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饭时间,剧务应该是来订盒饭的。 前两天听周逸潮说这次剧组里伙食一般,看样子剧务是来更换合作对象的。 邢安毕竟是圈里面出了名的从各个方面都要求严格认真的导演,效率自然是没得说。 收回目光的前一秒,我和饭店里的剧务成功对视。 不知道是不是手里的购物袋过于惹人眼球的缘故。 果然今天就应该开车出门的。 “桐哥。” 我点点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看对方迅速收起了眼神中的错愕,抬步向我走了过来。 “超市买的东西还真不少,正好我这边事情办完了,桐哥你车停哪儿了?我帮你拎过去。”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手里的两袋子东西就已经被剧务接了过去。 “没事,我今天没开车来……” 对方接过袋子的手明显顿了一下,很快便再次笑起来。 “我刚好是开车来的,我送桐哥一程。” 今天东西买的确实有点多,自己提回去也不会是件易事,不如搭个顺风车。 “那就麻烦了。” 我点点头,跟在剧务后面进了地下停车场。 如果我知道这辆车行驶的最终目的地的话,那么我从一开始就会严词拒绝。 坐在驾驶位上的人根本就没有认真听我报的小区地址,本该在红绿灯路口左转的车子,方向盘打的却截然相反。 如果不是熟人,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拿起手机报警。 二十分钟后,我在周逸潮从惊讶到面露喜色的呼喊声中面无表情地下了车。 等到剧务解开安全带,我把从超市买的东西拎在手里,当即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 ——论好不容易有个半假期却被强制上班的打工人的心情到底能有多糟糕。 “桐哥你是知道剧组伙食不好所以特意来看我的么?我看看都给我买什么好吃的了?” “都是我自己的,吃你减脂餐去。” 我用手肘推开周逸潮,把购物袋放在化妆间的角落里,发愁地揉了揉眉心。 都公开胖了三斤了还不知道节制。 我当即给老板发了一个实时定位,言外之意是既然来组里照看周逸潮,其他非紧急性的事务一律做延后处理。 “桐哥你好狠的心啊。” “撒娇对我不好用,而且你导演已经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了。” 我在周逸潮的化妆椅上坐下来,平息被迫前来出片场的心情。 “邢导?” “给剧组换伙食了,我亲眼所见。” 椅子太过于舒服,闭上眼睛困意袭来,反正也是要等周逸潮拍摄结束搭对方的保姆车回去,不如暂时在化妆间休息上一会。 周逸潮的戏下一场就有,还没说上两句话,身侧的小朋友就去邢安旁边乖乖待机了,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带上了化妆间的门。 倒是比刚出道时懂事不少。 我闭上眼睛,门外的嘈杂声响渐渐在耳中淡去,漫无边际的黑暗笼罩下来,意识也随之一同被吞没。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早就错过了剧组的放饭时间。 我睁开眼抚了抚脖颈,面前的化妆台上方方正正地摆了一盒盒饭和一副没拆封的筷子。 一整天只喝了一碗速食粥的我这会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了,自然是没想的太多,直接拆来吃了。 新换的饭店还可以,就剧组的盒饭来说已经算是顶配版的好吃程度了。 吃了一大半之后饱腹感已经很强了,于是我把盒饭盖好,影帝刘洋刚好带着化妆师进来补妆,于是我便同对方打了个招呼。 刘洋平时话少,但是演技和人品在圈里都很过硬,这次也算是剧组里一颗强力的“定心丸”。 刘洋点点头,坐下闭上眼睛让化妆师补妆,我翻出手机查看有无紧急报道处理,没想到一旁的刘洋补妆补到一半突然同我搭话—— “那个是午饭时候邢导放下的。” 我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到桌子上的盒饭当即愣住,然而发呆还不到半分钟时间,罗承宇和周逸潮便前后推门进来补妆了。 剧组里的盒饭都是按人数订的,剧务见我之前明显是已经确定过数量了。 也就是说,邢安到现在还没有吃上东西。 深知对方低血糖有多严重,我当即从座椅上起身,从周逸潮的外套口袋里摸出两颗私藏的糖果出来,又从角落里搁置的袋子里拿了盒自热米饭,捎上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径直出了化妆室的门。 大概是导演叫停休息了,现场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松弛下来,一边喝着水一边悠闲地聚在一起聊天。 邢安披着一件薄外套坐在镜头前,目光不离镜头,而仔细观察,对方的眼中根本就没有所谓焦点。 真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张嘴。” 我剥开糖纸,径直递到对方嘴边。 仿佛时光倒流。 