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时予起身收拾快餐盒,时柔却坚持要自己来。 他拗不过,只能任由她去。 “以后别再把我当孩子了。”时柔说,“也别把我当玻璃似的护着,我自己能行。” 时予笑了:“才换心脏多长时间,嚣张起来了?” 时柔瞪他:“难不成你要一辈子把我当小孩?” 时予笑着轻揉她的黑发。 “在哥哥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孩。” 温柔的话语温暖胸腔,这是他们父母去世后为数不多的温暖。 时柔抿着唇,忍住泪意拂去时予手掌。 “现在心脏换了,我身体也好了。我不管你,你也别管我,你只管过好你的。” “看你这话说的。”时予戏虐道,“换了心脏你就不是我妹妹了?” 时柔瞬间噎住。 过了好一会儿,她气势变弱。 “哥,我不想再拖累你了。” “胡思乱想什么。”时予道,“你哪儿拖累我了?” “我……!”时柔咬了咬唇,“你会变成现在这样,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我,我知道。我也知道这些事谁也怨不得谁,就算我自责也没用。” “我只想你能过正常的生活,做想做的事,选想选的人。别人怎么看你、误解你,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一边。这不仅仅是因为你是我哥,还因为我明白你。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个人,很多事情谁都不想发生,但是我们没有办法。” “你和他们的事我听飞沉哥说了,网上的事我不信,我只信你。” “所以。”时柔坚定的看着时予,“哥,别有顾虑。” “不是。”时予哭笑不得,“你怎么想我的?我顾虑什么?” 时柔一脸严肃:“别管我怎么想你,你就说,你在考虑他们的时候是不是只考虑到现实,从不考虑感情。” 时予要笑不笑的薄唇顿时僵住了。 见此,时柔深深叹气。 “哥,我明白你这些年被生活折磨的不成样子。可是感情是无法用利弊衡量的,你不能用你的思维去思考感情。” “别压抑自己的感情,更别委屈自己。不管你和他们之间发生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有欠就还,有恩就收,一码归一码。” 时予再次哭笑不得:“你现在都能给我讲道理了。” “啧,我认真的。”时柔不耐烦道。 “我知道。”时予叹气,“我明白,我都明白。我的事我自己会想,你别操心,刚刚董医生的话你忘了?” “还不是因为你让人看着着急,你要是干脆些我还用操这个心?”时柔道。 “是是是。”时予附和道,“小的都听大人的,行吗?” 时柔哼了一声。 闲聊结束没多久,节目组来人接了。 时予盯着窗外移动的景色沉思,脑中不停回荡沐飞沉和时柔所说的话。 夜灯闪烁,移动的树叶忽明忽暗,越往市区外走,景色越是荒凉。 马路上空空荡荡,没有路灯照耀的路段黯淡无光。 马路外野草遍地,郁郁葱葱,连水泥地边缝也不放过。 白日经过这段路只觉得市区外的景色自由而宁静,却不知在没有灯光的夜晚时是这幅景象。 比起最初参加恋综,他的心境变化太大,许多人与事也变得天差地别。 或许是这些日子经历的事情太多,也或许是他早就对情爱无感。 即便沐飞沉和时柔对他说了这么多,即便现在他和几个前任之间都没了芥蒂,他心中依旧没有多大感觉。 恋爱需要冲动,在一起更需要冲动。 可他早已失去这份冲动。 到达心动小屋的车库已经晚上九点,时予把手机关机交给节目组,然后才下车往心动小屋走去。 不过仅仅一天的时间,再看这栋漂亮的小别墅竟然觉得有点陌生。 说到底在这住不过才一个月的时间,又能有多少感情。 更何况在这里不愉快多过愉快。 下车后节目组的人没有跟着,时予一个人往里走。 走到别墅大门前的凉亭时,看到一道身影坐在摇椅上,那人手中还有零星火光。 席淮捏着烟抬头,屋里的灯光从窗户射出,照在他丧而冷漠的脸上。 时予心脏停顿半秒。 那年他们第一次交谈席淮也是这个样子。 冷漠,沧桑,却又不可一世。 席淮身上的痞气与成熟完美融合到一起,形成别人无法模仿的气质。 两人对视的那一瞬间,他看到席淮眼中的炽热与隐忍。 时予顿时有种想要冲上去抱住席淮的冲动。 他想起之前两人时常因席淮的工作无法见面,一见面不是他去抱住席淮,就是席淮冲过来狠狠索要。 现在席淮自由了,他们却不是从前了。 忽然间,胸腔里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憋屈,直逼眼眶。 这些年的隐忍和委屈似膨胀到极致的气球,只因一根极细的绣花针瞬间爆开。 滚烫的眼泪猝不及防落下,惊了自己也惊了席淮。 时予慌忙擦泪却越擦越多,席淮扔了烟头急忙过来,想从口袋掏出纸巾但又没带。 席淮手忙脚乱的用手替时予擦泪,满脑不知所措,又被时予崩溃大哭的模样刺得心在滴血。 他下意识伸出手,想将时予拥入怀中。 