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一声,染血的匕首掉在地上,上面的鲜血溅在地上,没进满地的灰尘中。 时宴抬起鲜血淋漓的手掌,不带任何情感的看了一眼上面深可见骨的伤口。 众目睽睽之下,那道伤口迅速愈合,很快就不再流血了。 倒是比市面上最好的愈合剂都要管用,时宴心想。 他感觉自己从未如此冷静过,仿佛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变得遥远。 但视觉和听觉都无比清晰,他甚至听到外面机甲内的沈凌的粗重喘息。 根据对方的喘息的频率和有些嘶哑的声音来看,应该是肺部受到了重创,最好的做法应该是立刻停止战斗,否则很快就会咳血。 时宴的大脑清晰无比,甚至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有心思分析沈凌的伤势。 所以就是这股力量让幼时的他杀了黑火的那帮绑匪吗? 时宴握了握拳,他感受不到一点疼痛,但血管里急速冲撞的血液和有力跳动的心脏让他浑身充满力量。 齐复升趁时宴低头打量自己的手的时候悄无声息跑到一边,捡起角落里布满灰尘的手枪。 时宴维持原来的姿势没动,眼眸一偏,睨着齐复升。 齐复升直起腰对上时宴没有情绪的淡金色眼眸,浑身一颤,僵在原地。 片刻后,他咬牙举起手,将祁正扬的告诫抛之脑后,对着时宴就是扣动扳机! 砰砰! 然而想象中子弹没入血肉的声音没有响起,齐复升面前金光一闪,再次定睛看去,却发现时宴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把控别人的性命很有意思吗?” 淡淡地语气不带任何感情的在耳边响起,齐复升后背“唰”一下冒出冷汗,他缓缓回头,脖颈甚至发出“咔咔”声。 时宴昳丽的面容近在咫尺,淡金色的眼眸像是阳光般惊艳,然而在此时的齐复升眼里却跟鬼魅没什么两样。 时宴抬手,像是觉得齐复升有些碍事般往旁边一推。 轰! 齐复升原地飞了出去。 “咳咳……咳!” 齐复升从墙上被他砸出的坑中缓缓滑落到地上,握着胸口不断咳血,他的位置正好与一旁坐在地上观战的柳情并排。 齐复升回头看了柳情一眼,“……” “嗨——”柳情抬起手笑眯眯的跟齐复升打了个招呼,换来后者的无声怒视。 柳情舒了一口气,感觉手臂上的伤口都没那么痛了。 爽了,她想,要不是时宴也骗过她,她还挺想跟时宴做朋友的。 不过对方也帮了自己,知道杀了她哥哥的凶手,扯平了。 时宴捡起地上样式老旧的手枪,打开弹匣看了看。 还剩两发子弹,够用了。 “喂!你——”齐复升心惊肉跳的看着时宴拿着自己的手枪,上膛,枪口指向自己的腿。 砰! 子弹打在齐复升脚边的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土。 时宴挑了挑眉,重新将手里的枪调整了一下,“抱歉,之前没用过手枪,不太熟练,准头比较差。” 齐复升感觉自己呼吸都要停了,但听见时宴这么说,无疑让他松了口气。 齐复升刚刚那口气还没松完,就听见时宴用最平静的语气说,“不过没关系,还剩一颗子弹。” 砰! “啊——” 齐复升只觉得自己腿上一热,一阵剧烈的疼痛瞬间攫取了所有感官。 他忍不住握着自己不断流血的腿,发出痛苦的哀嚎,额头间布满冷汗。 时宴将手里的枪随手丢出去,手枪很快化成一点,消失在雨幕中。 “给他包扎,别让他这么快死,我还有话要问。” 时宴没有再看,但柳情心知他是对自己说的。 还从来没人这么吩咐过她,但时宴现在的样子让她生不起反抗的心思。 差距太大了。 说完,时宴摸向颈间的水滴形吊坠,一阵微弱的白光闪过,褐色的机甲眨眼间从脖颈处覆盖全身。 【蝶翼,欢迎您的回归,时先生。】 金色的长发和金色的眼眸被不起眼的褐色机甲外壳覆盖,蝶翼的机身线性流畅,两把长刀薄如蝉翼。 【引擎驱动装置已开启,正在链接精神域……】 机甲的引擎驱动的声音比一般的机甲要轻不少,那是被时宴特意改装过的,启动更快,损耗更低。 精神域在空气中无形的伸展开,时宴的眼前出现了蝶翼的操作板。 【精神域已链接,各项指标正常,能源充足,机甲完整度:100%,蝶翼辅助系统为您服务。】 褐色机甲的眼中亮起淡蓝色的光,转身消失在雨幕中。
第70章 .我早就输了 浑身漆黑的机甲解除炮台的形态,踉跄了一下,一手撑在地上。 祁正扬喘着粗气看向不远处的两架机甲,眯了眯眼。 褐色的机甲身形小巧,只有等人高,在S级机甲的面前显得十分弱小,并且身上没有编号,看不出等级。 但能挡下他的攻击,级别绝对不会低于A级。 “你该不会以为仅凭这架垃圾就能跟我对抗吧?” 祁正扬听出了时宴的声音,他余光往旁边的居民楼瞥了一眼,心里暗骂。 齐复升那个废物,这么久了还没干掉柳情那个女人。 他已经心生退意,现在他的机甲已经没有了战斗能力,对上沈凌根本没有半点胜算,只能下次再找机会了。 沈凌站了起来,银白色的机甲外壳几乎没有半点完好的地方,浑身焦黑的痕迹令人心惊。 “祁正扬好像没把你放在眼里呢……”沈凌的声音中带上笑意,他看向远处虚张声势的齐复升,心里为他默哀。 话音刚落,蝶翼身形一闪,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出现在祁正扬面前。 