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 叶旻刚想说话,薛霁真拦住他,把那番话复述了一遍。 虽然语气扁平,但内容分毫不差。 顾巍脸上起初还有点笑意,听完之后嘴角都扯平了,看向那小子,幽幽地道:“你还挺会恶人先告状的,想让我给你站边?不好意思,我这人脾气更暴躁,听完之后只想给你来一拳头泄泄气,刚好这有个监控,打完你再去导演那儿告我们三个的状,怎么样?” 那人一看这仨才是一伙儿的,不是开玩笑,立刻溜了! 叶旻又气又想笑,说:“巍子哥你人设崩了。” “崩就崩,有什么要紧的。” 薛霁真无所谓的看了一眼监控:“这监控没开。” 言下之意,大家都别怕崩人设,根本拍不到什么。 “真的吗?”叶旻一秒钟转向看他,“你怎么确定的?”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儿么。” 果然,叶旻不说话了。 他只是个高三生,大学还没上就不说了,对网友们议论的薛霁真的专业难度和院系特性更是所知甚少,连那些专业能做什么都不太清楚,他只知道,薛霁真一定付出了很多的努力…… 一旁的顾巍问:“人家那么说你,你不生气?” 说抱大腿、吸血都已经够难听了,还明里暗里内涵薛霁真用不正当手段讨好星耀高层领导。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好像他躲在人家办公桌下面听到了一样。这话说的,合该他反过来告别人诽谤造谣才对! “我骂他打他反而怕他爽到。” 这种人薛霁真从前也遇到过。 当然了,最开始也气,气多了就知道怎么应对。 叶旻气呼呼的扯着他走:“走吧走吧,离这些人远点。” “无所谓,他再过几天就淘汰了!”顾巍也不在意。 薛霁真扭了扭肩膀,躲开叶旻的长臂。 这两人才想到:哦,其实小薛同学也不是那么安全。 也不知道这次事件后,粉丝会不会被虐到狂灌票,不然的话,薛霁真这样的出镜分量是真的有点危险……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说话间,三个人开了练习室的门,里头果然没人。 训练营里有两个练习场地,一个在宿舍楼附近,有什么重要拍摄也基本集中在那边;一个就在演播大厅地下一层,不过大多数人不爱来负一楼的这个,嫌气闷。叶旻之前也不喜欢,但薛霁真爱来,他也就跟着习惯了这边。 “走一步看一步呗。” 叶旻还想说些什么,但顾巍打断了他:“你真的是星探在路边发现的吗?”他也看过网上的议论,直到现在依然很好奇。 薛霁真摘下帽子和口罩,随手放在一旁的柜子上。 他背着叶旻和顾巍,头顶的通风管道输送的冷风不断灌下,轻透的衣料包裹着瘦韧且骨骼分明的肩背,宽而薄,直到腰部才倏然收紧。 “不然呢?” 他转过身来,随手扯了扯衣领,说道:“我当时在XX奶茶店打工,因为长得好、力气够,当了个临时店长,朝10晚10,比正式的少70%绩效提成,不算补贴,暑期旺季一个月能拿8000块。” 8000块,放在首都的确不算什么。 薛霁真也只是想给自己添块更好的单板。 但巍子哥这样的太子爷,他出门在外逛街随手添置一件新款T恤,差不多就是这个价格了。看到粉丝给薛霁真送了很多玩偶,他托经纪人买了一个回来送人家,不肯收也非要放在一起凑数,说是热热闹闹的好看。 章殷告诉过薛霁真:“这玩意儿小5位数”。 可见,人和人之间,是生来就不在一个起跑线上的。 叶旻家境没有公开、或者说网友暂时还没能扒出来,想必差不到哪儿去,他的消费观念显然也是巍子哥那挂的,不过克制得多。但对于薛霁真打工一个月赚8000块这种事情,他们感到惊讶的同时,却无法共情。 “所以星耀答应给你多少通告费?” 薛霁真拿出章殷送给他的发带,78块一条,弹性好、款式极简、颜色百搭,一根能管好多年。他戴上之后随手调整了一下,露出深刻优越的眉眼,没急着回答,而是想了想:“现在不好说了,如果我和星耀持续僵下去,可能会收不到尾款吧。” 叶旻:…… 顾巍:…… 好吧,薛霁真“美丽废物”、“快乐小狗”、“天真男大”等等人设都可能是假的,唯独打工皇帝这一个,是真的不能再真的! 第7章 三公现场票已经开放申请,彩排也来过两轮。 现在回想唱了几百遍、跳了几百遍的初舞台主题曲,宛如把一元一次和求导放在同一张试卷上让考生答题。 在这之后,能留下来还是离开,都需要一个圆满收场。 所以薛霁真练得忘我,几乎拿出了高三冲刺那年的拼劲! 虽然他来时说过:我就是过来赚个零花钱。 可人心到底是肉长的,甭管付出时是不是心甘情愿、真心实意的,走到这一步,说一点儿也不在乎粉丝、不管不顾支持他的人的想法,绝对是假的。 那毕竟是他们的真心,薛霁真实在辜负不来。 他这段时间经常熬到凌晨3点过后,练习室里都是身强体壮、适应了体能消耗强度的青春期男生,可等在外面的粉丝并没有这种意志和体力,却依然等到练习生们出来,说一声“晚安”才收拾着离开。 