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门口响起脚步声,兰博尔拿着一个药箱走了进来,他看了唐纳斯一眼,紧接着飞快移开眼神,把药箱放在一边,走了出去。 药箱里还真有针和羊肠线。 温欲拿出针在他眼前晃晃:“你这个出血量要缝针比较好,那我缝了?不打麻药的话,你能行吗?” 男人当然不能说不行。 “随便你。” 温欲便用酒精棉做了二次消毒,尖利的针刺入绽裂的肌肉组织。 唐纳斯立刻咬紧牙关,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 “放松,放松······你有肌肉,这样缝完也得继续崩线。”温欲轻柔地拍拍他的背,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柔和可亲:“不紧张······我会轻轻的。” 唐纳斯张口想骂你说得轻松,但温欲的手忽然抚上他的背脊,格外耐心而柔软地一下一下安抚他,唐纳斯蓦地说不出到嘴边的话,反而心情被这一下又一下挠猫似的动作抚慰得平静下来,不愿打破这难得的温情。 见他安静下来,温欲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胳膊,快速而精准地缝了一针,速度之快让唐纳斯居然意外没感觉到很痛。 “我就说我会轻轻的吧。”温欲说道:“以前也给你缝过伤口的,只是以前技术没有现在好。” 唐纳斯并不记得了,说是还没到痛得不能忍的地步,但也架不住温欲连哄带骗不打麻药缝了二十多针,咬着牙忍得全身冷汗涔涔,等温欲缝完最后一针的时候,他已经脸色煞白,血管里的血突突直冲脑仁,炸得他眼前一片丝红柳绿,最后耳朵里逐渐出现萦萦幻鸣,盖过了一切声音,没有余力再去想其他。 “唐纳斯?唐纳斯?”眼前是放大的一张美人脸蛋,温欲一脸焦灼地扶着他躺下,用清水擦干净他伤口的血污,又再次给他消了毒,唐纳斯已经没什么力气感受酒精触碰伤口的那点痛觉了,昏昏然被他扶着靠在床头休息。 床上沾着些许温欲身上的冷香,枕边丝丝缕缕的气息钻进鼻腔,驱散了嘴里的血腥气,给他一种安心之感。 “你脱力了,休息一会儿吧。”温欲把薄毯拉到他身上给他改好。 唐纳斯确实脱力了,他很快就感觉到了困意,意识半昏半睡过去的前一秒,脑子里想的居然是:妈的,还好没丢脸。 这夜入睡,他梦见了一些从未有过的,仇恨之外的画面。 他莫名其妙梦见了温欲那身打架功夫是怎么来的了。 温欲会打架这事本来就很不合画风,顶着这么张蛊惑人心的脸和香香软软的媚骨,随便掉两滴眼泪不比自己挥拳头好使?会打架就算了,学一身柔道和功夫是要干嘛? “你没发烧,吃点消炎药吧。”清润的声线扰入了他的思绪,唐纳斯抬头一看看见了端着盘子的自己梦了一晚上的脸,忽然心有点乱。 “不吃,我要去医院。” 温欲愣住了:“你过了一晚上都没发烧还去个屁啊,死不了,再迟点伤口都该长好了。” 唐纳斯也愣了下,皱眉道:“你跟谁学的脏话,是你该说的话?” 心跳漏了半拍,温欲半蹲下来轻轻握住他的手:“你以前就爱这么管我,什么都管,现在还是爱管我。” 唐纳斯耐着性子:“我管你什么?” “不准我说脏话啊。”温欲抬脸看着他,眉眼弯弯。 “还有很多呢,你不喜欢我对男人撒娇卖乖。” “不准我吃饭只挑自己爱吃的。” “不准我赴约迟到。” “要求我必须控制脾气,不能不开心了就生气。” “······”唐纳斯语塞了半晌,说道:“是么,这都要教?这么说来你曾经是个没教养的废物了?” 温欲瞪着他:“没记错的话,你现在这些也好多没做到呢。” 唐纳斯据理力争:“我是吃不起饭吗还要跟人谦让?凭什么不能只挑自己爱吃的?” “我不跟你吵。”温欲抓着他的胳膊看了看伤:“没有大碍,我替你换药吧。” 说完见唐纳斯没有拒绝,便大着胆子动起了手。 伤口依旧狰狞,只是已经不再流血并且开始愈合,伤口的肌肉撕裂面呈暗红色,由于出手的是谢之誉,也许彻底愈合后会留疤。 “你会迁怒兰博尔吗?”温欲忽然问道。 唐纳斯斜睨他一眼:“你关心他做什么?睡出感情来了?” 温欲只好说道:“我没有跟他睡。” 唐纳斯不答,实际上他的心思还没有从昨夜的梦中脱离,酝酿了半晌最后还是开口问道:“你学打架的功夫,就是你们说的中国武术,还有柔道,是为了什么?” 温欲上药的手一顿,瞬间就反应过来可能是唐纳斯想起了什么,认认真真回答他:“世道不是一直这么太平,学点功夫防身很正常吧,我枪法也很好的。” “但以防身的需求,没有必要练得这么精吧?你有参加过武力评级吗?” “我登记在册是二级不死族而已,”温欲淡然地说:“要说战力武术的话,还是谢之誉高些,我以前在他书房看见过他武英级武术运动员的证书,而且他实战经验丰富,比同一级别的运动员强多了。” 唐纳斯毫不留情地道:“是么,当初梅林内库告诉过我你是柔道红带,让我绝对不能看脸低估你。” 温欲道:“那是他自己以貌取人吃了亏,你比他聪明多了。” “所以就没别的原因了?我觉得你另有隐情。” “你这已经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了吧。”温欲放下沾着药的棉签:“因为埃文照顾我太辛苦了,我又特别容易遭人惦记,我想要在四五个人围攻我的情况下也能自保,这么解释不难理解吧。”
