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欲并不是很在意自己的身体,他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单衣,雪白的长发泛着淡淡的光泽,宛如神话中刚刚醒来的那瑟西斯。 “我真不该让你知道你不会死了这件事,这样你至少会好好养病。”他把手里的药包拆开倒入煎药罐,一边过水一边道:“你那花楼里的老鸨,给你吃了太多不好的药,硬生生把你身子吃坏了,如果不好好调养,你就等着一边生病一边长寿吧,有你苦头吃的。” 温欲站在一边看他熬药煎制,好半晌才缓缓说道:“男人不就喜欢这样的吗,人多的时候美如谪仙一般高高在上,私底下碰一碰就发浪,若不是吃那些见不得人的药,普天之下哪会有人被人摸一摸就站都站不住呢?” 温欲的鸨母在十岁以后就开始致力于改造他的身体了,保养吹弹可破的肌肤自不必说,隐秘之处也有在每日好生养护着,日复一日锻炼着让男人缴械的手段;最重要的是,鸨母给他服了一种药物,可使得温欲浑身生香,软浪淫靡,温欲今年十九岁,那些药就吃了整整九年。 ——毕竟是做生意的,那点母子情分要排在利益金钱之后,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既然你都离开那里了,也不应该再去耿耿于怀,养好身体是正事。我虽不是很了解你们的历史,可也知道青楼佳话凤毛麟角,自古就那么几个,你那个······罢了,也就有两分真心,可利益一冲突你就什么也不是,不要再伤心了。” “我已经不伤心了,我只是没想到原来不爱我其实也能做出那样深情的做派,我一直以为不爱是做不出来的······”温欲低低地呢喃道:“你对我这么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想你,该怎么办。” “你不要想那么多,我为你做这些是自愿的,我不想你小小年纪就死在那种龌龊地方,你才十几岁,以后还有很长的日子,你应该重新学习,重新生活,世界不止只有男人,还有很多奇妙的东西,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一起去游历,怎么样?” 温欲从小没怎么见过外面的世界,他到底年纪小玩性大,当下就很想出门去游山玩水,考虑到他这副被药物改造到碰一碰就会软倒发浪的身体,好像确实还没到时候。 但他又真的很想出去玩,于是便尝试着对男人撒娇,抱着他的胳膊娇声说道:“我可以一边游历一边吃药呀,我很乖的,答应我嘛好不好?” 谁知男人闻言居然生了气,一把甩开他怒道:“我说过不要对我做出这副腔调!你现在已经不在花楼了!你要记得你是个普通人,不要再自降身份,听到没有?!” “······” “你也不想想,一边游历一边吃药,我要随身带着多少药材和药罐子给你煎药,你只管吃药就好,可给别人带来多少麻烦你有想过?” 温欲苍白的脸蛋慢慢泛起一丝潮红,半晌啜嗫着说道:“对、对不起,我没想到。” “大声点!” “······埃文,对不起。” 刷!画面瞬间被拉长拉远,紧接着犹如被卷入了一个奇怪的漩涡,所有声音与人都三百六十度环绕在他身边,像走马灯般提示被他遗忘的人生。 谁?是谁? 埃文是在叫谁? “是谁!”眼花缭乱的破碎镜头哗啦散去,唐纳斯猛地睁开眼,呼吸急促,冷汗涔涔。 “你醒啦。”温欲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他:“睡得还好吗?” 和梦里同样风情旖旎的眉眼,只是长发剪成了清爽短发,刚梦到过醒来就见到,让唐纳斯好一阵恍惚,一时忘了愤怒。 “你······” 温欲那花朵似的唇瓣轻启开阖:“上一次我不小心把我的玉忘在了你的办公室里,刚刚发现它就在你的口袋里,这多容易丢啊,你要是把它丢了,我会很难过的。” 不紧不缓地拿出一根绳子系到唐纳斯脖子上,底下细细挽好的正是那块京黄玉,绳子有一点长,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那块玉石。 平安符的形状,通体透着盈润的微黄,几丝碧色奇异如水墨般缠绕在里头,光线聚焦便会闪过细腻如蛇鳞的花纹。 唐纳斯的头又疼了起来,厉声吼道:“拿开!” 温欲把他的话当成屁放了,顺便还系了系紧,气得唐纳斯眉毛倒竖,吹胡子瞪眼睛。 “你忘掉的事情太多了,不然我也不会这样对你的。” 话音刚落,唐纳斯天灵盖一痛,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了他的头顶,一首歌在脑海里诡异立体环绕彻响: 掀起了你的头盖骨,让我来看看你的脑。 你的大脑沟回少啊,看来记性不太好。 —————— 这回唐纳斯做了一个春光旖旎的梦。 他们住在法租界里,周围都是华丽高耸的石头建筑,街上往来的人们竟是有钱人与外国人居多,梦里他凭借着一副外国人的长相,轻松拿到了居住的权利和赚钱业务。 他们刚搬来这里不久,前几天还在住招待所,今天终于装修完毕,可以搬进自己的家了。 温欲还没剪掉他的长发,之前就经常被当作他的小妻子,现在经过几年的调养和相处,温欲身体好多了,已经会说大部分英语和法语了,他一头银发,越发自然地被人当作一对外来夫妻。 被人误解的多了,他也就懒得解释了,温欲看起来也不介意,这让他时不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他们这样是算在一起了吗? 没有铺天盖地的浪漫求爱,但有着温馨自然的相处模式,仿佛一切都是如此恰好,他不是没有表白过,但那是刚刚认识温欲的时候,现在情况不一样,他又想给对方一个仪式,又怕弄巧成拙打破了来之不易的和谐。
