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疑惑:“麝香狼?” “麝香狼...”颜言的声音意外地从角落传来,低声喃喃道,“他们果然...把未完成的试验品都放了进来...” 云落倏地转身,不知何时颜言已从深处的山洞悄声走了出来。而弥隅...弥隅此时就靠在洞口附近的石壁,不过咫尺! 如果他听到了颜言的声音,那岂不是——! 他又向另一边偏头看去,弥隅刚刚停留过的地方,此时已空空如也。 颜言指指稍远一些的角落。那里隐约被月光照亮,似乎能看到弥隅的影子,墨色的深瞳反出一丁点的光,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这边。 云落抽抽鼻子,弥隅的信息素淡了许多,颜言看上去也比刚刚稳定一些。他暂时放下心来,示意颜言说完讲了一半的话: “‘麝香狼’和之前那头巨虎,应该都是基因工程中未完成的实验品。他们尝试将优质Omega和Alpha的基因与狼的进行合成,这些狼就可能拥有影响人类敏感期的能力。如果被他们咬伤或着抓伤,就...” 云落恍然道:“所以弥隅受到影响更大,是因为他被狼伤得更重?”颜言点点头。 但颜言并未被麝香狼所伤。所以他的发情期提前,完全又是因为与弥隅之间“99%的匹配度”作祟——那么是不是取得了Alpha抑制剂,解决了弥隅的问题,颜言自然就会跟着好转? “云落少校,请在十秒内做出选择。” 机械声又响,仿佛洞穿他的内心,打乱他原本尚有条理的思绪:“倒计时前,需对您进行最后提醒:颜言医生发情期发作原因目前尚不明,二位的敏感期之间是否存在关联,也未可知。因此解除一方危机,并不能确保另一人百分百安全,需在此提前进行免责说明。” 到嘴边的选择在机械音落下的那一瞬再次被他吞回到肚子里。 颜言的声音带着些才哭过的沙哑,开了口劝他:“云落,我可以坚持到结束。你知道该怎么选择的,对吧?” 他当然知道。无论何时做决策都应该抛开个人情感和立场,集体利益最大化才是摆脱困境的前提。这个时候,他们是需要彼此信任的团队。 这一点云落在过去的许多年里一直做得很好。他从未做出过错误决策,无论大小规模的演习抑或实战,他永远都是最受信赖的那一个leader。 只是同时面对着颜言和弥隅两个人的时候,他的心乱了。颜言在急切地劝,弥隅却死死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他一下子读不懂弥隅的那双眼睛,似乎在责备他用掉了Beta抑制剂,那是他率先背叛了这个三人团队的证据。 云落的内心承受着被审判的煎熬,来自弥隅的、自己的、颜言的,像被架上火炉反反复复地烤。 冷漠的女声再次响彻在空气里,寻不到踪迹却字字铿锵地报出倒计时:“十、九...” 云落的目光闪烁在山洞两侧的Alpha和Omega之间。弥隅的眼神让他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像看穿了他此时自私的心思,冷笑着讥讽“果然如此”,却又在一瞬闪过了类似失望的零碎情绪。 云落没在他的脸上见过那样落寞的神情。想再确认时,弥隅却换回一张淡漠的脸,看似云淡风轻,其实涌动的是与他八字不合的痛恨。 云落不敢再直视,只能不停将已经发白的拳头捏得更紧。掌心被指甲刺得更痛,直到有红色液体渗入甲缝。 “三——” “二——” “一——” “Omega。”倒计时的末尾,他艰难地从齿间挤出一句话来,“请给我Omega的抑制剂,麻烦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久在下一章。 弥隅:我,一个优质的F区Alpha难民。
第62章 恨亦欲其生 “云落!”颜言仍在他身后焦急地唤,但机械音早已确认过需求收声,做出的决定已没有变更的余地。 有无人机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带着云落需要的东西缓缓靠近。他伸手,接下空降的抑制剂,转过身却发现身后只剩了一人。刚刚弥隅靠着的那块地方,此时空空如也。 云落走到颜言身边,替他打入那支抑制剂。不等被问起,颜言指指距离更远的那一个洞腔:“他去了那里面。你不该...这样选的。” 云落将废弃的针头随手丢远,沉下声音嘱咐道:“你去另一个洞腔待着。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这话听似赴死前悲壮的遗言。颜言徒生恐惧,伸手拉紧云落的裤腿:“你和我一起待在这边,你不能过去!” 几秒钟沉默的犹豫,云落压低了声音,却肯定地说:“我得过去,我不能让弥隅一个人待在那边。” 刚刚机械音也说过了,他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你不能去。”颜言斩钉截铁地拒绝,“他发起疯来,你制服不了。” “不会的,”云落安抚道,“那支抑制剂的作用还没完全消失,他的信息素还没办法影响我的。” 那支抑制剂的作用就算再强,也早在弥隅的信息素注入腺体的时刻变得一无是处。 他迫不得已才撒谎,不是故意要欺骗颜言。 “云落。”见他下定决心,颜言知云落倔起来任谁都拦不住,语气反而平静下来,“其实你也没把握。” 