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做的一切,都无法动摇杨煜的一丝念头。 早知道杨煜无法被人轻易说动,但没想到他能这么心硬如铁。 任由温思惟如何作闹反抗,他都无动于衷,到后来甚至亲自按着温思惟,让护士给他注射了安定针。 一支下去,温思惟很快就没了意识。 这还没完,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杨煜坐在他床边,他刚想动,一睁眼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束缚带固定在了床上,而且不像普通患者那样,给他留有活动的空间,而是死死地固定住。 温思惟都来不及绝望,因为杨煜看见他醒了,他面无表情地朝一旁一招手,一个护士就走上前,再次给温思惟注射了一支安定。 再醒来,再注射…… 就这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手术日期那天,温思惟都还是意识不清的,被推进了手术室。 他只能依稀感觉到自己的平车旁好像站着个人。 他看不清楚,直觉告诉他,那个人是杨煜。 他一把抓住那人的衣袖,语气虚弱而坚定。 “杨煜,别让我、恨你……” 他赶紧那人的手臂僵硬住了。 片刻,那人温和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听话。”…… 对于这场手术,杨煜是抱着必然成功的心态等待着的。 虽然中区进行腺体移植手术的并不多,但凡是杨煜能力范围之内能请到的医学专家,他都请来了。 手术的成功率实际是在百分之九十往上,说是万无一失也不为过。 所以当医生走出来,通知手术失败的时候,杨煜除了不可置信还是不可置信。 “怎么会失败,你们不都是这方面的顶尖专家吗!” 杨煜霍然从长椅上起身,冲上去揪住了为首医生的衣领。 周围的医生护士都惊慌地围上来,七手八脚地将两人分开,你一句我一句地劝着: “手术存在风险也是正常的啊,徐医生尽力了……”“先松开先松开,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是不是。”“现在病人大出血,当务之急的是先抢救啊!” 听到最后一句话,双目猩红的杨煜才像被唤回了理智般,慢慢的、一点一点地将徐医生松开了。 徐医生如获新生,抱着脖子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整张脸都涨红了。 众人甚至毫不怀疑,如果刚才杨煜一直不松手,徐医生会不会被他活活勒死。 杨煜周身满是煞气,阴沉的眼神从左至右依次扫过,犹如恶鬼。 “听好了,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必须把里面的人给我救回来,他要是走不出去这间手术室,我保管你们在场的所有人在中区都混不下去,我说到做到。” 一众医生护士们你看我,我看你,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出,一时间走廊安静得落针可闻。 “还愣着干什么,滚去抢救啊!”杨煜吼道。 众人一个激灵,登时如鸟兽般四下散开,准备血袋的准备血袋,推机器的推机器去了。 手术室的门再次关闭,杨煜站在门外,双手紧握成拳,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 他的眼神里既有愤怒,又有担忧,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后悔。 他知道,这场手术可能会对温思惟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但他从未想过,手术会失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杨煜的耐心也在逐渐消耗殆尽。他在走廊上来回踱步,不时地望向手术室的门,心脏仿佛被一块巨石压在底下,喘不过气来。 终于,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医生们走了出来。 杨煜立刻迎了上去:“他怎么样了?” 徐医生摇了摇头,语气沉重:“我们尽力了,但……病人的情况很不乐观。手术过程中出现了严重的并发症,现在,他的生命体征非常微弱,处于昏迷状态我们现在只能尽力维持他的生命体征,究竟能否救治成功,还要看后续的治疗情况。” 杨煜转身,靠在墙上,闭上眼睛,重重一拳砸到了墙上! 事情走到这一步,他才真正尝到了后悔的滋味。如果当初他没有坚持让温思惟接受手术,也许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杨煜深吸了一口气,说:“他能醒过来的概率有多大?” 徐医生有些为难:“百分之三十。但即使是醒过来了,也会有非常严重的后遗症……” “那没关系!”杨煜猝然打断了,语调严厉,充满不容置喙的冰冷,“只要能把人救回来,什么后遗症我都可以不追究,需要什么器械,什么设备,你们尽管提,我马上叫人弄过来。总之,不计一切代价,务必把这个人给我救回来,否则你们几个也不用在中区混了!” 徐医生和其他医护人员面面相觑。他们知道能抢救过来的概率是微乎其微的,但面对杨煜这种近乎疯狂的偏执,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医护人员又进了手术室,不多时推着温思惟出来,送去了重症监护室。 杨煜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 平生不信神佛的他第一次有了想要祈祷的念头。 如果说是一场漫长的救赎之路,他愿意为了温思惟,付出一切代价,只求温思惟能平安醒来。
