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黎苗认识,叫赵船,是租住在隔壁房间的租客。 隔壁这间房原先是一对小情侣,前几天退房后,赵船就搬进来了。 黎央跟他碰过两次,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是个游手好闲的社会人士。 当时赵船踩着凳子,正往镜子上安装东西,隐约间,黎苗看见红光闪过。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里面有人。”黎苗迅速低下头,跑回房。 心脏怦怦直跳,黎苗回房后把门锁紧。 她看清楚了,赵船装的东西,好像是偷窥用的摄像头。 黎苗心知撞破了他的犯罪现场。 手心控制不住的发抖,给黎央打电话时牙齿在打颤。 电话刚拨通,赵船就在外面敲门。 “小妹妹,能告诉我你刚刚看见什么了吗?” 黎苗死死捂住嘴巴不敢出声,突然,门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好在,这个房间的门很结实,黎央搬进来后又在里面加了一道横锁。 赵船踢得两腿发麻,也没能推动半分。 他气急败坏地从厨房拿出一把菜刀,哐哐砸在门上。 再结实的锁也抵不住这样的破坏。 随后,发生的事,就是闻野他们开门而入时看到的。 赵船被黎央打得失去意识,从医院那里得到消息,初步诊断为中级脑震荡,加外肋骨骨折。 在警局待了两个小时,有律师来到警局。 “闻少,你好。” “你好,张律。” 张律一身职业西装,金丝眼镜,拎着公文包,一看就是精英律师。 “黎央你好,受闻少委托,我将全权代理这起涉嫌偷拍、恐吓殴打未成年儿童、非法入室案件。” 黎央站直身体,跟张律握手,“那就麻烦张律了。” 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什么自尊,什么自给自足、不收别人嗟来之食的原则。 只要能把赵船这个人渣送进监狱,不管谁的帮助他都照单全收。 律师来了之后,事情变得简单得多。 张律是个经验非常丰富的律师,对法律条文和同类型案件的审判流程的熟稔把握,是一般律师没有的。 律师正在和警察交谈,黎央抱着黎苗在大厅轻声说话。 出门前,闻野给黎苗洗过脸,他没干过这种精细的活,做起来总是不够完美。 黎苗发际线上还沾着没清洗干净的泡沫,现在已经干成了石膏状。 黎央把右手藏在身后,用左手帮她搓了搓,干透的泡沫被指尖碾碎成粉末,轻轻一掸,消失了。 有人走近,不用抬头,便知道是谁。 藏在身后的手被人牵住,黎央眼眸微颤,却没有反抗。 刺痛感从骨节处传来,消毒棉球在手背擦过。 先前就说过,闻野没做过这种精细的活儿,力道总是控制不住地加重。 伤口被消毒药水浸透,刺痛像密密麻麻的针线,不遗余力地往皮肤里钻。 黎央像是感受不到痛觉,一声不吭。 为了确保所有伤口都不放过,消毒棉球在整个手背滚了一遍。 闻大少爷嫌弃地看着被染成棕褐色的手背,又找纸巾擦干除伤口以外的皮肤。 黎央的手很白,不过并不像闻野那么细长,经常干粗活的手,骨节总归要粗一些。 手背上还能看到一些细密的小伤口,看来,手的主人并没有很在意,任由伤口野蛮愈合,留下难看的小疤痕。 经过几个小时的惊心动魄,黎苗在黎央怀里睡着了。 警察过来,让他们回家等通知。 嫌疑人还没清醒,这起案件要等他清醒之后,继续调查。 “走吧。” 闻野双手插兜,站在黎央面前。 夕阳西下,余晖照在他身上,落下修长的影子。 “谢谢!” 黎央抱着黎苗顺从地坐上司机开来的保姆车,顺从地让闻野带着他们回四合院,顺从地听闻野的话准备明天把出租屋的行李全部搬回来。 他赌不起,他愿意认赌服输。 黎苗这次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黎央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过。 这个世界将没有任何值得他留念的东西,他活着的意义将泯灭在灰烬中。 原来,闻野给予他的,不仅仅是物质,还有安全感。 从他爸爸去世后,这种安全感就消失了。 他要担心妈妈的身体,担心家里的妹妹,操心自己的学习,还要想尽办法打工补贴家用。 一地鸡毛,把他压得死死的。 怎么可能会有安全感? “别想太多,去洗个澡。”闻野从黎央手里接过黎苗,“我让阿姨过来了,今晚让阿姨陪黎苗睡。” “闻野。”黎央看着他。 “嗯?” “我可以带着黎苗继续住在这儿吗?”