第146章 怀疑被催眠 唐纳斯第一次直面“埃文”这个身份,他知道温欲指的是谁。 他无法坦然地认这个身份,多疑又使他惯于谨慎行事。 “你既然对他这么割舍不下,又为什么和那姓谢的搞在一起?” 温欲没有正面回答,他说道:“埃文给我立了很多规矩,教我做人,教我读书,我知道他的用意是为我好,我也只有他,所以时间久了我离不开他,以至于他死了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可是谢之誉做什么都是因为爱我,他觉得我怎么样都是最好的,埃文则希望的是我变成他想象中最好的样子,换句话说就是谢之誉像爱人,埃文像我那恨铁不成钢的妈,何况喜欢一个人能三言两语说清吗,你以为做买卖呢?” 唐纳斯震在原地,愣了好半晌才嗤了一声道:“没有约束的堕落,当然讨人喜欢。” “可我就是这么肤浅啊,你把我看得很高尚吗?” 唐纳斯居然噎住了,憋了半晌像个怨妇似的甩开他的手。 他以为Xuer订婚一事是催化两人分手的巨大火药,不可能有人能忍受爱人在自己离开没几天后就和别人另结新欢,那可都是黑化复仇小说的标配,可现在看来就算温欲受到情伤,也没把谢之誉算成渣男。 深吸一口气,唐纳斯脑中细细过了一遍他和姓谢的接触历史,越细想越惊讶地发现从谢之誉的表现来看,对方为温欲多次破例,喜欢之情不是假的。 而且更可怕的是,他对两人分手抱有很大的期待,至于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期待······ 不,他的最终目的是让谢之誉这个大麻烦与上层产生隔阂,分不分手与他何干? 所以也不知道为什么温欲还不对那个流氓痞子死心! 等等······唐纳斯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有什么东西快速划过却没被捕捉到,流氓痞子······流氓痞子? 温欲一个文雅的人,如果脱口而出说脏话,那必然是身边的人影响到他的说话方式了! 是谁?! 经过这忽然的一出,试探兰博尔的念头肉眼可见的被唐纳斯抹淡了许多。 王则来心里着急,更怕兰博尔报复,思来想去最后居然只有梅林内库可以救他。 以谢之誉的诡计多端,王则来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收网,也许是十天半个月,也许是明天,甚至可能是今晚,他回国无望,唐纳斯并不全信任自己,人脉关系······虽然不想承认但这种时候没人能不顾一切护住自己,他不想在这漫长的生命中一辈子逃亡。 他曾经满怀奋进,他坚信的一切功绩,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是由自己的内心吸引转化而来,他应该通过自己的努力后站在高处接受众人的瞻仰,怎么就······怎么就······ “你是不是想和梅林内库取得联系,通过他的帮助做掉谢之誉?因为你已经没有退路了,能拖死一个算一个。”淡然清润的嗓音从门后响起,差点把王则来吓得一个激灵。 温欲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出现在门边,紫色的双眼仔细捕捉着他脸上忽红忽绿的脸色,淡淡地说道:“你已经在考虑鱼死网破,先爆出我不是二级的事情连累谢之誉,接着通过说服梅林内库搞出一系列袭击人类的事件嫁祸给唐纳斯,最好能把这两个大隐患一起解决,到时候信任危机和恐怖袭击一起爆发,编制人员不够用,你父母爷爷都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小惩为戒重新重用,你再推说当时被催眠,事情也许就能大事化小,去非洲支教几年就能抵过。” 王则来脸上的肉开始狂跳,如果说相由心生,那这会儿的他可以全票通过归档到极其丑陋的内心那波人里去,被温欲说中后瞬间狰狞到极致。 “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胡说八道。”王则来咬着牙,眼白赤红,根根血丝暴起:“我对唐纳斯没有二心,我们应该一起追随老大的步伐!” “最好是这样。”温欲勾唇一笑:“那你加油。” 说完转身不紧不缓地走开,留下王则来对着他的背影哧呼哧呼地喘气。 —————— 接下来那几天,唐纳斯本来安排了生意上的正事要做,谁知却忽然在胳膊受伤的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让司机开车把他送到了兰博尔的办公室。 “你找兰博尔,让他过来家里不就好了?”温欲坐在车上故意抱怨:“你答应了陪我去选址开诊所的。” 唐纳斯眼神犀利地抽着烟,言简意赅道:“急什么,只要你乖,钱算什么。” 司机闻言眉毛一跳,忍不住从后视镜里望了后座上的小美人一眼,立刻感慨得金丝雀如此,钱算个屁。 人类的五官真是最微妙的东西,明明眼睛鼻子嘴巴就那么几种形状,怎么有的人组合起来可以这样······这样精致绝艳? 兰博尔在欧洲本就有自己的生意,现在兼顾着唐纳斯的生意,所以在总部有间办公室,不料唐纳斯一到公司就随手拽了一个前台一路上了电梯,几秒到达楼层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拧开了兰博尔办公室的门,把前台推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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