手伸到一半,硬生生顿在空中。 他们无法相拥。 无论是此时的身份还是立场,亦或者他们之间自身的问题,席淮都无法将这个人拥入怀中。 丧丧的桃花眼微微敛下,席淮攥紧拳头收回手。 无法预料的情绪导致现场气氛尴尬,但时予觉得更尴尬的是一会儿进屋怎么办。 难道要被他们看见自己一回来就哭得眼眶通红? 不知道的还以为时柔出事了。 时予拜托席淮帮忙拿纸巾出来,平复情绪,又揉了揉眼睛确定好些了才问道。 “看得出来吗?” 席淮低头仔细看了看,“还行,不仔细看看不出。” “好,谢谢。”时予收拾地上一团团皱褶的纸巾。 席淮盯着灰暗中时予的背影,缓声道。 “为什么哭,小柔检查结果不好么?” 时予囧了,果然让人误会了。 “没,小柔身体恢复的不错,再观察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时予说,“但是小柔看到我们的事,多少被影响了。” 席淮皱眉:“网上的舆论?” “嗯。”时予点头。 闻言,席淮低头沉思,脸色凝重。 看这模样时予就知道席淮心里又在打主意了,连忙道。 “这事我已经跟小柔聊过了,她心里有数。节目也快结束了,最好什么都别做,过一段时间热度就会下来。” 席淮抬头看他:“那不管了?” “嗯,有红姐在,她会处理。”时予说,“不过你的舆论应该要公关一下,不然以后接不了戏怎么办?” 席淮很惊讶时予怎么还在说这种话。 “你觉得我说不拍戏是假话?” 时予顿了一下,刚想解释,有人大喊打断他的话。 “席淮!你过来一下!” 陆尚行从大门走出,过来后看见时予,惊讶道。 “予哥,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时予只好收回喉间的话,转而道。 “刚回来,还没进去。” “哦。”陆尚行警惕地看了席淮一眼,然后抓着时予手臂往里拖,“你也过来,橙子有话要说。” 三人一前一后进去,就看见大厅里除了他们以外所有人都齐了。 见陆尚行拖着时予进来,厅里的人都有些惊讶。 “什么时候回来的?”余岭说。 “刚刚。”时予靠前看了看,但没看出几人凑到一起有什么端倪。 温止以为时予看桌子是想喝水,马上起身倒了杯水给他。 有人倒水时予就顺手接了,没多想。 一直看着时予的姜沉星紧紧盯着那杯水,暗中掐了掐手指。 一行人各怀心事的坐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即便一个月相处下来他们八人已经很熟悉了,但到这种时刻谁也无法自在。 傅怀橙轻咳一声,七双眼睛顿时看了过去。 他微笑道:“我把大家聚在这里是想说几句心里话。”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们大家在这里相遇,相识,相知,有过很多矛盾、冲突。但我觉得我们几个可以称之为朋友……” 说到这,傅怀橙拖长了尾音扫视众人一圈。 时予马上笑了。 他一笑,其他人也跟着笑。 大家心照不宣的看着曾经敌视的对象。 席淮双手放在脖子后颈,慵懒往后躺。 “不把我当朋友也行,我无所谓。” 时予快速暗中拍了席淮膝盖一巴掌,席淮眼皮子抬都不抬,还是那态度。 但大伙对此没什么反应,显然已经习惯他的臭脾性。 傅怀橙又道:“在这里我们首先是恋综嘉宾,然后才是朋友。但是明天之后,我们的关系就只剩朋友了。” 最后一句话狠狠敲打他们的心。 姜沉星眉头微皱。 温止微笑。 陆尚行面无表情。 余岭低着头。 霍思淼抿着唇。 席淮还是慵懒的躺着,脸上没有波澜。 时予顿时明白傅怀橙召集他们的用意,然后又听傅怀橙道。 “明天的我们都是竞争对手、情敌,我知道这么说有些任性,但我还是想保持大家的友谊。” “无论情场上如何厮杀,能认识你们我很高兴。节目结束拿回手机后我再建一个群,我会邀请每一个人,愿意继续交朋友的进群,不愿意的也无需多说,拒绝我就好。你们觉得如何?” 时予很想说好,可这八人之中最没立场说这话的就是他。 无论是他必然亏欠几个人的事,还是当初他们帮助小柔的事,无论他现在多真诚都只会显得他唯利是图。 可他是真的感谢这几人,也有点想要和他们做朋友。 他知道这是奢望,不敢吭声,只能紧张的看着他们。 “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陆尚行啧了一声,“这不是废话吗,当然进啊。” 温止微笑道:“你把我们想的太冷漠了。” “就是。”余岭说,“有矛盾的又不是我们红方,不合是几个蓝方,跟我们什么关系。就算他们不肯进,我们几个红方肯定要拉群的。” 姜沉星淡淡道:“八个人219个群?” 乍一听时予都没反应过来姜沉星说的什么梗,还是席淮掐着手指算数说了句“你算数真快啊”才明白。 “我靠。”时予笑了,“八个人可以拉219个群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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