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问。 梁颂年平时和他说话用问句,往往不是真心想要问,大多数情况都是在故意逗他。 谈玉琢罕见地从他语气很神情里解读出真切的疑惑。 谈玉琢把被子再往上拉了些,盖住了自己下半张脸。 “因为你今天晚上,有点讨厌。”谈玉琢说完,屏住了呼吸,时刻关注着梁颂年的动作。 “因为我不用安全/套?”梁颂年疑惑更甚。 谈玉琢猛地拉下被子,又快速地拉回原位,“才不是!” “你晚上真的很奇怪!”谈玉琢不太想和他说话了,想要翻身用背对着他。 梁颂年拉住他的手臂,不让他动作。 “哪里奇怪?”梁颂年不依不饶。 谈玉琢只能平躺在床上,他认真思考了几分钟,打算从头开始说:“公司里有人已经猜到我是关系户了,我只能和孟圆说我和你没有关系,你为什么又要叫我去挡酒,还叫我坐在你身边?” “你做完说完还不够,你还要因为这件事和我生气,羞辱我!” 谈玉琢说完,最后下了个总结:“你做错了,你还欺负我,你讨厌。” “公司允许办公室恋爱。”梁颂年说。 “啊?”谈玉琢摸摸自己的脸,又摸摸自己的鼻子,“这和我说的事有什么关系?” 梁颂年笑了笑,却没有多少笑的意思,很冷淡。 梁颂年伸手扣住谈玉琢的腰侧,把盖在他脸上的被子往下拉了点,露出整张脸。 谈玉琢穿着很传统的长袖棉布睡衣,花纹都很简单,领口有点大,他侧躺着,领口微微往下垂,露出锁骨的形状。 梁颂年看着普普通通毫无其他意思的睡衣,谈玉琢小声在下/面说:“我想睡觉了。” 谈玉琢的身上一直有一股很甜很温热的味道,梁颂年形容不出这股味道,既不是花香也不是果香,每当他往自己身上喷香水的时候,这股味道便被掩盖住了。 洗完澡,皮肤还带着湿//热的水汽时候,这股味道就浓郁起来。 梁颂年低头,鼻子在他脖颈边闻了闻,谈玉琢很乖顺地躺在他甚下,手自然地垂在他的背后。 但这并没有什么意义,梁颂年抬起头,谈玉琢眼神没什么焦距地在发呆。 他可能是真的困了,有点撑不住眼皮,半敛着,眼皮间的小痣露了出来。 梁颂年直起身,被子被他带到了腰侧,堆在腿上,谈玉琢睁开了些眼睛,专注地看他动作。 “你干什么呀?”谈玉琢想要抬起些身子,看得更仔细些,却被摁住了,起不来。 梁颂年没有回答,伸手拉开床头旁边桌子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 因为灯光太暗,谈玉琢看不清是什么盒子,他抬手想要。 梁颂年一开始没有松手,谈玉琢一度以为是灯光的原因,所以梁颂年的眼眸才看上去那么沉,他还没看仔细,梁颂年就送了手递给他。 谈玉琢把盒子拿到自己的鼻子下,就着暗淡的灯光辨认上面的字体。 梁颂年俯身一直亲他的眼睛,手顺着他的腰侧往下滑,握住膝弯,他看得更加困难,终于在摇晃的视线中看清了。 与此同时,他一边的膝盖被抬起,梁颂年温柔地问他,“想用几个?” 作者有话说: 梁哥:所以我就没名没分跟着你吗!!!
第50章 百日 梁颂年的手和谈玉琢的不一样,骨节比他大,手掌也比他宽厚,指侧有一层薄薄的茧。 谈玉琢知道那些茧是锻炼举重型运动器械磨出来的,经常触碰的是冰冷坚硬的金属制品,所以哪怕遇到温/热/柔/软的事物时候,依旧习惯性地强硬,蛮横。 梁颂年把唯一留下的床头灯关了,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面的灯光,房间内一片漆黑。 起先没有声音,梁颂年俯低身子,闻到熟悉的味道。 黑暗中,谈玉琢好像转过了头,隔着几厘米的距离传来微弱的体温和呼吸。 他的姿势应该是蜷缩的,过了会开始掉眼泪,细细地抽泣。 “我讨厌你。”他还是这样说,仿佛怎么都哄不好了。 梁颂年看了他一会,逐渐能在昏暗的环境下看清他的轮廓。 谈玉琢在他面前总是很可怜,梁颂年并不是一个时常会对成年男人产生怜悯之心的人,相反,他对同类人更加苛刻。 谈玉琢不太聪明,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愚蠢地去相信一个只认识几个月的男人,然后受尽伤害,还是不会选择。 如果他能聪明点,就应该知道要离梁颂年远一点。 离远一点,就不至于在酒店的床上哭得一抽一抽,胡乱地说一些毫无攻击性的话。 谈玉琢哭了一会儿,手先握住了他的手腕,很快分开了,重新找到位置摸了摸,哭得更伤心了。 他终于骂出一句有点攻击力的话。 “死太监。”谈玉琢吸着鼻子,很大声地抽噎了一声,“你连个假的都不肯给我。” 他抹自己脸上的泪水,却怎么也抹不干净,一开始没有多委屈,现在是真的委屈上了。 自顾自哭了一会,谈玉琢偏头,和梁颂年对视上,在毫无灯光的情况下,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依旧亮晶晶的。 他眨了下眼,梁颂年就看清一滴泪珠如何形成又如何从他颊边滑落。 梁颂年手贴在他的脊背上,俯身更靠近,垂眼沉默看了他片刻,谈玉琢却很不合时宜地申今,刚刚的咒骂、委屈、痛苦全然变了意味。 