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然然这样真的很……诱人。 但联想到自己在光脑上的发现,裴端明眼眸一沉。 这是最让他忧心的问题。 到底该怎么办呢…… 然然会生气的吧? 毕竟他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甚至在裴然多次询问后仍继续欺骗。 明明有过那么多次坦白机会…… 难得地,思绪混乱到抽不出丝茧来着手处理。 裴端明揉着眉心,又叹了一口气。 但不管怎么样,让他像之前一样对着应行游、孟斯白亦或者是别的什么alpha做出让步,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没办法放手了。 手腕光脑忽然一震。 【宿嘉木:定位】 是一处医院,似乎是宿嘉木任职的那家? 裴端明挑挑眉。他们虽然是同学,但平日里除了裴然的病情之外,少有联系。 【宿嘉木:然然出事了,快来。】 裴端明霍然起身! * 中心医院最高层,唯一一间病房。 护士姐姐轻手轻脚走进来,换掉了摆在桌边的花,又稍稍拉开了一点窗帘,让新鲜的阳光溜进来。 随后是检查病人的各项信息,一切工作结束后,她又蹑手蹑脚地离开。 听到门关上,床上拱起的一小坨终于动了动。 片刻后,裴然探出头。 omega黑眸灵动,滴溜溜在昏暗病房中乱窜了一圈,这才悄咪咪拉下一点被褥,抬手勾过光脑,瞅了一眼时间。 已经快到中午了。 裴然在心里算了一下。 从他去找宿嘉木,到宿嘉木通知裴端明,再加路上的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他状若无意地低头看了一眼手腕。 omega皓白腕上,粉色的蝴蝶结紧紧禁锢,布条从手掌掠过,绕着小指松松缠上。 他现在还能回忆起alpha炙热手指轻轻划过掌心时,所带来的那种仿若要被点燃的痒感。 裴然闭了闭眼。 昨晚的教训太过惨痛,他在中午才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身边已是人去屋空。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当时向楚游泽提出这个计划时,楚游泽会露出那么不明显的赞同来—— 毕竟他和蔺元洲体力方面的对比太过悬殊,虽然他也没什么损失就是了。 甚至,他也还有另一点收获。 裴然垂眸,看着光脑上的通讯记录。 他知道的,他的号码在裴端明那里有着特殊标记,哪怕是在深夜,也不应该迟迟才接。 毕竟最近,帝国貌似并没有什么重要事情需要裴端明处理。 而且,蔺元洲明明知道陛下不愿意见他,为什么还要主动打过去? 甚至是在……那种场景之下。 毕竟裴然从来没有将他们的关系告诉过裴端明。 而看裴端明对蔺元洲的态度,想必蔺元洲也不会主动去找死。 指尖忽然滞在半空。另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从脑海中无法抑制地浮现出来。 蔺元洲敢这样做,是否代表着他早已知道后果并不严重? 等等……不对,十几年了,他从来没见过皇帝会这样明显地表达出自己的好恶。 更何况,已经彻底被厌弃,甚至快要被斩杀的人,为什么会放到自己身边? 还是说,这种关系,才更有利于裴端明做一些其他事情吗? 蔺元洲……是得到裴端明授意,这才来到他身边的吗? 思绪纷乱,他闭目沉思片刻,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露娜姐姐……我需要您的帮助。” 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而后,露娜很轻易便同意了他的请求。 所以他便躺在了这里,静待着裴端明上门。 没多久,房门重被打开。 有人走进来,听脚步声似乎不是护士姐姐。 片刻后,身边光线骤然一暗。有人坐到他身侧。 裴端明注视着眼前的omega。 一直到现在,重新回到裴然身边,看到omega依旧平静的睡颜,他才终于有了种松了口气的真实感。 标记并不只对omega起作用。 长时间的分离,也会导致alpha焦虑不安。 他垂了垂眼睫。 宿嘉木说话太过含糊。 这一路上,种种可能性都在他心底划过,也就愈发让他紧张。 养了这么多年,才终于将裴然从那个体弱多病的小孩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明明已经很久没有生过病了。 所以,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 目光轻轻擦过手腕。那里光洁无痕,昨夜裴然崩溃时留下的咬痕已经消失。 出于某种心理,他并不想让那道痕迹直接消失。 所以,他用拟态贴挡了起来。 袖口晃动一下,遮住那小块皮肤。 这么多次,裴然还是第一次咬得这么狠。 是他过分了。毕竟然然的腺体发育情况,或许不足以让他承受太多次的标记。 这是然然进医院的原因吗? alpha的信息素隐隐波动起来,但好在他出门前还记得贴抑制贴,这才没当场露馅。 裴端明闭了闭眼,忽然注意到裴然的呼吸声隐隐乱起来,似乎要醒了。 