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惜眼眶发红,徐秋雨的模样都很是模糊,他死死咬着唇,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握拳,手心被硬生生的抠出血他也不在意。 手上的疼怎么抵得过心痛。 他的心完全被撕开了,他仿佛又一次体会到了被母亲抛弃的痛苦。 “嗯。”他鼻尖轻哼一声,望着没了呼吸的院长,哑声开口:“我们回家。” 外面的雨停了,阴云还没散去。 徐秋雨和阮惜,连同许沐一起去了殡仪馆将院长的尸体火化后,阮惜抱着骨灰坛,一行人前往福利院。 他接到温初的电话时已经踏上了回福利院的路。 阮惜看到温初的来电,方才止住的泪水又落下掉在了坛子上。 徐秋雨怕他说不了话,便将电话拿了过来,开了免提。 “小惜,院长没……”电话那头传来温初担忧的语调,阮惜的哭声从口腔溢出,温初迅速停顿了下来 “我们在回福利院的路上。”徐秋雨声音也有几分憔悴,“软软情绪起伏太大,就不接电话了。” “我知道了,秋雨。”温初的声音低沉了不少,徐秋雨仿佛能看到温初颓丧和无助的脸。 他看了看阮惜,一字一句解释道:“妈妈之所以会……是因为有个陌生的男人假装医生来治疗,席医生的弟弟去查了。” 电话里许久只传来阵阵电流声,温初始终没开口。 过了很久,温初才低落的张了张嘴:“阿沉也受伤了,有些严重。但是东西拿到了。” 温初看着正紧盯着他的席末沉,闭了闭眼又睁开,痛苦吐气:“秋雨,你们回来吧,我和阿沉在这里等着你们。” 挂断电话,他双手扶住床沿稳稳坐住,可弯着的脊背像是被重物压着。 无形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可他还要坚持。 因为这一个文件,席末沉受了伤,院长也被迫加快死亡,他还怎么能沉得住气?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定要找温驰问个清楚。 “小初。”席末沉看着温初眉心皱起,便清楚他应当在心底做了一个特殊的决定。 “阿沉,温驰一定是做好了两手准备,你拿到文件他就去找人害死知道所有真相的院长,证人就少了一个,你拿不到院长也快死了,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他。” “他的做法一直踩着我的身体我的灵魂,让我痛不欲生,也让我失去一个又一个亲近的人,你说,我该怎么做?” 席末沉早就该猜到,温初得知院长死的消息一定不会平静对待。 他的苦不比任何一个人少,可温初仍是无能为力改变这痛苦的结局。 “交给我。”席末沉唯一能说的话便只有这些,他做不到让温初以身涉险。 “不用。”温初第一次这般决绝,露出一副绝情的神色,“我自己来。”
第99章 .心的距离增大了 席末沉见到过温初神情紧绷,对所有事都充满敌意的表情,可是今天这份表现在脸上的决心,他却从没见过。 他想开口劝说,却发现沙哑的嗓子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席末沉感受到了恐惧,温初的表情和紧握的拳头让他害怕。 温初当真会做出对他来说尤为出格的事。 他若真的阻止不了,他会失去自己的宝贝的。 “小……” “阿沉。”温初根本不肯给他说话的机会,他胸口淡淡起伏了一瞬,道,“等院长的葬礼结束后,我们就……” 席末沉没有开口,受伤的手狠狠的砸了下硬邦邦的床边,他眼中的悲怆已然溢出来了。 变成一把把利刃直直的刺着温初的心脏,鲜血淋漓的让他疼到窒息。 好不容易处理的伤口透过纱布又在渗血,温初冷静下来,眸中的狠意转化为悲痛的温柔。 他伸手要看看席末沉的伤口,却被男人心烦意乱的甩开。 “是不是我真的废了,再也起不来了,你才会愿意留下照顾我,而不是为了保护我而离开?” 席末沉精神几近溃散,声音逐渐咆哮,可他在克制,不愿让温初太害怕,却又舍不得他这么做。 “不会的。”温初将唇咬出血来,才纠结的开了口,“你不会废的。” “你怎么知道?”席末沉哼笑,眉眼挑起,可那双眼里却涔着极致的苦涩,“我是医生,我有的是办法。” 席末沉坐起身,正要翻身下床时,温初却眼疾手快的按住他的肩膀。 钻心的痛猛然袭来,席末沉额头迅速冒出热汗。 他勾勾唇,阖了阖眼:“小初,你这次留下我,下次你就……”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温初松开席末沉,他向后退了两步,和席末沉保持了距离。 两个人的心也开始隔了条银河般,越来越远。 温初向后退,席末沉拼了命的追,都追不上。 他只能打算强迫的,把温初留在身边。 “我不这么做你要我怎么办!”席末沉第一次语气极重的吼着温初,他眼眶红的似是滴出血来般,“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出事啊。” “那你觉得我就能了吗!” 温初咬着唇,眼泪在流,流了满脸,却好似流进了席末沉的心里。 “你已经受了不止一次伤了,每一次都让我的心跟着疼,疼的我想退缩。但我不能,你知道我不能失去你。” 温初爱席末沉已经爱到骨子里,席末沉在他的生命中就如同呼吸一般必不可少。 