梁颂年还是心疼他的,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背离自己人生既定轨迹,权衡利弊在谈玉琢身上没有用。 谈玉琢鼻尖挂着自己的泪珠,他又累又困,梁颂年亲他,他也没有多少感觉。 梁颂年的唇很薄,亲起来有点凉,谈玉琢挤出几滴眼泪,让自己尽量看上去可怜,“明天还要工作,我好累呀。” 他以为梁颂年还在生气,便没什么脾气地服软,“对不起,晚上是我任性了,我本来不想和你这样说话的。” 梁颂年没有说话,谈玉琢忐忑,犹豫了会,主动凑上去,仰起脖子亲了他嘴角一下,讨好的意味十足。 他像小鸟啄米一下,有一下没一下亲着,突然情绪又崩溃了,呜呜地含糊哭。 “我不想工作,我好累呀。”谈玉琢抱住梁颂年的脖子,很迷茫地看着他,“人为什么要工作,我讨厌上班,我一想到明天还要上班,我就想死,我后悔了呜呜。” “我已经本个月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每天早上要起那么早,又要出差,我没有那种心思,不是故意买的,真的是随手拿的,没有仔细看。” 谈玉琢说话颠三倒四,“我一想到你是我老板,我就更难过了。” 他累极了,轻声喃喃:“我不想上班。” 最后,谈玉琢就这样在梁颂年怀里睡着了。 全身的骨头都像散架了,手脚酸痛,身体已经极度疲累,但他依旧没能睡安稳。 他做很混乱的梦,梦见自己躺在医务室的床上,梁颂年掀开帘子,臂弯里抱着一堆文件,叫他快点完成工作。 他坐在电脑前,手边的电话不停响,他接完一个,下一个就打进来,手机铃声没命般响个不停,桌子上的文件越堆越高,快要把他埋没。 谈玉琢焦头烂额,猛地睁开眼,发现是自己晚上定的手机闹钟响了。 房间依旧是昏暗的,谈玉琢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眯着眼睛手往床头桌上摸。 这时候,身旁一只手臂伸出,越过他头顶,精准地拿到他的手机,把闹钟关了。 “没事,再睡会。”梁颂年收回手,在他后脑勺揉了两下。 谈玉琢转头,窗帘没有拉紧的缝隙里透过丝丝缕缕的光,他才意识到已经白天了。 “时间好像到了。”谈玉琢眼睛酸得厉害,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能不能出去见人,语气里带着生无可恋,“再不起就要迟到了。” 梁颂年把他抱得很紧,谈玉琢能活动的部位很有限,他挪动自己的腿,动作放得很小心,却依旧被察觉到了。 “没事,再睡会。”梁颂年握住他的大腿艮,让他安静点,“给你请了上午的假。” 谈玉琢“啊”了一声,刚睡醒,他把昨天的事情忘得七七八八,对突如其来的半天假期惊喜异常。 但他的快乐并没有延续几分钟,谈玉琢闭上眼睛,安心地贴着梁颂年睡了会,昨晚的记忆渐渐涌进大脑里。 谈玉琢瞬间睡意全无,坐立难安。 谈玉琢从学生时代开始,就是个很传统的好学生,在学校听老师的话,在家里听谈雪的话。 梁颂年再怎么说,现在也算是他的上司,谈玉琢很自然地将两人的关系重新划定进了上下属关系。 即使梁颂年此刻躺在他身边,亲密地抱着他,谈玉琢依旧产生了不可遏制的心如死灰感。 他把造成一切混乱归因到了自己喝的三杯酒上。 他紧紧闭上眼,想假装自己很快就睡熟了,不过他的想法并没有实现,不过一会,眼皮上就传来了轻柔的触感。 梁颂年在离他耳边很近的地方笑,“哭了好久。” 谈玉琢感觉不好意思,羞耻到想把自己整个埋进被子里。 但他很能安稳住自己,依旧硬着头皮一动不动躺在枕头上。 梁颂年看他眼珠子时不时在眼皮下动,没有戳穿他。 梁颂年起身的动作很轻,换好衣服洗漱完出来,他走到窗边拉开些窗帘。 清晨的光线不算强烈,天色雾蒙蒙的,呈现一种烟蓝色,天边有几缕稀薄的云。 梁颂年确定好天气,重新拉好窗帘,临出门前,走到床边俯下身。 谈玉琢这次是真的睡着了,脸埋在柔软的枕席间,眉眼舒展,一副累极了睡沉的样子。 被子里残留的温度把他身上的味道烘得温馨而甜美,梁颂年仔细地看他的眉眼,思考自己最近是不是给他布置了太多工作。 谈玉琢看上去很娇气,像是遇到什么就会开口抱怨的人,但实际上他不是。 他遇到事情往往都会率先选择忍耐,不太会寻求其他人的帮助,直到把自己忍耐到最后的限度,才会开始崩溃。 崩溃完,他需要干什么事还是会去安分地干完。 很容易被欺负的性格。 梁颂年低头吻了吻他的唇角,谈玉琢似有所感,费力地睁开眼睛,缓慢地眨了两下,困极了的样子。 但他还是伸出手,像昨晚一样抱住了他的脖子,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脸边,昏昏沉沉地呢喃,“回来的时候给我发个消息。” 梁颂年偶尔会生出一种谈玉琢离开他就活不下去的错觉,明明他知道不会,但仍旧会被这种假象迷惑。 “等会记得吃早餐。”梁颂年照常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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