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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神祗。” “……你是我的神祗姐姐。” “……我是你的神侍啊。” “……我的存在，就只是为了你。” “……从你把我救下来的那一刻，我的命就属于你了。” 歌微觉得后脖子更凉了。 她眼睁睁看着吸血鬼男人执起她的手，就像是一个中世纪的王子单膝跪在地上，优雅地执起了一位公主的手那样—— 场景很诡异。 吸血鬼男人就这么充满沉浸地、陶醉地、表情幸福地把自己的侧脸贴在了歌微的手背上，浑然无视了她手背上烫起的一颗颗丑陋的水泡。 他用嘴唇轻轻地亲吻她，就仿佛在亲吻一块没有瑕疵的美玉。 歌微只觉得画面惊悚又吓人，但她忍下了把手一把抽回来、并且甩对方一个巴掌的冲动。 她的理智上线了。 “……你说你是我的神侍，而我是所谓的‘神祗’？” “……这个所谓的异血者联盟，是你一手创办起来的，你创办的时候，特意把我留在了第一的位置？”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吸血鬼男人充满热切地解释：“因为我爱你，因为我——” “我不是问这个。”歌微冷淡地打断，“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你像是‘供奉一块死者的牌位’那样，把我放在榜单上‘神祗’的位置？” “……这种纪念，通常都是对死人的。难道在你的认知里，我早就死了很多年了？” 这个问题对歌微很重要。 歌微开口。 “……你还说我以前救过你的命？” “……但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为什么我不知道我自己死了，我同样也不记得我救过谁的命？你刚才所说的那些，我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吸血鬼男人更加热切：“我可以帮你恢复你所有的记忆，我可以让你看到一切！……只要你说一声你愿意，我就可以动用我的能力！我会让你看到始终储存在你大脑中的、你却未看清过全貌的一切画面！再久远的数据，我都可以！……” 他像是终于能够在歌微的面前证明自己的价值一样，狂热不已。 歌微冷静地盯了他片刻，最终从唇里吐出三个字。 “……我愿意。” 说句“我愿意”，似乎没有任何成本。 只要这个办法可以让她从吸血鬼男人的口中挖掘出更多的信息—— “砰”得一声，半空传出一声枪响！ 接着，面前的吸血鬼男人呆滞住了表情！ 他依然还是盯着她，但是眼神从迷茫、到惊讶、到不舍，极其复杂…… 汩汩的血流，从他的额头流了下来，就像是拍电影的时候导演浇在演员头顶上的血浆，极其浓稠。 不同的是，眼前的不是血浆。 而是吸血鬼男人的血。 涌下来的血液很快就盖住了他半张脸，让他只剩下了半个鼻子和半个嘴巴。 像是完整的肖像画忽然被人泼上去了半边的油墨，泼得草率又随意。 吸血鬼男人的嘴巴里还在动着。 如果仔细听，偶尔还能从他翕动的唇里听到这么几个字眼。 “……终于……听到……” “……我可以……再久远……都可以……” “……帮你……” 然后，那热切的光就从他的眼中熄灭了下去。 他重重倒下了。 成了一具尸体。 歌微久久无言。 她盯着面前已经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尸体，以及满地的血，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等抬头的时候，她看到门口已经涌进了一批联邦警察。 不少面孔，歌微都在办公大楼里见过。 而为首的那个人，正是樊漪。 刚才那一枪，正是樊漪射出的。 樊漪收了枪，飞快冲过来，把歌微抱住。 直到被樊漪抱住的时候，歌微的痛觉似乎才刚刚回来。 她一吸气，这才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呼吸困难。 身体在发抖，周身被烫得起泡的皮肤泛出刺痛。严重的烫伤会导致皮肤麻木、痛觉消失，甚至连呼吸都已经开始变得难以忍受…… 她在樊漪的怀中，终于发现自己烫伤得很严重。 周遭的人群开始变得喧嚣起来，有许多人来来去去。 “……已经找到了我们失踪的队员！正在发送定位！……” “……立刻派救护车过来！……” “……严重烫伤会导致人体儿茶酚胺和皮质醇增高，有可能会导致休克！我们的队员极可能有生命危险！请尽快让医护人员支援！……” “……一队人留下来清理现场、拍摄影像！注意不要沾染地上的血液，注意不要沾染地上的血液！……那是高阶异血者的血液，很危险！……” “……” 此时，歌微的心里只闪过一个念头。 她好像碰了高阶异血者的血液。 在她的…… 口腔之中。 第404章 第8个身份 樊漪不敢抱太紧。 她每一寸烫伤的肌肤，落在他颤抖的手心里，对他而言都是一种折磨。 樊漪在歌微的耳侧，声音颤抖。 “……没事了。” “……他不能再伤你了。” 歌微喃喃。 “……谢谢。” 还好樊漪及时赶到，救了她一命。 ……虽然那个吸血鬼男人被射杀得不是时候，她还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 但死了，依旧是比没死好。 