第88章 你满意了吗 温思惟足足昏迷了十天。 这十天杨煜几乎把医院当成了家,白天回公司应付那帮老古董,晚上就回医院陪护,生怕错过了温思惟醒来的消息。 中间还要抽空和杨见澜、杨映堂吵个架。 第十天的时候,终于等到了温思惟苏醒的消息。 温思惟醒来的时候,第一个动作就是抬起手要往后颈摸——他在找只有Alpha和Omega才有的腺体。 但刚抬起一个很浅的弧度,就被杨煜按了下去。 他身上少说插了十来根管子,下半张脸被拢在氧气罩下,一呼一吸都带起一层雾气。 杨煜终于体会到失而复得是什么感觉了,看见温思惟睁开眼的一瞬间他险些落下泪来。 他将温思惟的手珍重小心地按了下去,连声音也下意识放轻。 “别乱动,我去叫医生来。” 说罢按了床头铃。 温思惟看起来极度虚弱,反反复复张了好几次嘴,才勉强发出两个很模糊的字音来:“手术……” 杨煜心领神会,刹那间就明白了他想问的是什么。 ——手术成功了吗? 这不代表温思惟有多期待自己会变成一个Omega,他只是因为这个手术倍感压力,现在急切地想到一个答案,让自己的心落下地来。 杨煜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这场手术已经不能单纯用成功或者失败来定义了。 他只能无声地握住温思惟的手腕,语气复杂道:“先不说这个,先等医生检查完。” 医生护士很快接到铃声赶来,给温思惟做了个全身检查,做完检查后,宣布生命体征趋于平稳后,杨煜才将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松了下来。 医生和护士也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杨煜每天来医院的时候都冷着一张脸有多可怕,好像温思惟再醒不过来就要拆了整座医院给他陪葬一样。 眼下这人终于醒了,可真是谢天谢地。 做完检查,医生刚要离开,温思惟却突然挣扎着要坐起来,这可把满屋的人吓了个大跳,护士连忙制止了他:“不要动,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卧床静养一段时间。” 温思惟朝杨煜的方向看了一眼。 杨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略微犹豫,但最后还是狠下心下了决定,转头对医生说:“你把手术情况给他说一下吧。” 医生:“啊?”这跟杨煜当初交代他们的不一样啊,杨煜最开始是让他们务必瞒着患者,不能让患者知道手术的情况。 杨煜很坚决:“说。” 医生犹豫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态度强硬,才缓缓开口道:“好吧,先生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是这样的,你的人工腺体植入失败了,你并没有变成真正意义上的Omega。” 幸好失败了。温思惟心里暗舒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放下心来,就听医生话锋一转。 “但因为后遗症的影响,你保留了一些Omega的生理特征。” 温思惟眼底浮现出错愕的神色。 什么……意思? 一旁的杨煜道:“继续说。” 医生继续尽职尽责地解释:“通俗来讲,就是你拥有Omega的发情期,但由于你没有腺体,所以无法通过抑制剂来缓解。” 每一个字温思惟都能听清楚,但合在一起温思惟好像就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什么叫有发情期,什么叫不能通过抑制剂来缓解? 如果不能通过抑制剂来缓解,那他的发情期该怎么度过,硬抗吗? 温思惟有一连串的疑问想问,奈何各种管子限制了他发声的自由。医生说完,也没有想再解释的意思,和护士推着车出去了。 空荡荡的病房只剩下他和杨煜。 温思惟朝他投去一个质问的眼神,希望他能给自己好好解释一下,在他手术昏迷的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变成现在这样? 杨煜面对他的质问,能给出的只有沉默。温思惟变成这样,可以说完全是他的责任,他现在连和温思惟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别担心,你这个……后遗症,会有办法解决的。” 他只能苍白地安慰着。 温思惟听着他这话,简直想发笑。 解决?他怎么解决? 目前市面上没有任何一种缓解发情热的药,是不通过腺体就可以注射的。 没有腺体,就连Alpha的标记和信息素也是无用的。 虽然医生没有明说,但他们两人心底都清晰地知道,想要度过发情期,就只能硬抗,没有第二种方法。 杨煜怎么敢说出“有办法”这三个字的。 这句话说出来,他自己不觉得心虚吗? 温思惟已经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觉得深深的无奈和绝望。 他望着杨煜,用尽全身力气,一个字一个字,慢慢挤出一句话:“这下你……满意了吗?” 把我变成现在这副Beta不像Beta,Omega不像Omega的鬼样子。你满意了吗? 这几个字对杨煜的威力,简直比毒药都要猛烈。 杨煜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灰败,仿佛被人抽去了灵魂般,了无生机。 他嘴唇几次翕动,想要开口辩解。 然而温思惟却已经将头默默地转向另一边,不再看他了。 杨煜喉咙干涩,艰难地发出声音:“抱歉。” 说完这两个字后,他就像被抽去了浑身力气般,再发不出一点声音了。 温思惟闭上眼睛。 他不想听到任何道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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