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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球跑Omega的自我修养

时间:2024-06-05 18:00:02  状态:完结  作者:拾月光

  “你在说什么——”

  闻秋忽然伸出手,覆在他的嘴唇上,示意他安静地听下去。他依然是有些无法集中精神的样子,但话音渐渐变得清楚:“但是梦该结束了,因为全部都是假的。我到今天才想明白,我所有的痛苦都来自于不切实际的欲望。在遇见你之前,我一样活得好好的,那时候虽然很累,但是不会那么难过。”

  裴渡的嘴唇贴合着他的掌心,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看到闻秋不再哭泣了,那双眼睛被泪水洗得澄澈透亮,好像月光照耀的河流。

  闻秋继续说下去,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笑容:“我要像以前一样活着,继续上学、打工、养活我的孩子。编剧班那里我也不去添麻烦了,毕了业就回外婆家,找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过普普通通的生活。那里的物价很便宜,幼儿园我也负担得起。我有自己的房子,前面是菜园,后面是一条小河,一年四季阳光都很好,我还想养一条狗和一只猫……”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逐渐轻松起来,好像给自己安排了很好的前程一样。

  每一句话都是一种解脱,一件件卸下了沉重的担子,闻秋感到浑身轻盈得可以飞起来。他打量着裴渡,事到如今看到这张过分英俊的脸还是会忍不住心动,想到过去一年里那些意乱情迷,依旧认为是不值得后悔的事。

  “其实我之前……真的很喜欢你,虽然你是一个混蛋。

  “以前总是纠结着没法把喜欢说出口,好像先说出口就输了,但是现在放下了,反倒能随便说出来了,哈哈,这感觉还不错。

  “就这样吧,我想回家了,你家太好了,其实我一直待不太惯……我的脑子实在有点乱,如果刚才说了什么冒犯的话,我很抱歉。”

  闻秋松开手,发现裴渡仍怔怔地看着自己。在这个强大而高傲的男人身上,鲜少会出现这样的表情,好像是难以置信,又像是无法接受。

  关在笼子里的小鸟,爱不释手的童年玩伴,后来怎么样了?裴渡怔怔地想。

  它抓住一次机会仓惶地振翅飞向天空,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别走。”挽留的话脱口而出,带上了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和恳求,“如果哪里做错了我会改,你不要走……”

  “我刚才说得还不够清楚吗?”闻秋抓了抓头发,有些困扰,“还是你就像以前一样,自顾自地从来不听我说话?”

  反正是最后一次了,他决定再也不要听裴渡的话了,不再去察言观色男人的表情,他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忽然,他的手腕被握住,力道大得快捏碎他的骨头。ALPHA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向来沉着的声音此刻却含着某种颤抖。

  他说:“闻秋,我喜欢你……我爱你。”

  在这个最为荒诞的时刻,他说出了最郑重其事的告白。

  闻秋歪着脑袋打量了裴渡一眼,比起那一夜听到告白时擂鼓般的心跳,此刻他的心却异常平静,就好像一个被长久施压的弹簧,已经彻底变了形,失去了对外界的灵敏反应。

  他早就知道裴渡喜欢自己,只是他还以为裴渡永远不会在清醒时说出口呢。

  “嗯,我知道。”闻秋平静地看向他,“你现在告诉我,是想挽留我吗?”

  “这是我的真心。”是我输了,你赢了,裴渡不自觉地收紧了胳膊,好像要把怀里的人揉进血脉里,“我想和你在一起,不只是做情人。我想和你度过每一个白天与黑夜,想陪你实现你的梦想,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你,这是我的真心……”

  “为什么,是出于同情吗?”闻秋被他搞得有点痛,但又挣不开他的怀抱,只能蹙着眉忍耐着,“因为看到我这样悲惨,所以高傲的裴大少爷终于肯低头了?”

  他自嘲地笑笑:“但你不觉得现在有点太晚了吗,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连那个哥哥都像个笑话一样,就算能凭着你一时的同情生活在你身边,以后呢?”

  “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什么都要等着别人施舍,”他哽咽地喘了口气,“看你的脸色过活,战战兢兢地等待着你腻烦,等待着被抛弃的一天,那样太可怜了……所以就这样吧,再好的东西我也不要了。”

  裴渡听着,心一点点沉下去,从指缝里流走的沙,捕捉不了的风,即将要失去什么的预感越来越鲜明。他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到了这种地步,明明他第一次对一个人萌生爱意,明明想要善待他宠着他,最后却让他深爱的人陷入如此悲惨的境地。

  “我说过了喜欢,就绝对不会再放手。”很多话还来不及缜密地构思,然而全都自然地说出了口,好像早在潜意识里构思了千万次,“这是一辈子的承诺,我说到做到。”

  裴渡深深地看向他,仿佛要向他展露自己的灵魂,那深邃如黑夜的眼睛,此刻闪烁着满怀爱意的星辰,“如果你也愿意的话,我们就结婚。”


第74章 疗愈

  结婚?和裴渡?

  闻秋皱了皱眉头,他不曾想过那样遥远的事,也觉得这样的未来太不切实际。他想起了自己的第一次“婚礼”,那本小红本刺痛了他的神经,他不由冷笑道:“别开玩笑了,你那个家庭,能接受我这样的OMEGA进门吗?”

  “你不需要操心那些,他们的意见什么都不是。”裴渡想起了过去那场滑稽可笑的包办婚姻,眼中划过一丝阴霾,“我不会再让那帮蠢货妨碍我的。”

  “好,那我问问你的意见,”闻秋按了按发痛的额头,“你能接受我的全部吗?包括我的过去,还有我的孩子。你愿意花大笔的钱给孩子治病吗?你能忍受我花许许多多的时间用来照顾他吗?如果将来我们真的结婚,你能接受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成为你的家人吗?”