少数时候,薛霁真练完之后还能剩点力气。 他挥挥手、哑着嗓子说声拜拜,一群人能激动地蹦起来! “粉丝最傻了。” 顾巍这样评价过,一字不差。 他会买五位数的玩偶送人,也愿意把后援会送的娃娃挂在背包上,被别人蹭脏了还会生气。 家世优渥的太子爷,在那天那事后反过来劝薛霁真: “我觉得你是个很聪明的人,聪明到哪怕从头学习一件未曾接触过的事物,也能展现出非凡的能力。” “你知道gap year吗?就当这一年来得迟一点或者早一点,空出一年的时间,让自己去体会一下不一样的生活。你今年才19岁,哪怕暂时地走错了,再回归你原本的轨道也还来得及,毕竟人生总是有很多种选择。” 巍子哥说得有道理,薛霁真理解,但不完全认同。 他有很多种选择,是因为他总是有无数条退路。哪怕顾巍不学无术、花天酒地、奢靡放肆地过一生,依然有人给他托底。 可薛霁真没有。 在他很小的时候,别的小孩儿还不能控制住自己,以至于在课堂上开小差、玩手指,薛霁真就已经有了跳级的想法:他希望能减轻妈妈的负担,不让她那么操心两个儿子;他希望和哥哥靠得更近,互相帮助;他希望自己早点长大赚钱养家,让妈妈能买漂亮衣服,让哥哥和自己能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如果不是这几万块的尾款卡着…… 算了。 薛霁真想:哪怕是聊得来的朋友,也有观念不合的时候。 * 除了巍子哥像个街溜子似的时不时过来晃悠,孟禾平偶尔会来地下一层看看。 当然了,是单纯的看看,主打一个陪伴。 他和章殷在一组,受到歌曲风格的限制,舞台没有什么特别多的舞蹈编排,是一首还算柔和舒缓的情歌,唱得好增色,唱不好大概就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只有选秀粉会买单,然后绞尽脑汁写小作文夸自家哥哥…… “你不累吗?” 薛霁真停下来慢慢喘气,他从镜子里和孟禾平对视。 “还好吧。” 只是身体上的累而已,这又能算什么呢? 孟禾平鬼使神差地问:“你的条件这么好……” 考去军校不好么? 那薛霁真一定会是个很好的苗子! 当然了,这只是他脑子里下意识的想法。 “条件好?训练营里谁的条件不好?” 星耀耗时一年千挑万选出来的100个年轻人,经过了两轮严格的淘汰,留下的这三十来个,无论单独拎出谁来都是够看的。 孟禾平一噎:…… 他看着薛霁真小口小口地喝水,缓得差不多了才坐着和自己一起聊天,接着,对方随口问道:“你呢,你很少在宿舍说自己的事情,大家不问、你也从没主动提起过。” 这话该怎么答呢?又该从何说起呢? 如果是别人,孟禾平是打着糊弄的主意。 但薛霁真的话,他又不忍心这样敷衍对方…… “我……我是大一的时候入伍了,回来之后也茫然过,总之也是很巧合来这儿选秀。”孟禾平绕来绕去,总算搬出了一个自认为过得去的说法,他不动声色地观察薛霁真的神情,对方看起来是信了。 “噢,这样啊,真好!” 感叹完后,薛霁真又真诚地夸道:“怪不得你的气质不同,板正挺拔,像一棵笔挺的竹子。” 准备继续圆谎的孟禾平:……! 薛霁真一把取下发带,随手拢了拢垂下来的凌乱额发,笑着道:“我之前也参加过空军招飞,卡着17岁的年龄线参加,差点不让报名。一路绿灯,我们学校就我一个过关的,只不过最后卡在成绩上,还挺遗憾的。” 他笑得灿烂,唇线带出好看的弧度,牙齿洁白,虎牙露出一点儿尖尖,显得狡黠可爱。 薛霁真是个还算健谈的人,但他也很少说这么多。 要是也叶旻在这儿,这小子该不开心嚷嚷“凭什么”了。 只是孟禾平听完笑不出来,心情复杂地扯开嘴角。 他知道薛霁真为什么会忽然释放信任,同时也庆幸他真累了,低头擦汗去了,没察觉到自己的一时失态,连忙补充着回道:“是吗,那的确有些遗憾……” * 三公那天,薛霁真的粉丝“斥巨资”来了不少人。 针对“冷藏事件”,星耀始终没有过正面回应,98秒的镜头就像一根刺扎进粉丝的心里,尽管他们尝试过自我和解,也用后续的花絮分量来安慰自己,但不安的情绪已经彻底笼罩了饭圈,他们没办法接受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的薛霁真草草离场。 后台化妆室,叶旻率先完成妆造,拿了架手持到处逛街溜达,为花絮增加物料。 “下面是小薛同学,你好!” 薛霁真闭着眼,只有嘴巴能动:“你好。” “你好冷淡呀,难道是因为今天下雨了?” 趁着化妆师换边,他短暂地睁开眼,对着镜头答道:“因为今天又是一个离别的日子,有点笑不出来。” 拜托,训练营里谁敢把淘汰放到明面上来说啊? 也就薛霁真敢。 他不仅敢,还敢接着台本大胆地猜测排名:“巍子哥那组应该很有竞争力!” 虽然是台本设置的问题,但叶旻还是不太满意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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