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住黎央的手之后,就没放开过,他甚至想把黎央的手拽进自己的Prada外套口袋。 闻野用的是右手,力气很轻,黎央轻轻一拉就能躲开。 可是,黎央怕伤到他。 闻野的右手情况有点复杂,这几天黎央亲眼见过他的右手有时候会控制不住的颤抖,幅度很小,并且闻野会下意识地捏成拳头背到身后,快速掩盖异样。 闻野的手很好看,白皙修长,却不过分秀气。 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握着鼠标时,青色的筋脉微微凸起,很性感。 如此完美的手,带了点缺憾,让人觉得心疼。 因着这点心疼,闻野毫无障碍地把人牵了一路,直到小区门口才放开。 闻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他只是不想让黎央为难。 掌心仍残留着对方的温度,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第二天,下起了蒙蒙细雨,雨丝冰凉,已经带了寒冬的凛冽。 闻野依旧穿着那件外套,黎央已经看不下去了。 “换一件吧,把这件送去洗一下。” “谁让你只买一件,换了我穿什么。”闻野理直气壮地碎碎念。 黎央指着先前夏宇然送来的一整个衣柜的冬季品牌外套:“这里面随便挑一件。” 闻野看也不看,“不要,我就穿这件。” 闻野总是在一些幼稚的点上犟,黎央觉得他有点可爱。 “行~你穿吧,回头再给你买。”黎央无奈道,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 “真的?不反悔?” “真的,不反悔。” 两个人加起来快六十岁人了,还在玩几岁小朋友“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的无聊游戏。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亦乐乎。 车子上了高速,走到一半黎央才发现是去宣城的路。 “去宣城?” “嗯。” 这些年黎央很少回宣城,莲花小区拆迁后,老邻居们各奔东西。 每年除了回去祭拜父母,偶尔会去看望张叔一家,他很少回来。 宣城变化很大,莲花小区拆迁后,开发了一个公园,旁边建了一个大型游乐场。 车子经过“嗨迪”,那栋楼还在,但是变成了某银行总部,已不见当年灯红酒绿的辉煌。 时间在走,时代在变,更新换代,大浪淘沙,渐渐变成历史中的某一页。 作为承载过两人纠葛起点的“嗨迪”,就这么消失了,黎央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有惋惜,有怀念,也有说不清不到明的遗憾。 驶过繁华的市区,车辆一路向东南郊区驶去。 宣城唯一的山丘脚下,隐着一个别墅区,进入小区后,不到两分钟车子停在一间别墅门口。 别墅大门开着,车子缓缓驶入花园。 下了车,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在大都市待久了,很难呼吸到如此纯净的空气,不仅洗刷了一身的疲惫,连灵魂都被洗涤干净。 花园里有人撑着伞在修剪花枝,听见声音转过身。 闻野和黎央踏出车门,共撑一把伞。 他们两人的个头在伞下有些逼仄,却不妨碍同框画面的美好。 伞是斜的,偏向闻野,黎央一侧的肩膀落了雨,他却好似没有察觉。 苏姐看着突然到来的两人,只想起一句话:爱是一把倾斜的伞。 她放下手中的剪刀,来到两人面前。 “黎央,还记得我吗?”苏姐笑着问他。 黎央微微瞪大眼睛:“苏姐,你怎么在这儿?” “说来话长,进去吧。” 到处湿漉漉的,雨丝不大却密,待久了,裤脚全是水珠。 进了门,苏姐给黎央拿了一双新拖鞋,“新的,穿吧。” “谢谢。” 房子很大,能看到一些玩具散落在各个角落,都是小女孩喜欢的粉色。 “初语呢?”闻野问。 “在楼上画画,我去叫她,她不知道你今天回来。” 闻野这个决定突然,人到了,苏姐才知道。 很快,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有个粉嫩的姑娘从楼梯下来,一路能听见她银铃般的笑声,果真高兴坏了。 “哥哥!”闻初语跑到闻野身边,大眼睛扑扇扑扇,像一只乖顺的布偶猫,等着主人的抚摸。 “嗯。”闻野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发。 “去看画,画,好了。”闻初语拉起闻野的手,让他上楼。 “初语,没看到家里有客人吗?”闻野板起脸。 闻初语这才发现坐在沙发上安静喝茶的黎央,她礼貌地鞠躬:“哥哥好。” 从闻初语出现,黎央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以前常年在医院,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小孩。 闻初语,黎央有印象,是闻野同父异母的妹妹,要是没记错,她今年应该十岁。 但是她的反应和智商,看上去远远低于这个年纪。 闻初语同样在看黎央,她觉得这个哥哥好好看,比温哥哥还好看。 