片刻后,omega眼睫颤动一下,慢吞吞睁开眼,露出了那双漂亮的眼。 没有焦点的视线飘了一阵子后,终于落在身旁人身上。 “啊……哥哥。” omega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呵欠,小声叫道。 裴端明应了一声,又给他掖掖被角,沉声安抚道:“没事,别怕。我已经通知顾老先生了。” 裴然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结合前因后果,裴端明这是以为他旧病复发了? 裴然有点想笑,但他忍住了。 表面上,omega仍旧是一副柔弱姿态,娇娇弱弱地伸出手,“哥哥。” 他轻声叫着,同时主动反握住alpha的掌心。 裴端明本就握着他的手,随着裴然动作,更是似乎有什么浅色的东西滑出被褥…… “你帮我解开,好不好?” 裴然眨巴着眼睛望着裴端明,声调软得就像是在撒娇。 裴端明心中一动。 自从裴然长大以后,似乎有许多年没这样和他说过话了。 他不由微笑起来,应了一声,低下头去—— 浅粉色的蝴蝶结。 ……他昨夜抱着裴然去洗澡时,拆掉了他身体上所有乱七八糟的绑带。 唯有手腕上这一个,不知是有意还是疏漏,总之,它在裴然身上待了一夜。 就像是第一次过后,绑在裴然脚踝上的蛇形银镯。 但这次也还算是有几分进步。毕竟蔺元洲这次没在上面附着精神力。 不然裴然根本没办法自己摘下来。 这次虽然自己可以直接摘下来,但裴然还是一脸无辜地将手递到了裴端明面前。 冰凉指尖捏起蝴蝶结布料,时不时还会擦过肌肤。裴然抬了抬手,好更方便操作,同时手指无意擦过alpha的手腕。 悄无声息地,在经过指尖特制消色剂的摩擦后,原本紧贴在手腕上的伪装贴瞬间失了颜色,甚至露出了皮肤下的痕迹—— 瞳孔骤然缩紧! 裴然愣愣看着那小块皮肤,死死盯着其上的深深咬痕。 那痕迹太过暧昧也太过熟悉,哪怕裴然想要再欺骗自己——裴端明不是说,他养了一只猫吗? ……不,等等,这句话从一开始就应该是谎话吧。 猜测了那么久的真相,此刻就那么坦然而突然地、大剌剌地放在自己面前。 裴然心乱如麻。
第57章 怀孕 手腕一轻,捆缚他一夜的蝴蝶结终于被主人亲手去掉。 裴端明垂眼,温声问:“现在想做什么?想喝水吗?” 他说着,起身就要去倒水。 裴然一把拉住alpha的手,“不——” 目光慌乱扫过alpha的手腕。 消色剂的作用还没有散掉,伪装贴仍旧保持着一个透明的状态,很轻易就能看出发生了什么。 在没搞明白陛下的真正目的之前,不能让裴端明知道自己发现真相了。 更何况…… 想到“蔺元洲”之前对自己的戏弄欺骗,裴然无声咬了咬牙。 ——最起码得折腾回来! 被这么激烈的拒绝,裴端明回头,有些不解地挑挑眉。 “怎么了?” 裴然心一横,之前准备好的说辞直接脱口而出:“我有事情要告诉您。” 裴端明见他这表情,心下也有些凝重,重又坐下来,沉声道:“没关系。” 裴然闭了闭眼,像是得到鼓励才敢说出口一样,“是这样的……” omega的声音细弱下去,“哥哥,我怀孕了。” 裴端明:“……?” 房间中一片死寂的沉默。 这个角度看不到裴端明的反应。但在他的预料之中不应该这么平静才对。 裴然慢慢抬起头,试探般看过去。 “……是谁的?” 帝王神情莫测,声音喑哑,黑眸也如死水般,深而不见底。 这态度太过陌生,也太过严肃,裴然一时甚至有些后悔。 但毕竟是早就想好的说辞。他闭了闭眼,眼睫颤动像是虚弱的蝴蝶羽翼。 他慢慢坐直身,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固执地看着裴端明,使劲眨了眨眼,这才没让眼泪成串落下。 omega看起来像是被裴端明的态度伤到了,也似乎是委屈极了。 他还太年轻,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太过猝手不及。他被眼前突兀发生的一切打倒了,也对白雾茫茫的未来感到了怯懦和惧怕。 而孩子父亲还这样冷漠。 裴端明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 方才被裴端明亲自解开束缚的那只手,重又拉住了裴端明,动作轻柔,力道也不大,却让alpha挣脱不开。 那只手,终于带着alpha轻轻抚上了omega的小腹。 “你摸。”他低声道。 裴端明愣愣看着眼前的omega。 他看起来太脆弱了,让他控制不住地回忆起了十几年前。 小小一只的omega缩在自己怀里,长期营养不良导致脸格外小,那双分明的黑眼睛一眨一眨。 明明已经痛到浑身都在抽搐,但还是乖乖抓着他的衣角,明明指节都用力到发白,却仍旧一言不发,安静地等待着死亡。 裴端明像是被烫到一样轻轻抽了口气。 那只手被omega牵引着,却迟迟不敢真正触碰,像是怕轻轻一碰,裴然就会碎掉一样。 黑眸垂下来,望着omega尚且平坦的小腹。 心中似乎有什么正在喧嚣,让他耳畔混乱不堪。 前些日子发生的一切像是电影胶片般一帧帧从眼前划过,所有美好的回忆都仿佛化成了两个字。 ——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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