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裕答应了,周璇也答应了。 回头康师民又和搭档多年的编剧诉苦:“小薛形象是真的好,那身条模样,啧!我是真喜欢,丹德推荐他的时候我一眼就相中了。他还会骑马射箭,运动也特别好,可为什么这孩子不会演戏呢,一点儿也不会,我是真怕他……” 怕他是个不开窍的木鱼脑袋! 康师民急得嘴上长燎泡,A组朝堂戏氛围跟着紧张起来。 导演不好受,全剧组的人都不会好受到哪儿去。 这几天里,一群大老爷们儿经常是戏里吵完了,戏外还要吵:“说了不让刘老头儿改词,他改舒服了,我呢?他改我也要改,你就说让不让我改吧!”、“都怪老刘开了个坏头,他就是故意的!”、“我是皇帝,我为什么不能改?” B组路过送下午茶的吓一跳:“你们不吃那我拿走了。” “留下留下,老汪的那份给我,他吃不了。” “等等,小朋友的那份呢?他不吃?” 康师民赶紧拦住:“不行,不让他吃!” “不让谁吃?” 一道阴影先照进来,来人这才跨过门槛走进来。 康师民朝他摆摆手:“你小舅子。” 贺思珩先是一愣,看导演脸上除了笑意还有一丝又气又爱的恼怒,就知道副导这事儿办得让他满意,人应该是选得不错,于是笑着问道:“为什么不让人家吃,他做得不好?” 问到这儿了,汪裕最有发言权:“不是做得不好。” “哎……”康师民也跟着叹气。 “他从零开始进步到60分,你是夸他呢还是不夸呢?” 放到当下的普通偶像剧里,60分的演技绰绰够用了,靠着不错的后期搞不好还能出精品。可在《玉门雪》这样的正剧大班底里,60分甚至都不够挤进选角主任的简历箱,要不是乌煊爆了雷,丹德又一而再的诚心推荐,这个坑还轮不到薛霁真来填! 知道这孩子颇有灵气和悟性后,康师民更难受了。 难受的是,时间不够多,为什么薛霁真才来呀? 可如果,他真像向祯他们讨论时说的早出道一年,以薛霁真纯素人的身份去混圈,毫无靠山、毫无根基,那他无论如何也摸不到这么好的机会,连面试地的大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更与《玉门雪》无缘…… 所以,有的时候,演员和角色真得靠缘分! 而薛霁真这张白纸,某种程度上说也是好的,从头开始就正经地学、系统地学,可以少走很多弯路,剧组里也有得是他模仿学习的对象…… 康师民叹了口气:“过些天拍到你俩的戏份就知道了。” 贺思珩点点头:“行。” “你不好奇?” “走了个乌煊,我挺高兴的,再差能有他差?” 信业太子爷,在贺思珩嘴里就是个“差”字! 外面再怎么吹乌煊是年轻小生里的演技担当,他也看不上那副做派。更别提乌煊一个男四号,进组之后一路耀武扬威,还想顶风作案加戏升番。贺思珩也不对他客气,B组开机第一场对手戏就压得信业小太子心态炸裂…… 他这么一说,康师民忽然又对薛霁真有信心了。 “这回应该会好起来!” 信业撤资对《玉门雪》影响不大。 一来,这么大的组、这么好的饼,拍摄时根本不缺投资,拍完后更加不缺招商。信业一走,贺思珩二话不说直接补上资金空缺。所以,他现在既是男一号,也是仅次于蜀湘影视的第二大资方,无论新来了谁,都动摇不了康师民对整个项目的把控。 二来嘛,康师民这人有点迷信:他自己也会算。 定下薛霁真的那晚,康师傅就算过了:这小子,旺! 所以,他才会对本就印象不错的薛霁真一再“容忍”,以一己之力扛住强压,多给人家时间去适应,并因此推迟拍摄。 哎,只不过这点事儿不足为外人道也…… * 进组适应了一周后,伍勖洋和才华哥就得回去了。 “眼看着这学期过半了,咱们的假也是请的够久,那么多课都没上几节,管得再松也得回去应付两下子,不然不好交差。没事儿,忙得差不多了我俩再过来!” 缸子连忙把他俩拦住:“你们索性考完再来吧!” 来来回回的,机票不要钱哪? “有我在这儿,小真保管没事。” 这话其他俩人是相信的,缸子得是加强版的伍勖洋,他挂着脸往片场边上那么一站,搞不清楚状况的场务还以为他是谁的保镖…… 才华哥点点头:“那咱们每天晚上再开会讨论。” 翻着剧本的薛霁真连忙摇头:“我看了排戏单,我后头有很多夜戏的!”这个会也不是非开不可吧,一周来个一次两次就够了,有加急情况就另算嘛。 伍勖洋还是不放心:“你拍你的,我们仨开我们仨的。” 3:1,薛霁真抗议无效。 “好吧。” 当天下午,伍勖洋和才华哥就走了。 薛霁真微微有点难过,但缸子哥还在,他又觉得安心了。脑子里正乱糟糟的想事儿呢,看到周璇进来,薛霁真赶紧坐正了! “周老师,我已经背完了,请您检查!” 周璇点点头,抽了几段台词,薛霁真一一应对。 “不忘词是最基本的,能做到这一点,我该夸你的还是要夸,可你的台词还得继续精进。” “咱们舒舒服服的坐在这儿练习,你当然能说得好了,就跟录音室里录歌一样对不对?可你的歌是不是要搬上舞台?是不是还需要配合唱跳动作或者走位?