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迟尧疼得酒醒大半,手抖着被袁白竹双手碰到嘴边呼气。 凉风痒嗖嗖的,疼痛被压下去,就这么慢慢吹了会儿 ,对方的唇似乎碰到了他的指尖,温热地摩挲。 迟尧迷茫地眨眨眼,有一瞬间几乎分不清此时垂头与他温存的人是陆鸣还是别的谁。 不自觉抬手抚了抚那人的头顶,毛茸茸的,像陆鸣总蹭到颈窝的手感。 陆鸣找到Nico酒吧内场时看见的就睡这幅刺眼的画面。 陌生男人捧起迟尧的手亲吻,迟尧默许地轻抚对方的脑袋,神情迷离、脸色酡红,衣领解开两颗,像是刚亲热完。 陆鸣双眼瞬间变得通红,怒火滔天而起。他紧紧地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之中却浑然不觉。 仿佛钝刀割肉、如鲠在喉,阵痛几乎要把他的心撕裂。 这个男人凭什么?凭什么以如此亲昵的姿态留在迟尧身边? 他大步走过去,一把将那个陌生男人推开,然后紧紧地抓住迟尧的手臂,“你这是什么意思?” 迟尧被陆鸣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陆鸣的脸一半藏匿在阴影中,一半在闪烁的霓虹灯下,冷凝得可怕,唯有眼眸仿佛燃烧着熊熊怒火。 心中一紧,迟尧昏昏沉沉的大脑缓慢运转起来,滚了滚干涩的喉结,莫名的心虚让他敛合眉眼,避开视线。 “看着我!”陆鸣低吼。 腕骨传来隐约疼痛,陆鸣捏着他手腕的指节都泛白,迟尧都怀疑自己手要断了。 “你放开我!”迟尧试图挣脱陆鸣的手,但陆鸣却紧紧地抓住他,不让他离开。 “你为什么这样做?”陆鸣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失望,“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迟尧看着陆鸣,心中一片混乱。 霎时间他想过很多,或许将错就错,趁此机会提分手,这是最轻松好办的。 可真的要这样仓促荒唐的结束吗? 迟尧犹豫了。 陆鸣把他整个人压进了卡座沙发里,捏起他下巴掰过去强迫对视。 那双凤眼眯成狭长的柳叶形状,漆黑幽暗的眼底映不出任何东西,威压铺天盖地,迟尧心颤地厉害。“我没有背叛你。”迟尧下意识选择了解释,甚至有些结巴,“我、我跟袁白竹刚认识不到一个小时。” “刚认识不到一个小时?”陆鸣冷笑一声,几乎要捏碎他的下颌,“刚认识就可以让他亲你的手吗?这么轻贱?” 陆鸣的话像针一样刺入迟尧的心中,细密沉重的疼,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伍子胥上前想把陆鸣拉开,却被挥开,袁白竹也焦急地站到旁边想解释什么,刚开了个头,被陆鸣一拳撂倒。 酒瓶酒杯在争斗中被扫落一地,噼里啪啦的声响吸引周围视线,红眼上头的陆鸣最后是被两三个安保人员架着拉开,不服气地还在挣扎。 迟尧冲他喊:“够了!陆鸣,你还要闹多久闹多大?!” 旁边被揍得不轻的袁白竹也被保安扶起来,嘴角破口流血,眼眶淤青,看起来好不凄惨。 迟尧愧疚地递过去一方手帕,回头却发现被架在一旁的陆鸣哭了。 这是迟尧第一次见陆鸣掉眼泪,眼眸漾起涟漪,无声无息的,一颗颗顺下巴滴在地上,溅起微小水花。 “迟尧,你说你爱我,都是骗人的。” 作者有话说: 小狗落泪。