只是精神系的异能者，远远比她想象得更加脆弱一点。 异血者联盟的首领，排行榜第二的“神侍”。 他之所以凌驾在了其他异血者之上，就在于他的能力很罕见，又很特殊。 能控制他人的大脑和意识，这在对战之中几乎是无敌的。 但一旦被很多人围攻，亦或者是被一枪爆了头，他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精神系能力者，其实是在“强大”与“脆弱”的两个极端之间游走。 歌微感受到周围很多人走来走去，还听到楼下传来救护车与对讲频道的声响。 她躺在樊漪的怀里，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 她好像已经知道，自己的第八个身份了。 * 歌微一醒来，全身都很沉重。 不用想，就知道自己一定是周身都缠绕了绷带。 这些绷带从头裹到了脚，让她显得像一个笨重的木乃伊。 她烧伤得很严重，说不定医务人员们已经给她做了一身全身的仿生合成皮肤了。 想到那个把她泡进大锅里煮的吸血鬼男人……她心里不由骂对方真是变态。 “……你醒了？” 伏在床边休息的樊漪立刻抬起了头，脸上难掩疲惫的神色。 一旁的医护人员一边记录数据，一边开口：“陈舒木，你现在感觉如何？我们来做一组测试，证明一下你的恢复能力吧。” 歌微感觉嗓子有点哑，但还是费力地开口：“……好。” * 测试做完，医务人员制定了新的恢复方案。之后的两天，不断有人在她病床边进进出出。 而樊漪始终陪伴在她的床侧，为她端茶倒水，陪她聊天解闷。偶尔他会出去接一些电话，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儿。 在医院恢复身体是一项很漫长的事儿，每一点细小的恢复都需要消耗很多的睡眠。医生预计，歌微的情况，大概还需要再观察一个月才能出院。 连歌微本人也没想到，那个吸血鬼男人把自己往锅里泡不过就是十几分钟的事儿，但自己竟然要花上一个月的时间修补这具身体。 一个月都躺在床上，让她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废人。 偶尔翻过身，想要去够一下床头柜子上的水杯的时候，都会不小心对上床边正在疲倦小憩的樊漪。 他的眼睛下挂着黑眼圈，神色疲惫，她一翻身过来他就被弄醒了，接着手忙脚乱询问她需要什么。 “……” 不知为什么，感觉像极了老夫老妻。 自己就恍若那种年迈的、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婆婆，需要老伴推着轮椅，伺候着自己去外面看看落日。 和樊漪之间莫名其妙的这种温情感，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医务人员今天又例行给她做了检查，顺便感慨。 “陈舒木，你住院休养的这段时间，樊先生可真的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你啊。” “樊先生的工作很忙，每天趁着你入睡的时候，他才跑到外面吹着冷风处理工作……即便这样，也从来不耽误他白天的时候守着你，这份感情，真是让人羡慕啊。” “就算是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也未必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吧。” 全医院的医务人员都在真心实意地羡慕着歌微。 但歌微现在，却在真心实意地思考：自己沾染了吸血鬼男人的血液，会变成什么样？被异化的程度会更近一步么？ 当时吸血鬼男人把手指强行探入她的口腔，她根本没有多想，只是讨厌这个要煮了她的男人，于是一口咬下。 那强烈的、带着腥味的血液就弥漫了她的整个口腔，一部分滑落进了她的喉咙之中，被吞咽了下去。 “你是在担心么？” 樊漪仿佛是感受到了歌微的情绪，开口。 “放心，你是异血者的事情，暂时还没有任何人知道。” “那个异血者联盟的首领敢这样伤害你……”樊漪的眼眸一垂，“我现在有些后悔让他死得太过轻易了。” 樊漪很快就端掉了整个异血者联盟。 做这些其实就是为了泄私愤，也是为了给歌微报仇。 “还有异血者联盟里的那些操刀手术的人……”樊漪说，“放心，我把他们留下来了，关押在了很严密的地方，只有我的权限才可以见他们。” “我会让他们继续为你做手术，帮你稳定异化的程度。” “所以，你不需要再担心自己的处境了。” 樊漪的声音很难得地泛着一丝温柔，就如同他现在轻轻伸出手，帮歌微整理鬓边一缕头发的样子。 “你什么都不要担心，我会帮你解决好一切。” “你只需要相信我。” 歌微没说话。 她感受到樊漪的手一圈一圈帮自己拆开绷带。 绷带已经到了可以拆除的时间了，医务人员为她的肌肤填上了焕新剂，所有曾经的伤痕都被抚平。 樊漪坐在她的床侧，认认真真帮她拆着脸上的绷带。等拆完了，对着镜子一看，歌微的肌肤看上去似乎要比之前更幼嫩。 这一次，真正像一块无暇的美玉。 “陈舒木小姐，您的绷带都可以完全拆除了，之后没问题的话，只需要继续留在医院观察两日，查看是否有什么后遗症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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