到了片场,有机器的响动杂音,场上还有各种动线,对手演员的发挥也决定台词导入的时机,到时候你根本没有完全理想的环境来说台词。” “汪老师让你每天早上做早课也是这意思。” “咱们的台词,不是把话说出来这么简单,有词没词,都要有表达力,不只是动嘴,还有你的肢体和眼神。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就将课程压缩一下再分两天教给你,回头你自己也要多琢磨……” 薛霁真连忙点头:“我会的!” 周璇倒不烦他,就害怕这孩子不敢来问。 她心里记着导演的任务,有了责任,有了教导的羁绊,以《玉门雪》这部剧阵容的关注度,将来薛霁真的每一个镜头、每一句台词必将受到观众的审判,好与不好,自己这个做老师的少不了要一起被拉出来。 基于这一点,爱惜羽毛的周璇也万万不会松懈! * 11月中旬,D市下了一场大雨,很冷。 因为D市每年12月初就开始降雪,眼看着这几天温度持续走低,剧组后勤部提前发放了冬季物资:一些必备用具,以及一件长至脚踝的定制羽绒服。 也就是这一天,汪裕和康师民说:“差不多了。” 康师傅都等得心里发毛了:“和我说句实话,老汪。” 汪裕发誓他对薛霁真没有那种“护犊子”的滤镜,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回道:“可以的,真的。” “小薛脑子是很聪明的,这种人学什么都快,我听说他本身考的学校也不错,完全可以理解。说回演戏本身,我上次就跟你说了,他学习进度不错的。有热情、有悟性、有灵气,但凡三者占其二,这条路就顺了,所以你懂我意思了吧?” 康师民悠悠松了一口气:“行,辛苦你和小璇了。” “具体的,就靠你在片场调|教了。” 到底行不行,行到哪个程度,康师民选择相信汪裕和周璇的评价,所以,他终于放话让统筹组给薛霁真排戏了。 多了怕孩子不消化,所以先上一场文戏试试水! 而这场戏的背景时间线要领先于现在A组的拍摄进度:镇北侯李珣领密旨入京,落入夺嫡陷阱,身陷囹圄之际将幼子李稚换出京城。李稚不肯走,一边是旧伤累累的父亲,一边是孱弱倔强的姐姐,他宁可跟着家人共存亡,也不愿意单独活命…… 缸子听了这小子一晚上的唉声叹气,闷声憋笑。 “这么难?要不找汪老师对戏去吧。” 薛霁真摇头:“这场戏,就是他最爱用的‘讲义’,没说100次也有80次了,我倒背如流,脑子里也演练过无数遍。” “那你操心什么?” “我怕我演得像个蠢蛋!” 因为这个阶段的李稚,的确就是个蠢蛋。 父亲越是大义凛然、顾全大局,就越显得他这个儿子天真冲动,像个热血笨蛋! 虽然李稚也有一条成长线,可现阶段还在京城的小侯爷的确惹人烦。而薛霁真要做的,就是要立住形象的同时,尽可能的展现少年天真热血、孝顺重情的那一面,在前期优势不明显的情况下深挖闪光点,发挥出他本身的优势。 可话又说回来,人设特点上有长有短、有明有暗,人物才会立体,而不是一个扁平的流水线套壳儿…… 有前后的反差对比,才能放大最后的人物弧光。 缸子听他说完,静静想了几秒,说道:“我没法在这方面帮你,但我绝对信任你,小真,你也要相信自己能做得到。我记得你第一天和汪裕老师上完课回来,捧着奶茶眼神发亮,说你其实很享受演戏的感觉,我当时想,这就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头。” “有一个好的开头,迈出第一步,后头就好办了!” 薛霁真点点头:“好,我会记住那天的感觉。” * D市影视城也有皇宫和京城,完全够朝堂戏展开。 薛霁真起初还以为A、B两个组隔了十万八千里呢,结果就相隔了半小时不到的车程,那边是个完全就地新建的棚,大到可以囊括影视城里两个区,专门用来做特效拍摄,里头还有一个超级宽阔的跑马场! 汤姐正给他整理呢,看他哼哧哼哧啃完一个苹果,笑着道:“别急,回头你也要去。” “你要是早点留头发就好了!” 薛霁真捏着苹果核一愣:“其实我头发长挺快的。” “嘶……这样的话啊,要不给你戴个帽子?” 汤姐是总管造型的,她脑子里稍稍一想,就从服装库里翻出十几二十顶帽子:带毛儿的分兔毛、貂毛、狐狸毛等等乱七八糟动物毛,不带毛儿的又分不同的料子,除了料子还分样式,分完样式又分场合,在屋里戴的、出行戴的,家常的、社交的、面圣的…… 其实这些配饰都在小侯爷的衣柜里,一套套来的。 如果非要问为什么搁置了,只能说,当初乌煊试装时就不喜欢,觉得不适合他罢了。乌煊有一张长脸,人本来就长得偏成熟挂,他戴帽子没有少年意气风发的味儿,反而像个在衙门点卯的师爷…… 汤姐越想越觉得可行,戴帽子还能完全露出额头眉眼!
230 首页 上一页 35 36 37 38 39 4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