西庭完全没有避开我的探寻的目光,而是直直地看着我。 明知道对方说的是假话,但我也不打算再问了。我相信他,即便他骗了我,可我还是会相信他是出于某种原因或者某种打算不方便告诉我,仅此而已。 我们几十年的婚姻到今天也能一如既往的恩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一番不需要任何解释的信任。 “既然没什么大事的话,你就老老实实地把剩下的烟给我扔了,然后回去睡觉,屁大点事儿,抽这么多烟,找死呢。” 何西庭应该也看出来了我知道他没说真话,他起身,抱了抱我:“谢谢老婆。” 我一把推开了他:“离我远点儿,一股烟味儿。” 何西庭笑着退了几步,又举起自己的胳膊闻了闻:“不至于吧,我也就抽了七根。”我感觉我头上的青筋在不受控制地跳动:“七根?很少?” 何西庭见我要真生气了,马上避开我去了洗手间:“我去洗澡。” 我不想他这么折腾:“洗啥啊,也不嫌麻烦,散散味赶紧回来睡觉。” 被他这么一闹,我反倒感觉到了困意,就关掉了书房的灯回了卧室。 入睡前我安慰自己,可能是因为最近听有关那方面的东西太多了,导致我也想歪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对方身上的一切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就像熟人难以相爱,爱情怎么会从亲情中诞生呢? 一切的真相,明天试探一下就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我特意比平常起得早了点,何西庭还是和平常一样没了人影,我也没干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去看了看何劲的房间。 我们家睡觉并没有反锁门的习惯,说起原因,那确实是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何劲和何盛那天不知道在玩什么,两个人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还把门给反锁了,当时我和何西庭正在外面买菜,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回到家就听到了他们俩的哭声,我们连忙跑上去,门把手拧了半天没有动静。 我们以为是因为他们把门反锁了,所以才打不开,于是又叫何劲开门,何劲哭哭啼啼地说:“我,我打,不开。” 何盛在里面哭得很凶,我就很着急,大声道:“怎么会打不开呢,门不是你们从里面锁起来的吗?” 何劲被我大声说话吓到了,怎么也不说话,也一直哭,我就更急了,何西庭拍拍我让我别着急,然后又敲了敲门,柔声道:“何劲?别哭了啊,爸爸在这儿呢,没事的。” 等何劲没再哭,只是在“哼哼哼”的时候,何西庭问:“崽崽?弟弟怎么了?为什么一直哭?” 何劲也敲敲门:“豆子,他,他碰到头了。” “撞哪啦?”我更担心了,死命去转门把手,又去问何西庭,“门钥匙呢?” 何西庭去了我们的卧室拿了一大把钥匙过来,我们找钥匙就找了半天,但好歹还是找到了,结果钥匙插进孔里却怎么也扭不动,刚开始还以为找错钥匙了,结果十几把全试了一遍,都没打开。 “大概是门锁坏了。”何西庭示意我别着急,然后又去敲了敲门,“何劲,弟弟撞到哪里了?出血了吗?” “撞到床了,没有出血,但是肿了,好大好大一块。” 何西庭又说:“崽崽,你去哄哄弟弟好不好?爸爸叫人来给你们开门。” “好,但,但是爸爸你要快一点儿。” 没等何西庭示意我,我早就把电话打了出去。 十分钟后,何盛没再哭了。半个小时后,他们从房间里出来了,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们就冲进了我和何西庭的怀里,我把何盛拉起来仔细地看了一眼,和何劲说的一样,何盛的脑门上肿得很大。 自那之后,我们家就不准锁门了,后来长大了,习惯养成后也一直没改过,也没必要改,因为我和何西庭每次去他们房间都会先敲门。 但我现在的目的就是要偷偷摸摸地进去,怎么会敲门呢?进门前,我在心里念了几遍“对不起”,想着我就看看他们有没有睡在一起,什么也不干。 虽然可能睡在一起也不能说明什么,没睡在一起也不能证明什么,但我还是希望此刻房间里的床上只是一个人。 门随着我的动作渐渐打开,房间里的模样也渐渐露出了全貌,我没往其他地方看,径直地看向了床的方向。 只有一个人。我松了口气,关门退了出来,总算是个好的开始? 又过了大概十多分钟,到了他们平常起床的时间了,我已经换好衣服做好早餐,就等着他们下来了。 何劲见我穿戴整齐地坐在那,开口道:“妈,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也不怪他会觉得奇怪,平常这个时候,我大概还穿着睡衣。 我胡言乱语:“闹钟定错了。” 我故意放慢了吃早餐的速度,然后坐在位置上,悄咪咪地观察着他们。越看越觉得只是我自己想多了,他们之间的互动,话题都很正常,似乎也没有很亲密,就跟别人家的兄弟俩一样。 他们吃完早餐后就要去学校,我连忙拦住他们:“等等,我们一起走吧,我先上去拿个包。” 