在邢安的唇凑过来的瞬间,我抓住对方的手,把开了包装的糖果径直塞进对方嘴里,伸手拧开了矿泉水的盖子。 “全场最忙却不吃饭,把自己饿到低血糖才叫停休息的导演,我还是第一次见。” 邢安把糖果放进嘴里,轻笑了声,将糖纸拢到掌心,眼睛微微弯起。 明明暂时因为低血糖看不清,却还是凭着声音将面庞转向了我大致在的方位。 “今天新换的饭店,味道还好吗?” 我拆开自热米饭外的塑封膜,开了盖子把料包都倒好,将开封的矿泉水倒了一大半进去。 “还行,你应该庆幸我今天来之前去了趟超市。” 我合上盖子,把另一颗糖果也塞进邢安掌心。 “小桐。” 食指被对方握住,并没有第一时间抽回,听见熟悉的称呼,我胸口一窒,随即立刻缩回了手。 “只是回礼,不要得寸进尺。” “我知道了。” 蒸腾出的热气带着饭食的香味,对于邢安明显只是随口应声的回答,我莫名感到焦躁,自口袋中摸出打火机弹开盖子。 干瘪的烟盒在手心处空荡荡地展开,我这才想起烟已经抽完了的这一事实。 我攥紧五指,一盒未拆封的香烟便递到了我手边。 “只是回礼。” 仿佛是为了同我对着干一般,邢安面带微笑地重复了我半分钟前出口的话,我狠狠瞪了邢安一眼,才从对方手中接过烟点了火。 看样子已经恢复视力了。 邢安掀开自热米饭的盖子,拆了筷子的外包装只尝了一口便皱起眉头,但很快便又接着吃了第二口。 莫名落了下风,我心情正不爽着,自然也没有拆穿对方吃得并不习惯的这一事实。 “平时你都吃这个?” 邢安放下吃得干干净净的自热米饭,收起脸上的笑意,难得对我皱起了眉头。 “嗯,毕竟经纪人的时间都很宝贵。” 看邢安吃完,脸色也有所好转,我便起身准备离开,不想这次直接被对方拉住了手腕。 “以后我帮你订饭。” 不容拒绝的口吻。 两串相同的佛珠碰在一起,我怕挣断绳子,便没有抽回被邢安握住的那只手。 柔软的指腹擦过发亮的佛珠,挨上腕骨内侧的皮肤轻轻抚过。 我垂眸将手指攥成拳,邢安抬起头,径直迎上我的目光,墨色的瞳仁中满是我的身影—— “对我来说,你最宝贵。” 【作者有话说】 不要问我为什么520的番外拖到今天才发(超小声)这个是破镜并没有重圆阶段的视角,我尽量加了人物角色,没看过潮汐锁定的小可爱们应该也不会有很大影响,明天还有一更,大概率会在晚上,明天再见么么哒
第93章 光(邢安番外) ——有些人天生就以光影为伴。 这是父亲在一次采访中所述。 父亲和母亲因为电影相识,因为电影相爱。 父亲为了照顾怀孕的母亲,从未下过厨房的人曾经两年在家洗手做羹汤,学习各种护理以及厨房知识。 而母亲为了父亲,选择在在风头正盛的二十八岁宣布了和父亲的婚讯,息影两年后才重新复出。 而他们在他们的保护和爱中生下的我,从小就对光线的捕捉异常敏感。 自小便长在片场的我,最爱的事情莫过于坐在父亲身后,细看每一帧的运镜。 在片场的生活异常忙碌,身为知名导演和影后的儿子,被注视似乎成为了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因此要做的、要做好的事情也变得更多。 只有坐在父亲身后,目光聚焦在镜头中,整个世界才从喧嚣和忙碌中剥离。 十四岁的生日礼物,是父亲送的一部便携式摄像机。 即便有的只有短短的两分钟,里面拍摄的每一部影像,父亲都将其称之为我的作品。 在没有电影拍摄的休闲假期里,父亲会一一仔细看过,而后向我提出中肯的建议和肯定的评价,并且鼓励我去参加比赛。 于是学业之余,我便举着父亲送的摄像机,在母亲的人脉支持下,拜托在大众中还未曾熟知的演员出演我的影片。 得奖的那一刻,年少的我欢欣之情溢于言表,结束后第一时间将银杯捧回了家。 母亲在海外拍戏,父亲去了剧组操刀电影。 空无一人的客厅将鼓动不止的心脏拉回平静。 直到两月后,父亲和母亲前后结束工作回家,才看见被保姆放在一楼架子上的奖杯。 母亲摸了摸我的头,简单夸赞了两句,而父亲坐在沙发上读报,只对我说了一句—— “儿子,你还可以做的更好。” 从此,我便学会了波澜不惊。 我更加痴迷于记录镜头后的世界,看太阳从不同角度落在世间万物上落下的光泽。 无论是在学校里,还是比赛台上,我总是能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从容地弯起嘴角,以最为得体的姿态去迎接属于我的荣誉。 十六岁生日是在片场过的,没有蛋糕,只有母亲拜托经纪人抽空送来的一束鲜花。 父亲看着将花锁在储物柜里的我,第一次为我让开了镜头背后的位置。 我所热爱的,最终也迎向了我。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成为了大人们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就连邻居家的孩子姜远修也时常看着我放满一整个架子的奖杯和堆满课桌的情书感慨。 高考结束,放假的前一天晚上,姜远修和我将课桌里的信尽数放进袋子里,最后一封加了红色火漆的白色信封被姜远修捏在手里,朝着我的方向扬了扬。 他蹲在地上,捏着信的手微微颤抖,以开玩笑的口吻询问我要不要打开看看。 而那个羽毛样式的火漆印章,前日随同父亲去邻居家做客时,我无意间在姜远修的书桌上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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