第110章 喝你的果汁吧大郎 幸运的是,就在他们搬家的当晚,温欲抱着枕头来敲他的门了。 他按捺着喜悦冷静问道:“你来干什么?” 温欲自然而然地说道:“我来睡觉啊。” 手一伸把人拉到松软的床铺上,他问道:“以前是没有条件,现在你有房间,还来我这里睡觉,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温欲看起来有点迷茫,问道:“我不能和你一起睡觉了吗?你不愿意陪我睡觉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不等他说完,腰忽然被一双胳膊抱住,温欲靠在他身上急切地说道:“埃文,你不能不要我,我只有在你身边才睡得着。” 他只好安慰对方:“我没有不要你的意思。” “那你不是赶我走?”温欲瞬间高兴起来,像个好哄的孩子,他卷起被子滚进床里面,对着自己拍了拍身边的位子: “那我们快睡觉吧!” 不知道是不是温欲主动爬他床的行为撩动了积蓄已久的无名之火,他感觉今夜格外冲动,一翻身就把人压了。 温欲有一瞬间的震惊,但并没有反抗,很快顺从地躺在他身下接受他的疼爱。 一时春光,翻云覆雨。 那丝绸般的触感是那样的真实,心动的感觉如此强烈,欢喜之烈甚至连心脏都疯狂跳动起来。 砰、砰、砰。 他不是什么守身如玉的绝世好男人,偶尔也会有自己的需求,否则他也不可能当初在花楼里遇见他然后对这个人一见钟情,这些年也游历到有条件的城镇上时找了几次风尘女子来解决问题,但心一直在温欲身上。 他不愿意勉强温欲,如今一朝占有,欢喜之情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只可惜第二天醒来后,温欲对前一夜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表示,他甚至以为是对方需要解决需求,而自己应该报恩。 梦境之外,温欲正在喝谢之誉给他带来的果汁,谁知一转头看见唐纳斯裤裆高高耸起,差点喷了谢之誉一身。 谢之誉当然也看到了,当场骂道:“我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棍子敲晕了也能硬成这样,满脑子都他妈是什么,西门庆吧他!” 温欲本来心里多少有些担忧唐纳斯,闻言给他气笑了:“这也碍着你了,你就不能大方点,有点正房的觉悟?” 谢之誉瞪着他:“不能!还正房,你当你老公我是什么,青青草原领头羊吗?” 温欲笑道:“你还差这点绿吗?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谢之誉正要回答,忽然眉头一皱:“你没失忆的时候,对这个话题都多少有点不高兴,现在倒挺不当回事了?” 温欲心惊了一秒,但他很好地控制住了面部表情,说道:“是你自己说过不介意我的过去的,说那些事错不在我,我就相信你了啊,你这问题是什么意思?意思你之前骗我的?” 谢之誉:“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能放宽心和我开这种玩笑我高兴。” 温欲故意没好气地把果汁往他怀里一塞:“喝你的果汁吧,大郎。” 谢之誉:“······操。” 两棍下去,唐纳斯已经足足昏迷了大半天,等他第三次头晕眼花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刚叫没两声,房间门开了,温欲提着一盒快餐走了进来,看见他醒了也不诧异,说道:“你醒了?饿了吧?” 唐纳斯确实饿了,但并不想吃对方的食物,于是恶狠狠瞪着他不说话。 温欲只当没看见,他们时间不多了,唐纳斯在节骨眼上失踪大半天,对方已经开始着急施压,守在局里的王则来又明着暗着给谢之誉使绊子,谢之誉回局里处理事情去了。 打开快餐盒,一股香气顿时满满溢出来,充斥了小小的空间。 酸辣藕丝,酱爆鹌鹑,麻辣郡肝,虫草药膳炖乌鸡汤,竟然都是他爱吃的中餐菜品。 他怎么知道的? “这些你应该喜欢吃的吧?”温欲把东西一样样摆好,对他说道:“这几样你以前是爱吃的,现在也许也喜欢?” 唐纳斯沉声道:“你为什么会知道?你去调查我了?” 温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当我跟无业游民似的那么闲呢?” 虽然确实是无业游民。 “你有没有想起什么来?”温欲期待地看着他:“也许我们可以一边吃饭一边聊聊。” 唐纳斯只冷笑:“是吗?你把我绑成这样,我怎么跟你吃饭?” “这不难。”温欲当即抄起勺子搅合了几下五谷杂粮饭塞进唐纳斯嘴里,迅速而干脆利落地完成了一勺喂饭。 唐纳斯满脸铁青地联想到了对方一勺一勺熟练喂猫吃饭的画面。 温欲说什么也不解开他的束缚,但是喂饭喂菜倒很在行,唐纳斯吃着吃着居然还有两分舒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后顿时鸡皮疙瘩掉一地。 “我也不是第一次喂你吃饭了,你以前犯病的时候······算了,不重要。” 唐纳斯在诡异的气氛中吃掉了半盒饭,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我们以前认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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