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原先是一愣,随后笑着摇了摇头,走过去上了车。 这段时间,他跟这几个人联系不多,也并没有透露他已经回来的消息。 一方面,他不想解释什么,他太累了。另一方面,他也想尽量跟他们保持距离,避免古宏俊又在他们身上做文章。但不管怎么说,这会儿看到这几个人他还是挺高兴的,有种发自内心的轻松。 关上车门,他笑着说:“好久不见。” 杜梨歪着脑袋看看他:“啧,你可瘦了。” 周舒宴也回头看他一眼:“是瘦了,瘦得不像话了。” 小疯子咋咋呼呼地喊:“瘦怎么了?瘦了帅,原哥帅了!” 周舒宴笑着拍拍小疯子的肩:“你先开车,不早了。” “准备把我拐哪儿去啊这是?”古原问了一句。 杜梨说:“玩儿两天去?明后天周末你没安排吧?” “我是没安排,但是杜小姐跟我们几个大男人出去玩儿啊?你男朋友不介意吗?” “快别提,分了,就昨天”,杜梨翻了个白眼,“狗男人看上我们团新来的小提了,说拉小提的优雅。哎我真服了,我拉中提的不优雅?” “没天理了”,小疯子愤愤不平地说,“他一个吹号的嫌你不优雅?” 周舒宴笑着看了他一眼:“跟吹不吹号没关系啊,别把人吹号的都拉上。” “那倒是,人吹号的也没像他那么邋遢的。说真的,他不提分手我也要提了。之前一直没去过他家,前段时间去了一次,我坐沙发上就觉得有股味儿,后来你们猜怎么着?沙发缝里有只臭袜子。” 杜梨说着就开始干呕:“我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一天天在外面人模狗样的,那个屋子那个乱呦。还企图让我在他那儿吃饭,我一看冰箱里还有发霉的罐头,我吃毛线我吃。” 小疯子活活给听恶心了,开着车也开始干呕。周舒宴赶紧给他递了张纸:“你怎么了?” “我怀了”,小疯子随口说,“太恶心了,以前真没看出来。分了好啊小梨子,这狗男人留着干吗?” “谁说不是?但是话说回来,凭啥你们都有好男人,就我得受这样的罪?” 古原从兜里摸出颗巧克力笑笑没说话,小疯子马上说:“我家好男人那是我费尽心机追来的啊,你可别羡慕。” 周舒宴马上换了话题:“我给那边打个电话先准备菜吧。” “快打快打,我被那狗男人气得一天没吃饭了。” …… 周舒宴订了一家民宿。这家民宿挺有特色,是设计得很漂亮的小院儿。院儿与院儿之间隔得很开,不会被外人打扰,挺适合朋友间小聚。 车越开越偏僻,走到一个亮着灯的路口,拐进去就到了。 古原不免有些恍惚。这条小路太像“避世森林”的入口了,行道两旁也种着两排高高的雪松。可能因为快过年的关系,树上装点着漂亮的灯串。 下车之后,他忍不住做了个深呼吸。这种隐约带着些泥土气息的空气他也很久没有闻到了。 他闭了闭眼,有些想家了。 周舒宴递了支烟过来,跟另外两个人说:“你俩先进吧,我们抽根烟。” 古原点着烟抽了一口没说话,周舒宴看看他,问:“累了吧?” 他笑笑:“累,但是能怎么办呢?” “你这个性格大概也改不了了,什么事儿都自己扛着。要不是古意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我猜也是他。大概觉得快过年了,我一个人有点儿可怜吧。” 周舒宴叹了口气:“以前我们也都不问你,问了你也不说。这回跟以前不一样,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你得说。” 古原低着头沉默半晌,忽然问:“舒宴,如果小疯子哪天像我这样不辞而别,你会原谅他吗?” “你想听实话?” 古原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他并不想听实话,只是需要一句安慰。 “不想听我也得说,你这样不对古原。我换位思考,如果是小疯子这么走了,我得天天提心吊胆,天天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配让他信任。” 古原吸了口烟,吐烟的时候偏开了头。 周舒宴看着他说:“这些道理你都懂,你就是做不到把别人拖下水。但是如果是我,我心甘情愿被拖下水也不愿意天天担惊受怕。” “不一样啊舒宴”,古原声音低低的,“我要拖就不是拖他一个,会牵扯到很多人。古宏俊甚至用他才六七岁的干儿子来威胁我,我能吗?我能把孩子也扯进来吗?” 他夹着烟的手都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周舒宴一愣,抬手按了按他的肩。 这样无助的古原他没见过。从前的古原哪怕时常沉默,也从没有像现在这般脆弱。 他确实太瘦了,好像冷风一吹就要散架的样子。 周舒宴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疯子不知从哪弄了一盒摔炮,在远处玩儿上了。 小小的摔炮声音挺大,配上周围的灯,倒真像是过年了。 周舒宴朝那边看了一会儿,忽然笑着摇了摇头:“狠话谁都会放,但这事儿放到我身上我可能永远都做不到不原谅他。既然你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就别考虑那么多了,早点解决完这些糟心事儿早点回去把话说明白。” 古原不知道这算不算安慰。他走到垃圾桶旁灭了烟,笑笑没说话。 往餐厅走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看月亮。 也只有在这样空旷的郊区才能看到这么美的月亮了。又大又圆,像橙子一样红彤彤的月亮。 他不自觉地转了转手上的戒指,忽然恍惚,像是闻到了潮湿的湖水味道。