可男人出事,他宁愿自己没了呼吸。 他没有什么怕的。 温初双眼湿漉漉的望着席末沉,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放松,声音发颤:“对不起,我可能真的……” “你要是和我离婚的话,那我就不活了。” 席末沉说出威胁的话,他重新躺回床上,眼眸逐渐失焦的望着天花板。 整个房间仿佛还回荡着他刚才用尽全力说出的话。 但温初却有反应,只是呆呆的望着席末沉,望着那个最爱他的人。 能失去吗?温初扪心自问,答案自然是不能。 可温驰那里一天不处理,他恐怕离失去席末沉就不远了。 他必须要赌,赌失去席末沉之前,温驰会在他的手里结束这几十年的生命。 作恶的人,早就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阿沉,对不起。” 温初道了席末沉永远都不会接受的歉意。 席末沉闭上眼睛,似是在思索,又好像在躲避这突如其来的痛击。 他能理解温初的想法,却做不到尊重甚至接受他的想法。 阮惜他们回来的很是时候,两个人都冷静了许久,情绪也趋于稳定。 院长的葬礼开始举办,院长没有什么朋友,这些被领养的孩子们却都是她的孩子。 福利院开始被低迷和黑暗笼罩,一阵阵的哭声骤然而起,响彻云霄。 阮惜哭到几度昏厥,看着供桌上院长满脸笑意的照片,眼泪模糊了视线再也看不清。 许沐跪在他身边扶住他几次晕倒的身体,心痛也达到了顶峰。 他们都太辛苦了,阮惜也是,所有人都是。 每个人都在经历不可避免的痛苦,只是这痛苦的回忆恐怕还要存在很久。 阮惜哭的眼睛红肿,徐秋雨生怕他哭瞎,便急忙催促着许沐带着他先去休息。 徐秋雨像是对院长的死没有丝毫反应般冷静的可怕,可只有温初知道,他不能表现的太脆弱。 院长死了,他就必须挑起福利院的大梁,而不是一味的哭着闹着,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席医生的伤有点严重,我看你也带着他进去休息吧,这会可能睡不着,但也要养养精神。” 明天一早院长就要下葬了,徐秋雨也不想他们把全部的精神都耗在葬礼上面。 “我没事的。阿沉……” “我不用休息。”席末沉听着温初喊他却面无表情的扭过了头,他撇了撇嘴,嘴硬的开了口。 温初长呼一口气,怕他见着自己心烦,不知所措的道:“那我去看看小惜。” 待他走后,席末沉的目光才转移回来,他甚至不舍得地一直没有挪开视线。 “席医生,如果是因为妈妈的事情,你和初初吵架的话,这不是妈妈想要看到的结果。” 院长在离开人世之前,把那么重要的东西转交到席末沉的手里,应该会很放心吧。 温初和席末沉一起,肯定能把糟糕的事解决的干干净净。 只是他们吵架却是不必要的。 “我和小初不是因为院长,只是我们之间又添了一条长长的沟,我跨不过去他也走不过来。” 席末沉站在一边,还在泛着疼痛的手臂贴着墙壁,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如果我真的不爱他,也许就不会在意这么多了。” 可是席末沉太爱了,爱到无法自拔,爱到为温初剖心刺骨也无所畏惧。 但温初不愿。 “孤独惯了,反倒怕得多了。” 他从小到大没有一个知心朋友,甚至连最亲近的家人都不曾拥有。 二十几年他孤零零的过着每一天,但他每天都在奢求着遥不可及的幸福。 直到席末沉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心脏的跳动才算真的有了意义。 “是我没给过他足够的安全感。”席末沉捂着胸口,表情僵硬。 是他不够强,温初才会为了保护着他的身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温驰报仇。 “都怪我。”席末沉紧闭双唇,呼吸微急。 他缓了太久,才平复了心中的痛。 “他不会真的怪你,他只会觉得自己不够强,和你心里想的一样。你想保护他和他想保护你的心,是一模一样的。” 温初从小到大都不是一个弱者,他在别人眼里是个疯子,是个不要命的坏人。 但他的本质却渴望爱,又是一个十足的弱者。 那些被他伪装的刻意隐藏的感情,只有在席末沉这里才会表露的清清楚楚。 他装作很强,可他一点也不强。 “席医生,或许你应该让初初自己去寻找真相,你能做的只是在他的身后护着他,这可能就是他想要的答案呢?” 席末沉思考着徐秋雨的话,那份酸楚和难过仍在不断滋生。 他真的能放心温初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吗?万一他…… 席末沉的眼眸一转,正巧看到温初从房间里走出来,他想要立刻迎上去的脚步一顿,匆匆别过了头。 温初重新坐回席末沉的身边,接替了徐秋雨的位置。 他拍拍徐秋雨的肩膀,故作坚强的扬了扬嘴角:“我来,你去休息。” 徐秋雨毫不吝啬的接收着温初的关心,他点点头,道了声好。 离开前,他还不忘看了看席末沉的脸,平静眼神似是在告诉他好好思考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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