  这的确是诛心的问题,裴渡心里并没有完全想好答案。他的爱是自私而排他的,他并没有准备好接纳一个流淌着其他男人肮脏血液的孩子,然而此刻他心中的爱意和恐惧超乎一切之上,让他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我会努力去做。爱一个人当然要爱他的全部,我会把这个孩子当作你的一部分,尽我所能地去接纳他。”

  “你不需要立刻回答,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真心。”裴渡单膝跪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姿态和神情都带着恳求,“我会耐心等待,做得不好的地方你也要告诉我,我会尽力去改。但是你不要独自生闷气,更不要一言不合就说离开,好吗?”

  闻秋想不到能从他口中得到如此真诚的答案,如果是几天之前他能听到这些话,应该会感动到哭出来吧。然而此刻他只是觉得累,因为只要裴渡想,他总能把话说得很好听,把人搞得无比动摇。但是当他想要伤人的时候,也总是能把人伤得最深。

  他不想再痛苦了,所以连他好的那一块,也不想再要了。闻秋疲惫地摇了摇头,“你很好,我一直都知道,是我不好,我没有力气再去爱了……”他轻轻地推裴渡的手臂,那条手臂因为过分用力而肌肉紧绷、青筋凸起,“就这样吧,我想回家了……”

  “这并不是临时起意的告白,”裴渡却蓄谋已久地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相信我,并不是为了挽留你才说这些话。”

  他的手心里,躺着一枚银色的指环,正是闻秋送给他的那枚小指戒,但仔细看又有些微的不同。

  闻秋的眼眸闪烁了一下:“这是……不是说是独一无二的孤品吗?”

  “是,所以我托人专门定制了一枚一模一样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裴渡握住了他的左手,“而且,我定制的尺寸是正确的。”

  闻秋头脑里一片空白,就看到裴渡郑重其事地将那枚戒指套在了他的左手无名指上。冰凉的指环妥帖地包裹着手指,像是一个精巧的圈套,将猎物围困其中。

  他浑身哆嗦了一下,这个大一号的美丽仿制品,让他想起了自己在送出指环的前后,所有的心情——那一遍一遍鼓起的勇气,一夜一夜辗转的不安,还有那些无法被忘却的眼泪,比失望更沉重的绝望。

  他心里忽然涌起一个古怪的想法:裴渡是不是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他的人生是不是真的轻松到只要一开口,就什么都能到手?

  凭什么他永远都这样游刃有余,自己却总是如此煎熬挣扎?

  想不通,得不到答案,无法化解的委屈逐渐积蓄成愤怒,当着裴渡的面,他猛地摘下指环,扬手扔了出去。铂金的指环狠狠摔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然后蹦跳着滚入了客厅的角落里。

  那一瞬间,他清晰地在裴渡的脸上,看到了震惊、迷茫和痛楚。有朝一日他居然也能伤害到裴渡,这个认知在闻秋的心口划过一道锋利的快意。

  “我不接受,谁允许你戴上来的?!你不是觉得我不配吗?!”闻秋揪着他的领子,怒不可遏地质问道,“凭什么你问都不问就给我戴戒指?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有那么贱,只要你开口我就什么都会答应?!”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裴渡攥紧拳头,被如此不留情面地拒绝,让他感到难堪和痛苦,即使一千遍地诉说爱意,一万遍地承诺与发誓,都没有办法消弭过去的伤害。于是他解释的声音渐渐低下来,立正挨打,只希望闻秋能把心里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发泄出来,好过憋在心里自我折磨。

  然而闻秋的状态渐渐不对劲起来,他的喘息越来越急促,手捂住心口说不出话来,脸上的冷汗大滴大滴地滑落。短短一天他经历了太多情绪波动,熟悉的心悸又开始发作,剧烈的头痛像钢针一样戳进脑子。

  “闻秋!”裴渡骇然,立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他,慌忙用手去探他的额头,只触到一片滚烫。

  他经验丰富,认出这是惊恐发作的前兆,好在他家里常备有镇定类药物,便立刻找了过来,自己含了口水,嘴对嘴给他把药喂了下去。

  “咳、好难受……”闻秋胃里实在不舒服,药咽进去就想呕出来,裴渡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吐,很快手就被口水泪水沾了个湿透,“没事了,没事了,什么都不要想,很快就会好的……”

  吃了药的闻秋渐渐安定下来,陷入了昏迷一般的沉睡,裴渡抱着他,不敢用力也不想松开,一颗心砰砰直跳,身上不知觉已经被冷汗浸得湿透。

  从来不曾有过如此慌乱的时刻,他感觉自己也死了一遭,拿出手机给医生打了电话,又联系了信任的心理医生。然后就战战兢兢地守在床边,握着闻秋冰凉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对不起……”他喃喃地说出道歉的话语,不知是在为什么而道歉。

  然而睡着的人,注定不会给他任何回应。

  /

  一晚上闻秋做了无数的噩梦,醒过来只觉得身体无比疲累,动一根手指头都费劲。他恍恍惚惚地望着窗帘缝里钻进来的一束光,打量着周围,这个房间是全然陌生的,但是看起来很温馨,放着许多卡通抱枕和玩具,点着好闻的香薰。闻秋爬起来,自作主张地扯掉了吊瓶的针头,然后才发现自己穿着裴渡家的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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