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什么朋友?”周嘉嗤笑了一声,“好啊,学会和我置气,长本事了。” 梁路避开视线,和金主置气,这其中把握的度就像在刀尖上走路。 “我哪里敢……” “你不敢?梁路,不就是因为吴成叙吗,既然心里一直那么不痛快,为什么不来找我,我有说不允许你找我吗?” 去上演争风吃醋的戏码,让周嘉轻视?还是摆出伤感柔弱的姿态,让他怜悯?梁路的心在无言地沉没。 “我没有资格不痛快。” “是啊,你很清楚,你没有资格嫉妒吴成叙,他和你是一样的。既然你这么清楚自己的位置,那今天是怎么回事,对我耍什么脾气,闹什么别扭?” 对,在周嘉的眼里,他没有任何的特别,可以被取代,可以被替换,不是吴成叙也可以是别人。这就是这些天周嘉做给他看的,逼迫他乖乖投降,顺从地臣服听话。梁路的掌心松了紧,紧了松。 他抬眼冷冷地看向周嘉:“是,我跟吴成叙是同样的用途,作为一个消遣的玩物,我应该压制不该有的低劣情绪。” 还要多久,还要多久他可以用真正的自我面对周嘉,会有终点吗,那终点会在哪里……梁路的眼睛里忽然迸裂出暴烈的火星:“可是我喜欢你,喜欢你我才忍不住嫉妒他,我嫉妒他厌恶他看他碍眼不可以吗?” 这爆发的敌恨令周嘉滞了一瞬,梁路曾经也说过喜欢,如同用来点缀的花蕊,是钱欲交易里颜色艳丽的一部分。但这一刻,那人漠寒地,从冰冷的嘴里说出这两个字,却让周嘉后知后觉地感到心颤。 周嘉的语调变得微妙:“你现在除了顶嘴是不是就不会说话了?” 梁路收不回情绪,在几乎贴面的距离里凝视着他。 “啧,我教你该怎么说话。” 周嘉话音落下,伸手箍住了梁路的后颈,那人躲了一下,被周嘉握住下巴不容抗拒地吻住了嘴唇。他们好几天没接吻了,梁路的舌尖碰到周嘉的舌底,被对方贪婪地抢占掠夺,梁路闭着眼睛,脑后抵到书柜门上再也退不下去,周嘉压着他吻得更深,在梁路的嘴里肆无忌惮地攻城略地。 周嘉的吻技霸道又煽|情,梁路是他乖顺的学生,学会了情|色的舔吸,缠绵的吮吻,可他学不会周嘉与生俱来的撩人。梁路被吻得软绵绵的,手不由自主地拉住对方的衣领,似乎想要攀住什么。空气变得稀薄,悸动在不断升温,短暂的停歇里,他们粗重着吐息分开,喘动着偶然擦过对方的鼻尖。 “你为什么嫉妒,”周嘉轻轻地低语,“好好说一遍。” 梁路的皮肤在接吻时染上了淡红:“……我喜欢你。” 周嘉重新堵住他的嘴,又辗转地吻了好一会儿。 “那我给你嫉妒的资格,你想不想要?” 梁路意外地略微睁大了眼睛,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瞬。周嘉的话,像一个让人忍不住好奇与期待,却又惧怕亲手去打开的诱人礼物。 “……是我想的那样吗?”梁路喃喃着,迷惑如在梦中。 周嘉笑了。 “是你想的那样,”他亲到梁路的上唇,低诉似亲密的恋语,“梁路,和我交往,好不好?” 这一瞬间,脑海中无声地拥挤出纷飞的繁花,抛向白蓝色如画布一般的天空。梁路心口上轻扬的情感具像化成了一缕清风,把那些烂漫的花瓣吹拂托举,摇荡着飘向更高处。 他恋爱了,那可以名为初恋的矫情感情的对象,是周嘉。 从他说好的这一刻起,周嘉成为了他的恋人。 他是不是真的在做梦。 仿佛想让梁路更加深入地陷进梦境,周嘉抱住他吻进他的嘴里。这个吻轻柔又温暖,像一块融化了一半的巧克力,浓郁的香甜。 第二天醒来,清晨的鸟鸣声在窗外碉啾,梁路睁开眼,看到视线里周嘉的睡脸,恍惚之后才仿佛落回了现实。他从那双抱揽的手臂里钻出来,翻身的响动吵醒了周嘉,那人浓密的眼睫被眼睑扇动着抬起,周嘉看了看窗外的灰蓝,睡眼惺忪地咕囔了一句:“又这个点上学……” 梁路提早去学校做题,这是他现在给自己的约束。他下床踩上拖鞋,轻手轻脚地打算去自己房间洗漱,结果周嘉也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他抓了把翘起的头发,打开手机看了下时间。 “几点去学校,我送你。” 梁路说:“钱伯会送我去的。” “钱伯是你男朋友啊?” 他理所当然地朝梁路发问,周嘉刚睡醒的慵懒模样也分外好看,梁路的心没出息地剧烈跳动着,可就算已经拼命地遏制,他还是感觉到血液在慢慢往脸上冲。 他脸红了,就为了那三个字,梁路在周嘉的注视里无所遁形地心动。 周嘉笑得嘴角放不下来。 “别引诱我,小心早上上不了学。” 七点十分开到南大,周嘉一直送梁路到阶梯教室,王姐大早上烤的饼干被包装成小巧的一袋,周嘉把它塞进梁路的书包里。 “饿了补补脑子,别读书读傻了。” 梁路不争气地心口乱撞,这颗心还没习惯突如其来的幸运,它错乱地用跳动来询问主人,这一切是真实的吗。 “周嘉,我还觉得在做梦。” 趁着四周没人,周嘉亲了他一下:“对,你在做梦,我没给你闹闹钟,你永远都不要醒。” 梁路在他的吻里点头:“那你闹钟定的晚一点好不好。” “傻瓜。”周嘉捏了捏他的脸,“做题去吧,晚上我来接你。” 