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那我选珩哥。” 薛霁真毫不犹豫地抢答。 “我还没说完呢!”伍勖洋无奈摇头,“你之前明明不是很喜欢他的。”拍《玉门雪》的时候,还隐隐讨厌对方。 这段经历薛霁真本人并没有忘记。 可他关于交际圈的数据库是常常更新的:“可你也说了,那是之前的事情了。人的好都是对比出来的。从前我的确更喜欢和热情的人打交道,觉得可以直来直往地说话,不用拐弯抹角的感觉很好。可后来,我又意识到,人和人之间还是要有些距离。” 这份距离感是十分必要的,甚至是决定性因素。 “和太聪明的人讲话会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让我没有安全感;可面对太过迟钝的人,我也谈不来,难道要我们俩比赛谁更能忍吗?” 薛霁真入行两年多,也在不断地学习适应、筛选。 他比从前学生时代更清晰地意识到: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平时的事情已经那么多,留给交际的时间自然就变少了。 想到这里,薛霁真不得不诚恳地和哥哥坦白:“与其让我去迁就别人,其实我是更享受别人照顾我的,可能因为我比较懒、比较被动,害怕再遭遇背刺,总而言之,我不想再尝试一次那样的经历。而且,他的确是个方方面面都能顾全的人。所以,他其实不应该被拿出来和那些人做比较。” 他是谁?他是贺思珩。 伍勖洋:…… 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人家方方面面地照顾你,为了什么? 薛霁真抱着剧本栽倒在沙发上,他的目光仍然清澈,眼神中甚至十分了然,似乎知道伍勖洋想要说什么,他只用脸颊去贴着哥哥的手掌,腮帮子被托着,声音都含糊了起来:“哥哥,我不是笨蛋,也承认自己有演的成分。他肯定是有些意图的,不管是因为我能赚钱、能扛起文伽的男演员部门,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但无论如何,两人现在就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说我自私也好,说我利用他也行,这样的关系如果不去打破,能保持平衡也是好的。” 伍勖洋摸了摸他的温热的脸颊,问:“你不反感?” “我不反感他这个人,虽然有些事情发觉地有些迟钝,但他既然想维持这样的关系,那我也就没必要去戳破什么。”随着一口气慢慢舒出,薛霁真的胸膛缓缓起伏着,他十分平和地阐述着事实,“珩哥本身就是一位很体贴人的绅士。” 贺思珩甚至没有想过占便宜,从头到尾都规规矩矩。 “可他为你破例太多。”伍勖洋指出。 “嗯……” 也许吧。 说到这里,薛霁真逐渐没声音了。 他今天拍戏透支了太多情绪,精神上的消耗使人分外疲惫,只是躺一小会儿,困顿的感觉立刻就上来了。 伍勖洋也没挪动地方,让弟弟安稳地躺着。 可没过多久,薛霁真的手机又开始震动。 屏幕上跳出新消息的提醒—— 【小真,我后天去C市看你,好么?】 * 《乌夜啼》属于赵益轩的戏份集合起来拍了五天。 最后一天拍杀青戏时,贺思珩到C市了。 这天下着大雨,剧组甚至不需要启动洒水车和高压装置,就能直接借着现场从天而降的雨水拍摄全部戏份。 11月底已经是正儿八经的入冬了。 这个时节下雨,可不像之前秋天缠缠绵绵的雨丝,豆大的雨滴砸下来,人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更别提要说台词、做动作做表情。 贺思珩到场后并没有多声张,他就站在周玖身边。 两人一起盯着监视屏上的画面,一个表情冷静、时不时通过对讲机给出一些场外的指示:比如指挥灯光要做什么细微调整,比如提醒演员的表情要更“明显”一点,因为雨声不仅稀释了声音,雨幕也模糊了他们的表情。 至于另一个,全程神情凝重。 贺思珩看过《乌夜啼》剧本,起初也为薛霁真担心过。 但此时此刻,他凝视着屏幕上的人,心里有种既骄傲又心疼的情绪: 好像很久之前拍《玉门雪》时,薛霁真还是那个连动线都走不明白的新人,懵懂青涩,犯错的时候也仓皇得可爱,一眨眼的功夫,他就长大了,大到在对手戏演员差点跟不上情绪的时候,带动对方一起—— 雨落在凌夙的脸上,他的睫毛湿漉漉的,薄薄的眼皮和眼尾不用化妆也是红红的一片。 赵益轩又惊又急得喊他:“会有办法的。” 可凌夙只是摇头,他用一种可悲又后悔的眼神看向对方。 “你不该来的。” 赵益轩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我担心你!” 好奇心会害死猫,这句话是对的。 此时的赵益轩还不明白他触碰到的是怎么样一个秘密,但凌夙已经通过那简单的一瞥,看到了一些不该出现在提纯反应式里的产物…… 这几秒的沉默,闻涛处理得比较单薄。 或者说,他演绎的沉默和忐忑在周玖看来不够有厚度,经不起细看,尤其是他的目光落点就是薛霁真,在对方的衬托下,越发显得浅薄。 