第63章 没用我追 跟自己人在一起一切都很舒服。桌上的菜都合胃口,话题随心所欲完全没有顾忌。 这会儿小疯子抱怨刚进来的周舒宴:“咱来玩儿的大哥,天大的事儿回去再说行不行?而且吃饭皇帝大,赶紧先吃饭!” 周舒宴并不生气,笑着走过去按了按他的脖子:“你是不是玩儿饿了?摔那几个摔炮把你累坏了吧?” “本来就得使挺大劲儿”,小疯子嘟囔一句,“我还开俩小时车呢你咋不说?那不都是体力活儿?” 周舒宴笑着点点头:“对,我们小疯子今天一觉睡到大中午,起来还捯饬半天,可不累吗?” 两个人在一起快十年了,从来也没有不黏糊的时候,一路看过来的杜梨和古原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杜梨十分无奈地摇摇头:“林倚风啊林倚风,没出息,你就只配躺着。” “嘿,我就乐意躺着,怎么着?” 周舒宴“啧”了一声:“你俩能不能聊点儿别的?” 古原笑笑:“她不说我都快忘了小疯子叫什么了。” 这一句话成功把“战火”引到了他自己身上,小疯子鬼精鬼精地递过来一杯喝的,问他:“原哥,你这种半道掉坑里的是不是不太习惯躺着?” 这话让古原怎么答?他跟陆长淮都还没发展到那一步。 周舒宴无奈地递给小疯子一双筷子:“你快闭嘴吃饭吧,我谢谢你。” 杜梨笑得不行,她难得看到古原脸上的表情如此精彩,跟小疯子说:“你别把我们好孩子带坏了啊,你原哥头回谈恋爱。” 小疯子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想当年我刚跟周舒宴谈恋爱的时候也正经挺单纯呢。” 想到那时候故作成熟追人的小学弟,古原也笑了:“单纯?上次是谁要传授我一往无前、视死如归的?” “那我没招儿了呀,周舒宴多难追呢。” 小疯子笑着看了看身边的人,又抬起头来问古原:“哎,那你后来怎么追的?” 古原喝了口水,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也没追,没用我追。” …… 陆长淮这段时间总在刨地,那片野草地都快被他刨完了。 内存卡没找着,手臂的肌肉线条倒是练得挺好。 从唐家回来之后他基本没怎么出过门,每天的生活极其规律。 早上起床喝咖啡、遛狗,回来收拾收拾屋子、浇浇阳台那几盆花,中午吃过饭,下午就是刨地。刨累了回书房写会儿字,出来接着刨。时间久了,大司马都快明白他在找东西了,每天都跟在他屁股后面一块儿刨,一人一狗倒是挺和谐。 晚上他总在古原院儿里坐着,大冬天的也不嫌冷。胡缨、周年他们碰上好几回,都想跟他聊聊,也都不知道该怎么聊。 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解三秋只得出马。 有天下午,他专程去找陆长淮。坐那儿不过五分钟的功夫,事儿都还没说他先打了八个哈欠。 陆长淮笑着问:“你至不至于的?困就回去睡,我真没事儿。” 解三秋起身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回来端着咖啡站到窗前,指指桌上花瓶里已经干透的栀子果:“真没事儿我把这个给你换了?” 陆长淮淡淡地说:“你不觉得干花也挺好看的吗?” “好看,行”,解三秋点点头,“那我问问你,这屋里有能动的东西吗?现在宁愿自己收拾都不让阿姨过来,你累不累?” “不累。” “你不累,但是我挺累的哥”,解三秋仰头灌下那杯咖啡,坐到沙发上,“我昨天被胡缨叫去开了一下午会,晚上调一晚上酒,上午眯了一会儿就又来你这儿了,你能不能救救你弟弟?” 陆长淮略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解三秋捏捏眉心说:“你出去走走行吗?你再在屋里这么待下去胡缨要把我折磨死了。昨天开会主题就一个——如何让我们亲爱的陆老板走出避世森林?你知道胡缨最后想出了什么招儿吗?” “什么?” “她都想把那个司机的儿子弄来了,就为了搅和搅和你,让你有点儿事儿干。” 陆长淮笑了一声。解三秋说的司机是他爸妈出事前原本雇的那个司机。那天临时要下山,原来的司机没空,他们不得已才叫了导游的丈夫。 整车人出事的同一天,那位没空的司机也出了意外,突发脑溢血成了半瘫。 事后,他那脑回路清奇的儿子认为,当天他父亲原本应该去接陆爸陆妈的,而且在这之前他们已经口头上约定好了下山的时间和价格,所以他们之间就应该算雇佣关系,他父亲就应该算工伤,陆长淮理应替他爸妈赔偿。 哪怕这些所谓的“应该”他说得理不直气也不壮,他还是挺着脖子来找陆长淮闹过好几回。陆长淮根本没搭理他,直接就让保安撵走了。不过他倒是特别锲而不舍,隔一段时间就来上一趟,也不知道图什么。 上回民宿出事,胡缨还问过陆长淮会不会是那个司机的儿子干的?陆长淮当时没有犹豫就说不会,因为他很明显就是图钱,图钱的话没有必要弄坏东西再高价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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