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做这件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些!啊!盛大总裁!” 整个急诊室都是裴行之暴跳如雷的怒斥声,盛庭霑一声不吭,承受着他的怒火。 十分钟后,盛庭霑看向贺川,同样也看到一张黑沉不善的脸,他果断撇开视线。 二十分钟后,裴行之骂到口干舌燥缺氧发昏,终于住了嘴。 盛庭霑活动了下肩颈:“我的车是定制,车身采用航天材料,能经受住一辆大货车的高速撞击。” 在裴行之怒火复燃之前,他紧接着说:“我也只是猜测,并不确定会用这种手段对我动手。” 出发前,他看到车门上印出司机的手印,司机戴了手套,这说明他因为某些原因出了汗,浸潮手套才会在车身留下痕迹。 极有可能是紧张…… 董事会就在明日,还有什么比他这个拥有一票否决权的董事长缺席会议更有效的方式呢? 不过当时他并不确定,出于谨慎,去时和回程找借口支开裴行之与贺川。 上车后告诉司机改换路线,他听司机给家里人报备行程时那一刻才真正确认今夜有人对他动手。 他按下挡板,系上安全带,从容咬勾。 盛庭霑又道:“我们所掌握的全部证据中,主使人这么多年都是清清白白,这次拔掉爪牙,但就凭他身份,再过几年,同样能培育心腹,我没那个耐心徐徐图之。” “既然要做,就一次做干净。”他淡淡道:“送上来的把柄,我没理由错过。” 眼看这人竟然越说越理直气壮,裴行之颤着手,被气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盛庭霑面色平静:“好了,收益与风险并存,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他看向贺川:“川哥,从那个司机那头查,银行流水大概率是没有异常的,从他家附近的金银首饰回收店入手,其他的不用我多说,交给你,要快。” 贺川肃然,问:“老陈呢?” 盛庭霑眸光深暗:“通风报信,就算找出什么来意义也不大,没必要浪费时间,最后空了再收拾好了,消息锁好。” 贺川点点头,没忍住还是说了句:“阿霑,以后这种以身涉险的事,不要再做了。” 盛庭霑默然片刻,“不会了。” 他又对两人道:“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裴行之上上下下扫他一眼:“你还怕她们知道啊,我还以为咱们盛董阎王爷见了愁,天不怕地不怕呢。” 盛庭霑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我回去陪婳婳了,忙完就在这里休息吧。” 他走后,裴行之冷冷一笑,对贺川说:“你给我作证,我刚才可没答应他。” 贺川冷着脸,面无表情道:“我也没答应。” 裴行之金丝眼镜寒芒一闪而过:“让他老婆收拾他!” * 花园的草木枝桠上覆着一层清霜,被灯一照,碎光粼粼,在夜风中荡漾不休,盛庭霑提着两盏小花灯缓步穿梭其间,心不在焉地回应来来往往同他问候的人。 几分钟后,房门推开,屋内只亮着一盏阅读灯。 黎婳听见声响,微微倾身看过去,下一秒,脸上便浮出笑意。 盛庭霑一步步走向她,将手中两个兔子小灯送到她面前。 竹编的灯笼,里面放着一颗光球,外面贴一张喜庆红纸,写着吉祥话。 黎婳手上的两只分别写着:平安、喜乐。 临近年关,街边不少人卖这样的小灯笼,他出发前买的两盏被迫遗落在车上,回程时记挂着,让救护车司机帮他买了两盏带回。 黎婳提着灯笼端详,暖黄小灯的光浸润她清亮的眼睛。 盛庭霑看她欢喜的神色,摸摸她的发丝。 黎婳仰起头刚要说话,男人俯下身,捧着她脸颊蜻蜓点水地吻了下。 他的情绪很反常。 黎婳拉过他的手,轻声问:“怎么了?” 盛庭霑半跪在她身前,仰头看着她,嗓音微哑:“婳婳,我今天做了一件错事,来向你检讨。” 黎婳愣愣放开小灯笼,听盛庭霑讲起今日发生的事。 此时才知晓他完整的布局。 盛二叔公生了异心要揽权,已经培植了一批势力。他当年力排众议扶持盛庭霑,是大功臣,手持十五点原始股,如果不涉及到底线问题,这些事在他那里都是轻拿轻放,不会动摇他在盛世的根基。 盛琅是刺激他的棋子,之后她的作用也有部分。 不只是为盛意西铺路,这一场战役中,他为他拔除家族最后一颗毒瘤,顺势推年轻的继承人上位培养,自己则就此慢慢淡出盛世,完成他的使命。 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即便现在盛意西这里出了偏差,他也照做不误。 他说完,黎婳红着眼睛问:“你伤哪儿了?” “只是小伤,不要紧。”盛庭霑脱下外套,挽起衣袖给她看缠着绷带的手。 市区内车辆有限制,那一片地势他也了解,他有把握即便是受伤也不会太严重。 黎婳蹙眉,看着他的手臂,眼中噙着一汪泪。 一时间无人开口,盛庭霑喉结滚动,去握她的手,沉声道:“对不起。” 他一开口,摇摇欲坠的泪珠沿着脸颊滚落,黎婳没有闹,抬眼安静地看着他。 她问:“哥哥,我跳下来的地方还不算太高,落地没有生命危险,医生t也说记忆只是短暂受损,对以后没有影响,你很了解这些。