第2章 笼中鸟 迟尧呼吸一滞,隔空望着陆鸣波光粼粼的眼睛,有一瞬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他不自觉上前伸手拂去陆鸣脸颊的泪渍,指尖尚未碰到,被陆鸣偏头躲开。 手僵在半空,迟尧眼帘颤了颤,余光瞥见陆鸣的眼泪掉得愈发厉害,一颗颗晶莹剔透、反射灼眼冷光,从脸颊滑到下巴,悬晃着坠落。 喉咙像是被胶水堵住,迟尧再说不出重话,他叫那三四个保安松手,想把陆鸣牵出来。 陆鸣撇开他的手不让牵,抹了把脸,自顾自往外面走。 方才打架碎了一地玻璃渣,他不走清扫干净的路,脚步每一次落下都发出一阵玻璃渣碎裂的清脆杂乱声响,仿佛灵魂中某种东西生出裂隙。 迟尧往前跟了几步,劝道:“别踩到碎玻璃,万一伤了怎么办?” 陆鸣充耳不闻,似乎还在气头上闷声一个劲往外走。 可当迟尧被伍子胥叫住,陆鸣又像是听觉灵敏的野兽收到信号,瞬间警惕回头,冷冰冰地盯着他,仿佛他要是真的应了伍子胥就要被怒火中烧的野兽撕咬吃进肚子里。 可幽芒闪动的眼底深处,迟尧分明看到了掩藏在冰冷凶狠下的一颗颤抖胆怯的心。 陆鸣怕他真的答应伍子胥留下来不管他了,害怕他真的不喜欢他。 迟尧心软了,至少在这短暂的一刹。 他暂时抛去那些分手的念头,也不去想之后会怎样。 没应伍子胥的邀约,迟尧上前两步牵住陆鸣冰凉的手,微微回头。 “我先带他回家,你们玩得尽兴,花销都记我账上。” 这话既是说给伍子胥听的,也是说给陆鸣听的,算作安抚。 闻言陆鸣默默收紧了与他相握的手,力道有些大,捏得他生疼,但迟尧忍下来了。 直至迟尧和陆鸣的背影消失在出口,伍子胥脸色黑得滴墨,猛地一掌拍桌。 盯着袁白竹的脸,他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两句,“这点本事都没有,亏你这张漂亮脸蛋,连人也留不住!”说到最后他也不知道是在骂袁白竹还是在骂自己。 - 陆鸣有时候很好哄,比如现在,迟尧呷昵地凑近,像平日里亲近时一样低语,“我还是第一次看小鹿掉眼泪。” 陆鸣眼仁便转过来盯着他,吸了吸鼻子,默默跟迟尧上车。 几乎封闭的车内,冷冽又热气的玫瑰花香愈发清晰,陆鸣每一次呼吸都牵动心脏抽痛,那些竭力压下的情绪重新泛起波澜。 祁青聿今晚说的那些事,原本他是半个字都不信的。 但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巴掌—— 私家侦探加急调查出来的信息跟祁青聿的说辞没一点都对得上。 原来早在他们第一次出去参赛时,迟尧就已经背着他跟祁青聿见面了。 迟尧像是祁青聿的完美作品,长发是为了祁青聿而留,耳洞也是为了迎合祁青聿,甚至是现如今的性格…… 陆鸣不喜欢所谓“完美作品”的说辞,但他不得不承认,迟尧的人格塑造中祁青聿参与的占比极大,在他错过他的那些年里。 那些怪异之处现在想来倒是清楚,迟尧身上染的湿漉漉的木质香……难怪隐约熟悉,原来是祁青聿的常用香水…… 原来那个恨得他牙痒痒的野男人就是祁青聿…… 迟尧出国出差其实也是跟祁青聿私会,不知如何激烈,连衬衫纽扣都掉了一颗在祁青聿床上。 他永远都会记得今晚祁青聿好整以暇捏着那颗纽扣,似笑非笑揶揄的场景。 呵呵。 陆鸣无声捏紧拳头,屏息良久还是松了气。 吸气的瞬间,玫瑰香气铺天盖地将他包裹,就像被迟尧抱了满怀,抱得骨头都咔咔作响,几乎碎裂。 “我想抱抱你。”陆鸣突然说话,声音还是闷闷的有些沙哑,引得迟尧侧目。 