闻野并不常带人回家,吕何来过几次,温知珩倒是经常来。 有时闻野出国开会,碰上闻初语生日,温知珩会带着礼物陪她。 “她是我妹妹,闻初语,我没有女儿。” 这是闻野带黎央来的原因,他不想让黎央带着怀疑和猜忌接受自己的追求。 “你好,初语,我是黎央。” 闻初语虽然对陌生人有戒心,但是哥哥在,她就什么都不怕。 “欢迎光临。”闻初语怯生生地说。 黎央抬眼,正好与闻野对视,两人都笑出了声。 “你妹妹真可爱。” 闻野视线落在闻初语身上,轻轻说:“是可爱。” 第 141章 恍惚间,他把闻初语当成了黎苗 闻初语叫完人,便拘谨地立在一旁不动,她不习惯跟人打交道。 过了会儿,她小声跟闻野说:“哥哥,我想去画画。” “去吧。” 得到哥哥的允许,闻初语又蹬蹬跑上楼。 看着闻初语蹦跳的背影,黎央问:“这些年,是你在抚养她?” 闻野家的情况,以前黎央虽然没有特意问过,但多多少少知道些。 闻野的童年并不幸福,常年被寻花问柳的父亲丢在别墅,母亲又远在美国,父母的爱一个都没得到过。 并且,父母之间的家产之争、抚养权之争,长达多年。 仿佛他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是掣肘对方的筹码。 童年缺少关爱,又常年处在父母家族的利益之争,导致他唯利是图,对亲情冷漠,对感情不负责。 闻野讨厌小孩,尤其是小女孩。 说难听点,有点重男轻女。 大概率,是因为他父亲在外拥有无数私生女,在小时候亲眼见过一些素未谋面上门认亲的女人后,他渐渐对亲情无感甚至是冷漠。 以前他对黎苗总是没好脸色,语气生硬,没个笑脸。 直到相处久了,才渐渐有做哥哥的样子,也是真心把黎苗当妹妹。 他不是温柔型的家长,他是专制冷淡大家长,但出发点是好的。 比如禁止黎苗早恋,为她的餐食营养搭配换过多个阿姨,等等...... 那四年,闻野为他们兄妹做了很多事。 不管他怀有什么目的,当时当下,他是真的为他们好。 没有闻野,黎苗做不成手术。 肾源紧张,他只有半天时间筹钱,即使白菜价卖出莲花小区的房子,房款也不可能那么快到账。 黎苗的重生,离不开闻野。 过去种种,有恩有怨。 若是闻野没找过来,黎央也许会永远忘记他,安心和黎苗过日子。 可是,偏偏他来了。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贵少爷,卑微到尘埃,甚至为了他连命都能豁出去,黎央再无情,也能看到那一颗赤城的真心。 黎央知道,自己的心已经动摇了。 外面依旧细雨绵绵,天色昏暗,别墅内柔和的灯光,软化了闻野锋利的下颌线。 “她三岁那年,闻昌奇就生了要跟钟舒舒离婚的意思。”闻野点了支烟,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那时候,闻昌奇身边有了更年轻的女人,对已经生过孩子的钟舒舒渐渐生厌。 当年她在嗨迪大吵大闹,已经让闻昌奇认清,钟舒舒这种小山坳出来的女人,永远拿不上台面。 若是她生个儿子,还能母凭子贵,偏偏生了个女儿,在闻昌奇眼里一文不值。 有了新人,忘旧人,闻昌奇就生了离婚的念头。 钟舒舒闹过几次,无妨。 后来,她把气撒在闻初语身上,常常打骂她。 闻初语是闻昌奇老来得子,常年沉溺酒色的他,精子质量可想而知的差,所以闻初语比一般孩子发育慢,说话也晚。 这么吵了一年多,闻昌奇还是跟她离了婚,象征性地给了几百万补偿费就打发母女两人走。 领完离婚证,闻昌奇雪上加霜嘲讽了一句:“生了个哑巴,有什么脸跟我闹。” 回来后,钟舒舒气不过,她恨闻初语没用,不像别的孩子聪明伶俐,让她闻夫人的地位不保。 怒气上头,她突然发疯掐住闻初语的脖子。 四岁多的小姑娘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不喜欢她,甚至要伤害她。 她甚至没来得及呼叫,就被钟舒舒掐得嘴唇乌黑、呼吸微弱,窒息长达几分钟。 后来,钟舒舒反应过来,急急忙忙把她送到医院。 可是,由于窒息时间过长,影响到了闻初语的大脑。 本就发育晚的孩子,变成了有智力障碍的残疾儿,钟舒舒照顾了几个月,很快厌烦。 她厚颜无耻的找到苏婷,让她帮忙照顾闻初语几天。 当时“嗨迪”刚被闻野卖掉,苏婷处于失业状态,她喜欢小孩,尤其闻初语长得很漂亮,性格很乖巧。 虽说钟舒舒背刺过她,但苏婷看着浑身都是淤青的闻初语,心生怜悯,勉为其难收下了她。 哪曾想,钟舒舒这一扔,就彻底消失了,苏婷花了很长时间才打听到,她重新傍了个大款去国外定居了。 那年夏末,暴雨惊雷,凌晨一点,闻初语突然高烧浑身抽搐,苏婷一个人害怕得手抖成筛子。 她实在没办法, 最终抱着孩子,找到了闻野。 当时闻野的状态很差,他眼圈发黑,整个人瘦得不成样,下巴的青茬凌乱粗糙。 自闻初语出生,他没见过几次,可以说,她几乎是个陌生人。 可是,闭着眼脸色苍白的闻初语,在某个角度跟黎苗很像。 黎苗刚做完换肾手术时,一张小脸蜡黄蜡黄,秀气的眉毛经常蹙成一团,下巴尖得能戳破皮肤,就跟眼前的闻初语一样。 那时,闻野由于严重的药物依赖症状,精神涣散,不能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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