何劲和何盛都奇怪地看着我,但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我直接无视他们的目光,没做任何解释。我只是想试探一下他们,但暂时还没想好该怎么做,所以打算先观察观察。 一路上,他们并没有做任何让我觉得不恰当的行为,他们甚至一句话都没讲,可这也太反常了,他们平常也不讲话的吗? 我没忍住,小心地出声问道:“你们闹别扭了?” 他们都摇头否认:“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那你们为什么不说话?是我打扰到你们了?” 他们静默片刻,何盛先开了口,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希望我们讲话吗?” 这个问题比我问的还奇怪,我不自然地笑了笑:“我为什么要希望你们不讲话?你们讲话不是很正常吗?” 我又画蛇添足地讲了一句:“你们是兄弟啊,不是吗?” “当然是。”我听见何劲说。 何盛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不是兄弟我们还能是什么?” 他们什么都不能是,他们只能是兄弟。我不知道就是在催眠自己还是什么,我在心里一直这么想着。 平常觉得一下子就走到尽头的路,今天似乎变得特别长,我有些后悔跟着他们了,除了刚才的那一番对话之外,我们三个人,一路上什么也没讲。 我开始反省自己,这样做对吗?当然不对,我知道,可我真的不想看到他们越过那条红线,一厘米,一毫米,一微米,一纳米都不行。 他们是兄弟,也只能是兄弟。我想。 我可以接受不同的爱情,但我似乎无法接受我的孩子们那样,不是歧视,是害怕他们被歧视,我和他们的爸爸从小宠到大的宝贝……你让我怎么能去接受他们走上这样一条道路? 我知道我在自相矛盾,孩子是要放手的,我向来也没干涉太多,那只是因为没遇上什么严重的事情,没有父母能在这个时候,非常坦然地接受一切吧,看着自己的孩子一点一点地步入深渊。 你让我怎么放手? 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想不明白。 第21章 错误 后来的很多天他们之间都没有任何惹人误会的互动,那对耳钉也早在第二天就没了踪迹。但他们之间的相处反而让我觉得更加奇怪,就像……他们正在笨拙地学习着其他兄弟俩之间是怎么相处的。 但偶尔看着好像又挺正常的,那些猜测似乎都只是因为我想多了,他们本就应该如此啊,不会不亲密,也不会过于亲密,一切都在众人规定的那个界线之内。 我发现我好像有些太过分了,他们交往过密,我觉得奇怪,他们像其他人一样,我还是觉得不正常,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要他们怎么样了。 可有一件事情确实不是我的猜测,那就是我的两个儿子都不怎么搭理我了,只要不是必要的事情,他们是绝对不会和我说话的。 起初我还没怎么察觉,因为他们也是高二下册了,学习任务重,晚上还要上晚自习,在家呆着的时间其实很少,但时间一长了,他们对我的态度也暴露得一览无余。 在这之前,我们家的氛围一直很好,他们会经常和我分享一些他们遇到的趣事,我们无话不谈,就像朋友那样,但现在的我们无话可说。 当然,只是这他们单方面的,我还是有很多话想说的,奈何他们总是想尽一切办法去逃避和我的对话。 是他们的问题吗?好像不是,他们最近出奇地听话,换个词语来说,倒不如说是沉默,他们每天从学校回来,就是吃饭学习,从来不干多余的事情,没有嬉笑,也没有打闹。这好像在和我所期盼的一样发展,但我一点儿也不开心。 我又想,既然不是他们的问题,那就只能是我的问题了。其实发现他们不太理我之后,我就已经开始反思我自己:是我哪个地方做的不太对吗?是我伤害到他们了吗? 可我又感觉我好像也没做什么,有时又感觉我好像做了很多,我在无形之中给他们兄弟俩之间筑了一层无形的厚障壁,这个厚障壁也不受控制地延长到了我和他们之间。 我想去挽回些什么,我不再去刻意地观察他们,也不再去试探他们任何东西,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了,如果他们什么也没有,那我的做法只会破坏家庭关系,如果他们之间有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没有想这么多,只要问题没有明摆着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想去管了。 为什么要为了一些不确定的事情去破坏我们现在确定的和谐呢?归根结底还是我错了,是我过于着急了。 我开始若无其事地恢复到了以前,像从前那样做,像从前那样说话,像从前那样相处,我想把这段日子里所有的不愉快,像没有发生过那样抹去。 他们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态度,我们的关系好像比之前好了一点,可就是回不到从前,他们之间似乎也是如此,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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