沈凌惊讶的挑了挑眉,时宴驾驶的机甲速度似乎已经远超A级了呢。 难道是敏捷型机甲? 祁正扬瞳孔一缩,他根本没有看清时宴的动作,仅仅只是一眨眼,时宴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时宴抬起手臂,长刀泛出寒芒,如同一把宣判死亡的镰刀,毫不留情的劈下。 祁正扬瞳孔骤缩,他在蝶翼的身上甚至感受到了比沈凌更加危险的气息。 “不可能……你什么时候……”完成的进化? 然而还没等祁正扬把话说完,时宴毫无起伏的声音传来, “我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了……” 一阵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响起,长刀与金属外壳碰撞激起火花,砍在了机甲最脆弱的脖颈上。 机甲彻底报废,祁正扬跌落在地上,机甲的身形消失,项链掉在一旁的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祁正扬的视线有些模糊,机甲被毁,强制断开精神域的链接对他的大脑造成了不小的损伤。 他咬牙撑起上半身,伸出手竭力想要够到掉在地上的项链,颤抖的手指上布满血痕。 肩膀处的旧伤再次崩裂,但他已经顾不上疼痛了,他的眼里只有那条项链。 那是他唯一的筹码,唯一的胜算。 他不能倒在这里。 “没用的孩子不会被留下。”他听见如同梦魇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自从被前任黑火的首领捡回黑火,与其他的孩子一起接受残酷的训练,眼看一个个孩子莫名消失,他就知道,没有价值的孩子只会被丢弃。 而他拼命都想活下去,他想向那对当初丢弃他的夫妻证明,即便是身有残缺,即便他有十二根手指,他也依旧有价值。 “十二根手指吗……用枪会影响准度的……” 黑火前首领的声音充满居高临下的意味,打量祁正扬的视线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 年幼的祁正扬在他转身的瞬间,挥起手中的斧头,咬牙砍掉了自己的那根手指。 男人一愣,回头看向祁正扬,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孩子。” 祁正扬得到了重用,在男人死后,他不择手段成为了黑火中的三把手,人称“老三”。 但他仍不满意,因为在他头上,还有老二和老大。 后来他们死在那场微不足道的绑架案中,死在了阴暗的工厂,被烈火烧的连灰烬都找不全。 看,上天都在帮我!祁正扬在黑衣人走后在雨中畅快大笑。 出卖灵魂又怎样?与虎谋皮又如何?以后在矿区,无人在我之上! 后来他找到了那对抛弃他的夫妻。 “他们在那里。”老头佝偻着身躯指向不远处的一棵枯树。 “找到他们的时候尸体都发臭了,家里一分钱都没有,至于怎么死的?穷死的呗……” 老头看了祁正扬一眼,浑浊的双眼眯成一条缝,像是在尽力看清他的脸。 他拍了拍祁正扬的肩膀,转身离开了,“说起来你还得谢谢他们,年轻人。黑火可从来不收残废,他们拿出了所有的积蓄才让黑火收下你。” 老头背着手佝偻着身形离开了。 祁正扬笑了起来。 多可笑啊,明明抛弃了他,却还要让他感恩,哈哈哈哈! 祁正扬捂着脸蹲在了地上,他笑不出来了。 我还是那个孩子,他想。 从他砍掉自己手指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输了。 雨哗哗的下着,项链在雨水的冲刷下泛着冷光。 一只脚踩在了项链上,干净的没有半点泥泞。 祁正扬手停在咫尺。 “你可真是好命啊,时宴……”生在时家,不愁吃穿,遭遇绑架却命大的活了下来。 不过是福是祸谁又说得准呢? 祁正扬想起背后那个神秘的男人,畅快的笑了起来,仿佛丝毫不在意自己所面对的死亡威胁。 时宴松开脚,蹲下身,修长白皙的手指将项链捡了起来。 他垂眸看向趴在地上的祁正扬,金色的长发顺着肩头滑下,扫过祁正扬的侧脸,垂在了地上。 他的眼中不见悲喜,没有怨恨也没有愤怒,“这些军用机甲,是谁给你的?” 沈凌收起机甲,咳了几口血沫,走到时宴身边看着他。 时宴长长的睫毛被雨水打湿,根根分明,淡金色的眼眸没有半点温度,昳丽的面容脆弱中带着点锋利,像是一把即将出鞘的剑。 沈凌有些不安,时宴的状态太反常了,他感受不到半点情绪波动,平静的像是一滩死水。 但又荒谬的感到和谐,好像时宴本就该是这样的。 “哈……你想知道吗?靠近点,我告诉你……” 祁正扬仰视着时宴平静的脸,恶劣的笑起来,语气中充满引诱。 他仍旧不把时宴放在眼里,对他的态度依旧像是对待一只垂死挣扎的蚂蚁。 时宴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他地下身,慢慢靠近祁正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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