弥隅刚刚的力气几乎是平时的两倍,如果再遇上一次,不说把握,他只会必输无疑。 “嗯。”他轻声应下,“我会尽力试试。你就待在这边,不要轻举妄动。” 颜言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这一路弥隅也算救过他多次,即便只是出于医生的本能,他也不该在此时放人于不顾。 但如果同云落的安全摆在一起,要他只能二中选其一,这样的选择又根本不难做。 他知道这话不该在此时说,却还是想为了拦住云落做最后努力:“云落,你不用对弥隅负责。说到底,他不过只是一个空降来的F区...” 曾互看不顺眼,却也不妨碍偶然的惺惺相惜。令人惊讶、令人害怕,更令人不会在此时弃弥隅于不顾。 恨亦欲其生,更何况那算不上是恨。 “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云落打断他的话,反问回去,“但是颜言,如果那边的人不是弥隅,而是安歌,你还会这样说吗?” 颜言如被一道闪电击中,一下愣在原地。 他无法反驳,尽管这样的类比从云落口中说出来,实在太怪异。 “我带你到另一边去,”云落没再多说,把手电塞到颜言手里,打横抱起Omega,“你在里面开着它,不会黑。累了就睡一觉,很快就会再天亮。” 颜言依旧无法认同他说的话,在怀里轻轻地挣扎。脸上的潮红来不及退,此时又因激动的情绪,气息粗重。 一副极易勾人遐思的模样。 可比起心跳加速,此时令云落更不安的,是他竟然心如止水。这样的Omega落在眼底,他却除了担忧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喂,里面很黑,帮我照下路啊,”他颠颠怀里的人,轻声嘱咐道,“等恢复了力气,如果觉察到哪里不对,什么都不要想,就只管跑。往哪里跑都好,只要离我远一些。” “我不跑。” “所有遇到过的东西都是冲我来的,只要离我远一些,就不会有危险。”颜言还要张口反驳,被他打断,“听话。你不要出事,安全出去,等安歌回来。” 那个名字被提及,颜言安静下来。 云落将颜言放在一块还算平整光滑的石头上,正要脱下身上的外套留下,却想起那原本是属于弥隅的东西,于是手又顿住。 他就这样转身,最终消失在那一束手电光的尽头。他听到身后颜言又轻声叫他的名字,却终究是留他不住。 另一边的洞腔里,果然再次溢满了浓烈的焚香味。临走进去前,云落又看了一次头顶的倒计时。 距离弥隅上次发作已经过去了三个半小时,几乎和机械音所提供的情报丝毫不差。 如果他推测得不错,再几个小时后,天就又会亮了。 他的手在腿侧的短刀柄上握了握,向外抽了一半,最后还是塞了回去。 没向内走上几步,有人以迅捷的速度扑了过来。弥隅的五指几乎嵌进云落的手腕,一用力,将他甩在洞腔的角落。 弥隅骑到他身上掐他的脖子,瞳孔没再变成吓人的深红色,却和发了疯没差:“云落,你他妈的还有没有良心!你自己想我这一路有没有害过你!” 云落的后背着地,痛感却不明显。他轻微动了动,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垫在了身下——是他自己的军装外套,被弥隅换过去的那件。 自从到了这里,弥隅确实没对他和颜言做过任何有所图谋的举动。相反,袭击他们的白虎命丧弥隅之手,守在洞口的那两只野狼也是弥隅提前抵达击毙。 甚至于,面对狼群的围剿,扑至他身前替他挡下一击。 还把完好的外套换给他,理由仅仅是这样“不容易受风感染”。 是他在情况不明时因无端的猜忌自行注射了Beta抑制剂,在需要决策的关键时刻被个人感情所左右,做出了并不理智的决定。 是他一步一步把弥隅亲手推到了如今这样的险境里,又见死不救。 他试着抽出手腕,奈何弥隅的力气又大了些。暴躁的易感期,再加上本就处于爆发边缘的愤怒情绪,如今就算两个自己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云落终于抬头。洞腔里十分昏暗,那支抑制剂带来的副作用也尚未完全消除,视野依旧模糊,他看不清弥隅的脸,因此有了些自欺欺人的轻松。 于是他不再尝试抽出手,强忍着痛楚,对面前的人说:“如果你死了,我用我的命给你赔罪。对不起,颜言是意外被卷到这件事里面的,我必须保证他万无一失。我...没别的选择。” “我死了,我们之间存在的连接也不会让你独活。现在这样表决心,哄我?”弥隅冷笑一声,将他的双手叠在一起置于头顶,转而又钳他的下巴,“给情敌护好了心上人,再同我‘殉情’?云少校,真是了不起。” 云落无暇去咬文嚼字地计较“殉情”这样的措辞是否合适。他在一片昏暗中艰难地辨认,十分肯定弥隅的瞳孔已不见一丁点红色。 他好了吗?易感期结束了? 没有的。弥隅说话间喷洒在他的脸上,依旧烫得惊人。 那怎么回事?弥隅的瞳色正常,说明此时至少神志尚存。如果一切都是清醒状态下做出的行为,为什么还会...云落被死死困住动弹不得,弥隅越靠越近,直到温热的鼻息盖上他的眼睑。 没错了。他在一片迷蒙里终于看清,弥隅的眼睛里闪烁着报复的快感——不是受本能操纵的不可控行为,而是在意识十分清晰的情况下,有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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