但我想问问你,你知道我不会有事,这段时间你看着我的时候,会担心吗?” 盛庭霑回想起自己每一次目送她去检查室,每一个夜晚看她因为疼痛而难安的心情,哑声开口:“会。” “还有呢?” “自责。”没有保护好她。 黎婳注视着他:“还有。” 盛庭霑静默许久才说:“宁愿伤的是我。” 黎婳狠狠咬了下唇,眼前模糊不清,呼吸不稳开口:“我现在就是和你一样的心情。” 看到你受伤,我宁愿伤的是我。 盛庭霑眼中波澜起伏,呼吸滞涩在胸腔,取出手帕给她擦泪。 “是我做错了。” 黎婳恼怒地拍开他给自己擦泪的手,“我根本不知道你是真心改过,还是因为知道行之哥一定会告诉我这件事你瞒不住,所以才主动认错。” 盛庭霑拿着手帕再次覆上去,带着劝哄的意味,“真心的,你行之哥痛骂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后悔了。” 黎婳果然被分散了几分注意力,嗯了声:“行之哥骂你了?” 盛庭霑站起身坐在床沿,专心给黎婳擦泪,叹道:“骂了我整整二十分钟。” 黎婳小小抽了一口气,“你该骂。” 盛庭霑温声附和:“是,该骂。” 成熟俊朗的男人垂顺着眉目,手上动作轻柔,对她一切责怪照单全收。 黎婳看着他,心底热涌冲向鼻尖,又有了落泪的冲动。 其实很多时候,他也在因为身份而自卑吧。 他选择这样做,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他觉得自己掌权名不正言不顺,尤其惩治的人是真正意义上的盛家人。 在他的世界…… 生母重要,盛老夫人重要,大哥大嫂重要,意西重要,她重要,公司重要…… 只有他自己不重要,所以可以被随意抛作诱饵。 他道歉,不是为自己涉险,而是为让她担心。 黎婳顾及着腿伤,不能大幅度动作,因为还有些生气,抬手扯他领带的动作略显粗鲁。 待男人高大身躯靠过来一些后,她却小心翼翼抱上去,拥紧他。 “不要再这样了,哥哥,我会心疼死的。” 盛庭霑眼睑垂下,没有受伤那只手揽住她削薄的脊背,偏头吻了吻她的发丝,“婳婳,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怀里的人不说话,只是抱紧他,过了许久他才听到颈窝处传来很轻的一句。 “黎婳不能没有盛庭霑。”
第116章 称呼 肩膀那一块布料很快濡湿,温热的眼泪一路灼烧。 黎婳其实是情感很内收的性格,表达程度到喜欢二字是极限,说一句想你会害羞很多天。 这样一句话,于她而言意义太过重大。 其实她说的不错,他的确是因为知道裴行之不可能帮他隐瞒这事才主动坦白。 这样他能第一时间哄好她。 甚至在前一刻钟,他的情绪都是放松的,因为准备得当,他只受了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伤。 多么微不足道的代价。 远比不过之前无数次腥风血雨中逃生。 为难的只有要怎么哄她才好。 现在他才懂,他让黎婳难过的,从来不是伤得重或者轻的关系。 这些日子精细地养着,还是不敌身体伤痛磨人,怀里的人又瘦了些,长发落在他臂弯,掌心下一对蝴蝶骨单薄嶙峋,宛若要破开她的皮肉生长出羽翼,振翅飞远。 而他单手就能圈抱她的全部。 盛庭霑敛下眼眸,埋在她颈侧轻嗅着她身上好闻的栀子香气,心里因为怀里的饱满温热酥烂一片。 她的眼泪好像无休无止的河流,漫过悠悠经年岁月,为一方干涸空寂的天地引入生机。 那个七岁的男孩不知道,他在二十八岁过去的第一个月,会拥有一只美丽的蝴蝶。 盛庭霑拨开她的黑发亲吻她的耳骨,声音沉在夜色里,只说给她听。 “我答应我的宝贝,今后一定爱重自己。” 这就是黎婳想要的答案,她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睫勾勒出漂亮的眼型,眼尾像扇面铺展,瞳仁被泪水泡得黑亮。 清亮柔软的眼睛看着盛庭霑,认真告诉他:“下不为例哦。” 盛庭霑指腹触上她润湿柔软的脸,嗓音温和却笃定,顺从她的语气:“下不为例。” 这才勉强止了哭,几颗泪珠还挂在眼下。 盛庭霑从旁边小几抽了张湿巾给她擦脸,看她眼尾鼻尖红得狼狈,轻轻一笑,柔声打趣:“小哭包。” 黎婳猛地收声,拧着眉严肃反驳:“我才不是,请你慎言。” 白皙的脸变得干净,盛庭霑扔了湿巾,手撑在她另一侧身体旁,倾身上前欲吻她,不甚有诚意道:“嗯,不是。” 男人鼻息之间满是戏谑,一字一句:“我们婳婳一点都不爱哭。” 任谁也能听出这是一句反话,黎婳有点羞恼,耳尖一红,偏过头躲开他的吻。 她穿夏季衣裙,鹅黄法式睡裙蕾丝边领口之上两道锁骨清晰,银链没入其下,玉白莹润的脖颈因为她的动作拉出一道纤长惊艳的线条,瓷白肌肤下透出血管的淡淡青色,诱人采撷。 盛庭霑顺势低头,吐息喷洒,炙热的吻落在黎婳锁骨上,齿关轻咬细磨那一截精秀的美人骨。 短发蹭得下巴一片痒,黎婳眼睫不由得一颤,推了推他肩膀,“小心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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