梁路的一天都挂着笑。以前在书里翻到过关于爱情的片段,喜欢一个人的体悟每个人都不同。那些写出来的句子优美如诗篇,当时读来却流于表面,只有真的品尝过个中滋味,才知道那些最美好的词句形容的爱情,远不够囊括其中的一角。它是那般浩瀚,使得仰望爱情的人,微小如尘埃。 梁路的反常瞒不过坐在身边的唐昀州,昨天周嘉提前离席,梁路又那么晚回家,两个人回到周宅肯定有事会发生。也许是争吵,也许是冷战,但是梁路却一直带着笑漩,他咬着笔,目光望着黑板上的公式,无知无觉地流露着笑意。 他很好看,像雨后阳光折射下花朵上的露珠,亮晶晶地耀眼。 唐昀州谈过数不清的女朋友,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能让一个人闪闪发光,除了恋爱,还能是什么。 下了课他们收拾课本,唐昀州仿佛漫不经心地帮梁路理完桌上的笔。“班长,你怎么补偿我?” 梁路拉好书包拉链:“怎么了?” “我辛苦演配角,戏都杀青了,你还不给我结工资。” 梁路闻言淡淡一笑:“说吧,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故作无辜,坦诚地对唐昀州承认了心思。这样直率的心机鬼也透着那么一丝可爱,让唐昀州狠不下心。利用周嘉的胜负欲,梁路一步一步把他的名字渗透进周嘉的心里,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利用自己的呢?唐昀州不想剖析得太清楚,也许从那一天,周嘉走进教务处,向唐昀州投来敌视的目光时,一切已经被那人暗暗盘算在心底。 只是,这个故事里,他唐昀州的角色太惨了点,连他都同情他自己。 “请我吃冰激淋吧,我需要点甜分冲淡一下苦涩。”他大着舌头撒娇。 梁路笑道:“好吧,我帮你做作业要不要?” “要要要。” “我就知道。”
第15章 在恋爱关系里的周嘉有点黏人。从早上分开,周嘉的信息零零落落地不间断,合同条款很烦,中午吃的菜不合口味,唐昀州有没有坐边上,下午几点钟下课……梁路既要专心听讲,又忍不住腾出手回复周嘉,好几次笔记都记不全。偶尔遇到老师讲解重要的知识点,梁路实在顾不上回复,周嘉很快就会来查岗,在干吗呢。这带句号的句子,延伸的另一头手机屏幕上,一定映出着那张拧着眉头的不愉快的脸。 「在上课。」 梁路打了几个字,看到接着跳出来的信息后不禁莞尔。 周嘉写道:你怎么还不毕业。 下午开始下起暴雨,梁路在图书馆写申论大作文。这几天周嘉每天都接送他,梁路虽然觉得很满足,但也清楚这样的情况不会长久。偌大一个周氏,上下都需要周嘉的签字,比自己这个微不足道的学生要重要得多。所以今天梁路提早知会了钱伯来接他,打算到家了再对周嘉先斩后奏。 只要得到过甜蜜的快乐就足够,不需要让贪心成为难戒的习惯。 不知不觉写满了整张作文纸,梁路写得手酸,前后活动了下胳膊,注意到窗外的雨似乎越来越大了。他翻过倒扣着的手机,因为静音只有屏幕在无声闪动着来电显示。 是周嘉。 梁路把手机放到耳边:“怎么了?” 电话对面的声音很嘈杂:“打了这么多电话都不接,你在哪儿呢。” “刚在写卷子,静音了。” “哪里写卷子,我没看到你。” 梁路迟疑了下:“你在……南大?” 对方的呼吸声潮湿地放大在耳边:“是啊阶梯教室。” 轻轻地,梁路的心不受控制地卷了起来。 “你怎么过来了……外面下这么大雨。” “钱伯早把你卖了,”周嘉的语调漫不经心,“以后要‘欺君’的时候,记得先想一想是我在发他工资。” 梁路暗忖,钱伯都快濒临失业了,周少爷每天自己开车,钱伯只能在晚上擦一擦跑车的窗玻璃。 周嘉道:“在哪儿写卷子,我来找你。” “图书馆,”梁路看了眼窗外的雨势,“我来找你吧。” 匆忙理了下东西,梁路刷卡出了图书馆。现在刚好是上下课的时间,路上都是来来往往匆忙疾行的学生。漫天的大雨把地上的积水砸出大小不一的坑洞,五颜六色的雨伞将这任性的灰暗天气刷上亮彩。梁路撑着伞在雨里径直走着,狂乱的雨丝吹进伞里,让他不由得加快脚步,想快点见到那个寄送给他欢愉与欣悦的人。 手机又响起,这次开了铃声,梁路用肩膀夹着手机,听到周嘉在电话里说,我在图书馆门口了。 他停下跑动的脚步:“我也快到阶梯教室了……” “你是不是傻,我说我来找你,你听话不就行了?”周嘉似乎情绪变得不太好。 “可是雨下这么大……” 那人不耐地打断他:“赶紧回来。” 这样滂沱的大雨里,让周嘉扑了两次空,难怪他会不高兴。梁路转过身,打算尽快跑回图书馆去,可数米之外映入眼帘的人,却让他的步履停在原地。 周嘉撑着伞,跟在他身后不知道已经多久了,他的裤腿打湿到了小腿,头发好像也有些潮湿。那人勾着笑,在穿行的人流中立在雨幕里,像电影里只为他定格的安静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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