第53章 量变引起质变 黎央为自己的不要脸感到羞愧,可是,外面的危险防不胜防,他不能让黎苗再次遇到这样的事。 “呵。”闻野笑出声,“不住这儿住哪儿?黎央,你不会真看不出来,我有多高兴吧?” 黎央微微一愣,嘴角扯出扁平的弧度:“谢谢!” 闻野不需要他说谢谢,他们两个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跟任何人都不一样。 只不过,闻野当下并没有意识到。 阿姨在二十分钟后来到四合院,听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吓得直拍胸脯,“天哪,天哪,小苗儿可遭了大罪了,哎哟,可怜的乖乖。” 听到这样真心实意的痛惜,闻野和黎央皆是沉默。 把赵船痛骂了一顿,又用家乡话问候一了一遍赵家祖宗八代后,阿姨那口气才缓过来。 骂痛快了,她轻手轻脚来到东厢房,小声喊醒黎苗:“小苗儿,醒醒,阿姨帮你洗澡。洗洗干净,去除一天的晦气,顺便祈祷那个变态早日坐牢。” 黎苗醒了之后,两位哥哥就回了正房。 黎央疲惫地坐在沙发上,两肘撑着膝盖,微微垂着头。 他在回信息。 右手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因为沾了棕褐色的消毒水,看上去有些狰狞。 一下午惊心动魄,手机在裤兜里响了很久,有信息,有电话。 所有未接电话黎央一概没回,只在微信上询问对方有什么事。 不是紧急的事,微信上三言两语就能讲完。 正准备回唐时桉的信息,他的电话恰巧来了。 “黎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唐时桉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唐老板,今天,家里发生了点事,没接你电话,抱歉。” 黎央提前预支了工资,人却没到,唐时桉不指责反而一开口就是关心,这让黎央心里堵得难受。 “严重吗?处理好了没?需要帮忙的话,告诉我。” 黎央大拇指的指甲轻轻抠着手机边缘,“处理完了,有……有朋友帮忙。” 他跟闻野,勉强……算是朋友吧。 “嗯,工作不用担心,把家里的事处理好。” 唐时桉心中升起隐秘的难过,黎央的声音透过电流的传递朦胧飘渺,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明明已经算是熟悉的人,可彼此之间的距离却依旧遥远。 “谢谢,唐老板。” 这声唐老板叫得唐时桉不是滋味,太生疏,就像是黎央生命中短暂接触过的其他兼职工作的老板一样,很快就会被遗忘殆尽。 结束电话,黎央抹了一把脸。 闻野双手抱胸斜靠在门框上,等他处理完所有信息后开口:“两件事,一.今晚穿我的睡衣,二.把出租屋的钥匙留下,明天我让司机帮你搬行李。” “好。”黎央拿出一串钥匙,放在茶几上。 “事先申明,我只让司机拿必要物品,某些廉价的洗浴用品,锅碗瓢盆一概不要。” 依旧是一如既往的闻少爷特定风格,强硬又霸道,奢侈又大方。 “听你的。”黎央顺着他的话说,疲惫的脸上隐约闪过一丝笑意。 震荡心神的一天,终于在这间四合院落下帷幕。 第二天,黎央起床后才意识到自己能穿的衣服都在出租屋。 无奈之间,他随手打开柜子,发现先前闻野给他买的衣服依旧齐齐整整地挂着,安静地等待主人的临幸。 现在看到这些衣服,以前的那股犟劲儿突然没了。 他欠闻野的何止是这些衣服,总之债越摞越高,暂时也还不了,干脆放弃挣扎,放过自己也放过别人。 吃早饭时,闻野的眼神时不时落在黎央身上,一会儿看衣服,一会儿看裤子,有时上下一起看。 黎央淡定自若,任他看。 直到吃完饭,闻野也没开口调戏一句,只不过看得出来他心情非常舒畅,因为比往常多喝了一碗粥。 上学前黎央去看黎苗,房间里窗帘关着,黎苗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睡得正熟。 她在出租屋的这段时间,睡觉不踏实,半夜总是醒。 醒来之后怕吵醒给哥哥,一个人蜷缩在角落睁眼数绵羊。 一次两次没被发现,次数多了,黎央也就知道了。 由奢入简难,黎苗从来没有一句怨言,哥哥去哪儿她去哪儿,力所能及地帮哥哥做事,尽量不拖后腿。 她是个很乖很懂事,也很坚强的女孩。 阿姨拍拍黎央的肩膀,让他放心。 “闻少给我开了三倍工资,让我这段时间住这儿陪着小苗儿。哎哟,这么好的房子,这么好的待遇,到哪里找,闻少真是个好人啊。” 阿姨是个口直心快没有心眼的人,闻野跟她提了前后不到半小时,就被她抖落了个精光。 “是啊。”他确实不错,黎央在心里说。 透过东厢房的玻璃窗往外看,正往外走的闻野肩膀上松松垮垮地挂着一只包,头上一簇头发雄赳赳气昂昂地翘着,跟他人一样嚣张。 忽地,闻野转头,抓住偷看的黎央。 黎央不躲不避,跟他对视。 两秒后,闻野勾起嘴角漫不经心地朝黎央挥挥手,潇洒地走出院门。 一如既往的,司机送闻野,黎央坐地铁。 时隔半个月,黎央再次走进熟悉的地铁站,重复先前103天一直在做的事。 黎苗经过几天的休养,吃得好睡得好,很快走出那段阴影。四合院渐渐恢复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黎央和闻野之间的变化尤其明显。 黎央习惯性对外竖起坚硬的铠甲,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自己的内心。 而闻野以同样强硬的姿态,不太温柔地打开一条缝。 别别扭扭,磕磕碰碰,将毫不相关的两人绑在一起。 闻野的好,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量变引起质变,悄无声息地软化了那片铠甲。 …… 黎央最近每天晚上要忙到十二点,他在赶翻译的进度,确保寒假之前完成所有翻译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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