陆鸣敛着眉眼,长睫落下阴影,情绪尽数模糊褪淡。 迟尧没太放在心上,觉得陆鸣开口就算破冰,轻笑着应好。 陆鸣像上次那样枕在他大腿上,没一会儿又坐起来把他搂进怀里亲,毛茸茸的脑袋轻轻磨蹭他颈窝。 许是因为内疚,迟尧对陆鸣这些小动作一一纵容,一路上平静地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直到他们回家。 房门关上的瞬间,迟尧被陆鸣拽住手腕抵在了门上。 完全猝不及防的动作,迟尧踉跄一步,已然错失先机,成了绝对被动的一方。 陆鸣伸手撑在他脸颊边,凤眼冷冷的微微眯起盯着迟尧惊慌的眼睛,好半晌,低低笑开了,另一只手抚了抚自己的眼睛。 “阿尧,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我这双眼睛?” 迟尧存着安抚的心,顺着陆鸣的话往下说“喜欢,很漂亮,很好看”,却不知怎得惹了陆鸣生气。 其实也没有很明显的外在表现,陆鸣只是止住笑,很久都没说话,眸子一瞬不瞬盯着他,没有皱眉也没有抿唇,可迟尧就是知道陆鸣不开心了。 伸手戳戳陆鸣的脸,迟尧疑惑:“说喜欢你又不乐意了。” 说完他又仔仔细细解释了一遍酒吧的事,撇清自己跟袁白竹的关系,抬眼却见陆鸣难看的表情,像在笑又像在哭。 “阿尧,你连我为什么生气也不知道……哈哈哈……”话到一半,陆鸣突然轻笑起来,笑声说不出的讽刺难过。 “阿尧,我好像从来没看透过你,不知道第一次见面你为什么独独在人群里看上了我,不知道你的过去爱过谁,现在又爱谁。” “你现在还爱我吗?不爱了?是不是还想跟我分手?” 迟尧被着一连串问题问懵了,陆鸣怎么像个小姑娘似的,可怜巴巴害怕他要分手。 但他的确想分了,他明白自己迟早会跟陆鸣分手,撒娇只会延缓分手的时间,并不会改变结局。 许是迟尧眼底的犹豫太明显,陆鸣呜了一声像低鸣的小兽。 迟尧被这声音拉回神,感觉下一秒陆鸣就又要掉眼泪了,连忙伸手抚了抚陆鸣的脸,却又见陆鸣顿住,而后缓慢低沉地笑起来。 陆鸣此刻的表情怪异得很,迟尧浑身鸡皮疙瘩都泛起,后来他再想起今天的事才发觉,此时自己心里毛骨悚然的感觉已经是人类在面对危险时的自我提醒和挽救。 但他当时并未有所防备。 陆鸣突然俯身靠近,低声呢喃:“你想跟我分手了……哈哈……为什么?因为祁青聿吗?” 没等迟尧摇头,陆鸣一手撑墙,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的锁骨,指尖由下至上滑动,最后掐紧了迟尧的脖子。 迟尧大惊,陆鸣上手的力道可怕,明显区别于上床时候的调情。 “你……做什么,放……”开我。 代表生命的脉搏在陆鸣手下鼓鼓搏动,他收紧手指,亲眼盯着迟尧逐渐慌乱的眼神,因难受而蹙起的眉峰、红艳艳的开合翕张的唇瓣,像极度缺氧的濒死的一尾鱼。 现在这尾鱼被他捏在手里,不断挣扎甩尾,但力道微弱,他轻易就给按了下去,生死由他。 自己好像有些控制不住,手指不自禁收紧,迟尧的眼神愈发绝望,口唇发白,脸颊却涨红得像一颗熟透了的桃子。 好漂亮的表情,完完全全因为他而红的脸、因为他而开合的唇…… 好美。 迟尧昏沉发懵的脑袋几乎转不起来,但直觉陆鸣现在真的想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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