雨还在下,拍摄却要暂时喊停。 吃了这个NG,演员不能休息,为了保持妆造的完整和连贯,周玖甚至要求薛霁真眼眶里的泪水不能掉,要在雨水的效果中展现出泪意,却又能过盛。 贺思珩心中一阵刺痛,余光里却瞥到闻涛一脸难受。 他的难受不是因为演不出导演想要的情绪。 更像是因为连累了薛霁真。 对方的情绪一直卡在临界点,还要反复地淋雨。 “对不起,小真。” 薛霁真只是用那双盛满泪意的眼睛看他,被雨水冲过后格外湿润、艳红到突出的唇瓣微微张开,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开口。 两人好歹一起围读过,也搭档了好些天。 这样的眼神,闻涛还是读得懂:他让自己别在意。 但后续的结果是这场戏拍了整整7条。 周玖起初保了一条,看到闻涛隐隐有开窍的意思了,薛霁真那边情绪也还撑得住,似乎能更进一步,于是又顶着贺思珩在身旁的低气压再追了两条,喊“CUT”之后,闻涛直接跪坐在地,伸出双臂抱住了薛霁真…… 场上其他演职人员有一瞬间的震惊,但也没当回事。 本来么,这是他的杀青戏,情绪爆发可以理解。 但贺思珩看着怎么就不得劲儿。 戴敏和另一个小助理忙着给他们脱掉湿衣服、裹上大毛巾,正当两人头发都擦得乱糟糟的,宣传组的工作人员送来了杀青花束。 闻涛接了,但他转过身又郑重送给了薛霁真。 薛霁真一张小脸被雨水冲得素白,他还愣了一下。 众人只听到闻涛说了一番感谢的话,感谢导演,感谢幕后工作人员,感谢合作演员,最后又转头拥抱了薛霁真:“谢谢小真老师,感谢你包容我。” 片场所有人都在笑,庆祝闻涛顺利杀青。 贺思珩这才绕到人群中把面色疲惫的薛霁真带出来。 “珩哥?” “我来了有一会儿了。” 换了衣服,薛霁真还打了个喷嚏:“你吃了吗?” 贺思珩摇头,说:“戴敏告诉我你晚上没怎么吃,我看到附近也有你之前在港岛爱喝的原记,点了粥预送回酒店。” 薛霁真又打了个小喷嚏:“好,谢谢珩哥。” 但他又下意识地想:这附近哪有什么原记粥?不会是跨城区喊的专送吧? 两人刚要出休息室,闻涛那个很会来事儿的助理恰好赶上他们要走,送来了保温的红糖姜茶,暖手袋,还有特效感冒冲剂:“对不住啊小真老师,多谢你照顾我们闻涛,回头杀青宴大家一定再见!” 戴敏和伍勖洋一个给薛霁真还服装,一个去沟通第二天的排戏情况。 淋了这么久的雨,第二天不休息小半天怕是撑不住。 等到一行人回酒店后,薛霁真果然有点难受。 喝了冲剂,洗了暖烘烘的热水澡,粥也到了。 贺思珩顶着伍勖洋的各种眼神没有离开,可他也忍住了没多问,直到三个人围观薛霁真喝了小半碗粥,又困又累,眼皮沉重,说什么也吃不下了。 “珩哥你也去休息吧。”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两人眼神交汇间,伍勖洋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贺老师先回吧,这里有我看着呢。” 第88章 感谢订阅! 这一晚,伍勖洋不敢离薛霁真太远。 冬天的晚上淋了这么久的雨,全程还就穿那两件单薄的衣服,身体再好的年轻人也不能放松警惕,一杯感冒冲剂能顶得什么用? 后半夜,他轻轻推开套房卧室门,薛霁真果然发烧了。 戴敏早有预料,也没睡太死。 两人忙着给室内通风,烧水的烧水,喂药的喂药。 “有点烫啊……” 戴敏用气声问道:“要请假吗?” “先等等吧。” 又守了两个小时,天朦朦亮的时候,薛霁真咳了起来。 这一咳,仿佛就停不下来。 一阵接一阵的咳嗽,直接把薛霁真睡意咳没了。 他刚想开口,发现喉咙也痛得厉害,好像一夜之间,什么难受的症状都找上来了:头晕头痛,喉咙干痛,胸闷气短,咳得停不下来时甚至还会两眼发黑…… “算了你别说话。” 伍勖洋熟练地处理。 他想起薛霁真小时候也这样:人很健康,很皮实,雪天在外头玩一天的雪也扛得住,可一旦生病就要难受好些天。现在的薛霁真大概就是这种状态,生病不是问题,问题是近期拍摄太消耗,尤其是情绪上的透支不比体力耗空好受…… 天朦朦亮时,还没开工。 剧组群里已经有导演助理给大家发通知,这也是导演起床开始处理一天工作的信号,于是伍勖洋赶紧换了衣服,亲自去周玖那儿请假。 “……如果过后还难受的话就只得去打针。” 描述完薛霁真的病情,伍勖洋就等待导演做决定了。 普通人生病多少要自己扛两天,让病毒看看谁才是身体的主人,不到万不得已也就吃点儿药片对付,没准熬个三五天的就渐渐好了,用不着挂号看病。但薛霁真眼下是耽误不起,他只能选择好得最快的方式。 周玖听了难免有点儿愧疚,他在心里直叹气呢。 其实昨天早就能收工,可是一看闻涛感觉上来了,甚至有点儿开窍了的意思,就想着再拍两镜更好的,那个时候时间的确不早,温度也降下来了,薛霁真进组前是特地为了薄肌做过一点减重准备的,他身体再好,风吹雨打冷风直灌也扛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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